“史书上记载了那个被许朝歌抛弃的丈夫,其实事实不是这样,不是许朝歌抛弃了丈夫,而是她的丈夫抛弃了她。”

  “而史书上所谓的许朝歌的丈夫,就是我。这次昏迷期间,我回到了铭朝,迎娶了许朝歌。我原以为我可以永远地留在铭朝,但是很可惜,这个世界的我醒来了,那个世界的祁牧野就要被迫离开许朝歌。”

  “被抛弃的,一直都是许朝歌,她一直都在等我回去,十年、五年地等待着。”

  “我原以为我能改变她的人生,事到如今。”祁牧野低头落下眼泪,掉在被单上,洇湿了布料,“可事到如今,我才发现,是我害得她被史书这般污蔑,是我让她走向了这样的人生。”

  “没有许朝歌,就不会存在祁牧野,可祁牧野却将许朝歌推向了万劫不复之地。”

  “等等!”管能俪大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耳朵,“囡囡,你让妈妈慢慢消化一下,妈妈一下子承受不了那么多信息。”

  祁明搓着自己的脸颊感叹:“爸爸也有些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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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3 | 第 93 章

  病房内安静了许久,管能俪才试探性地看向祁牧野,见她脸上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才缓缓开口:“所以你在那个世界是个男人?”

  “我还是个女人,只是当时出了些事情,我被迫女扮男装。”

  “许朝歌知道你是女的?”

  “她知道。”

  “那她怎么还……”和你结婚?

  祁牧野摇头笑道:“她不在乎,我们爱的是彼此,无关性别,无关身份。”

  “那你们有没有……”管能俪比了个手势。

  “我们该做的都做了。”

  管能俪哦了一声,突然明白:“难怪她一生无子。”

  祁明奇怪地看向管能俪:“你这么快就接受了?”

  管能俪耸耸肩膀,对祁牧野笑:“那能怎么办?囡囡又不会骗我们。”她坐到祁牧野的床边,问,“所以你上次说的那个女孩一直是她?”

  祁牧野坚定地点头:“一直是她。”

  “奇怪了,既然你说她那么好,为什么史书要这样说她?”

  “我也一直想知道答案,不过妈妈你也知道,在那个时代,女子向来难以出头,朝歌那么优秀,怕是会惹人眼红。”

  “也是,在那个时代能做出这一番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她看向祁牧野,拍着祁牧野的手背打趣道,“这就叫上朝歌了?这么亲密?”

  祁牧野晃着肩膀撒娇:“妈妈,她都是我的夫人了,我不与她亲密与谁亲密?”

  “她好看不好看?”

  “都说了美貌是她最不值得一提的特质。”她拿出手机,翻出许朝歌的画像,“博物馆有她的画像,你搜一下就知道。”

  “嗐,鬼知道那个蹩脚画师画得像不像!”

  祁牧野羞赧笑着,点点头:“我也觉得不像,真人更好看。”

  “可是,要真像你说的,史书都是污蔑,她怎么会有这么多陪葬品?皇亲贵胄都没她排场大。”

  “我和她也想知道。”祁牧野晃晃脑袋,揽过管能俪的肩膀傲娇道,“你怎么就不说这些都是你女儿和你儿媳一起挣的呢?我们俩富可敌国,确实容易遭人眼红。”

  “你啊!”管能俪捏捏祁牧野的鼻子,“别的没学,妈妈的臭屁全给学去了。”

  祁牧野咯咯笑着:“妈妈,哪有人自己说自己臭屁的?”她看向坐在远处发愣的祁明,“爸爸还没接受呢?”

  “这人脑筋转得慢,没个十天半个月他转不过来,你快与妈妈说说,你与那个许朝歌是如何在一起的?”

  ……

  听完祁牧野的描述,管能俪不禁感叹:“爸爸妈妈给你取这个名字,是想让你以她为鉴,没想到竟以此成为你们两个的羁绊。”

  祁牧野笑道:“妈妈,就算我不叫这个名字,我还是会遇见她。就像牧野为朝歌而生一样,我生来就注定与她有斩不断的羁绊,这是我们命中注定的缘分,是上天的垂怜。”

  -

  有了多方的协助,对陆琦的调查进展得相对顺利,起码找到了之前祁牧野并没有找到的消息。

  比如1954年确实有几例偷渡客的海难,比如这几例海难中皆有与陆琦年纪相仿的遇难女子,只是当时信息传递不畅,祁牧野无法得知遇难人员中是否包括陆琦。

  祁牧野心中有个预感,她隐约清楚该如何留在铭朝,这几日,除了恢复她的身体,也在马不停蹄地打算自己的安排。

  比如,她得去公证自己的遗嘱,工作近十年,她也有一定的积蓄,既然她决心抛弃这个世界的一切,那得让她这些年的打拼有一个去处。她的父母虽然不缺这些,好歹也算个念想,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嫌弃。

  比如,她得找一个没有任何人打扰的地方度过剩下的时光,没有陆存,没有父母,更没有医生,让她能在铭朝安心生活,无惧突如其来的别离。

  比如,她得抓紧学一些东西,这样回到铭朝时还能帮到许朝歌,还能帮到那个时代的女孩子。

  祁牧野故作轻松地安排这一切,为了使自己的情绪轻松一些,她在脑海中哼着欢快的曲子,一个人在遗嘱上签上自己的姓名,一个人对着镜头笑着拍下自己的遗照,一个人独处考察,寻找孤僻的落脚点。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算得上自私,无颜面对她的父母。但世间安得两全法?只要她想与许朝歌长厢厮守,她就得抛下一切奔向她。正如她之前所说,她的父母有彼此陪伴,但许朝歌已经被史书如此对待,许朝歌的人生已经足够悲惨,她不忍她将这一生都耗在无尽的等待之中。

  祁牧野一直强撑着,直至她走到门口,转身回望那个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屋子,泪水瞬间决堤,任她怎么擦拭,脸颊上的泪水总是源源不断。说舍得那是假的,毕竟那是她生活了三十二年的世界,她所割弃的,不只是一间屋子、一件物品,而是三十二年的情感,三十二年的回忆与牵挂。

  “喂?你在哪?”管能俪打来电话。

  祁牧野换了身休闲服,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在游泳馆,刚才在学游泳,手机放外面了。”

  管能俪在电话那头哟了一声:“怎么就突然想起来学游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