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明明已经有了你,为何还要与陆大夫拉扯不清?”陈诉咬着牙说道。

  许朝歌看着两人的背影,再度看向七窍生烟的陈诉,忍俊不禁:“姐姐也是女孩子,她与陆大夫说些体己话罢了,你为何有这样大的反应?”

  “她毕竟与你有婚约,怎么可以和别的女子这般拥抱?就像两年前她给别的女子写情书一般,朝歌,难道你不会介意吗?”

  许朝歌靠在门框上,目光缱绻:“我相信她与别的女子不过是单纯的姐妹情、友情,我相信只有我对她来说是与众不同的。”

  “倒是你,若你心中在意,应该及时说出来才是。你不说,旁人如何能猜懂你心中在想些什么?”

  陈诉一时语塞,他挠着脑袋,语无伦次:“我、我哪有在意,我只是为你,我只是为你打抱不平罢了,你等了她这么多年,不应该被她辜负才是。”

  许朝歌笑道:“她不会辜负我。”她看了眼远处拉开距离的两人,提醒,“陈诉,你也二十七八了,陈叔陈婶年事已高,若你心中有意中人,应该早些说出来才是,免得留下遗憾追悔莫及。”

  陈诉的视线瞟向别处,急忙将自己摘出去:“我自有分寸。”

  院子里的人又在那说了许久才肯转身,瞧见门口的两位,二人对视一眼,缓缓向他们走来。

  被人戳中心事,陈诉匆匆向大家告别便逃也似的离去了。

  “亦侠如今身体可还好?”陆琦又问道。

  “尚可。”祁牧野回想起伍亦侠爬树时的灵活模样,改口,“很好,我去的时候她还亲自爬到树上给我摘柿子,一点都不费劲,不知情的人完全看不出来她已经八十五岁了。”

  陆琦满意地点头:“那便好,她自小就爱动,没想到老了也是这般模样。”不过转眼,她又开始叹息,“没想到她等我那么久。”

  “当初我是说过让她等我,但当时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毕竟在那个年代,活一天是一天,哪有什么未来可言呢?没想到我随口一句话,竟成了她一生的羁绊。”

  许朝歌虽不清楚她们聊了什么,但从陆琦的回答中能猜到这大概,她上前按住陆琦的肩膀安慰道:“就是因为你那一句等我回来,她才在这乱世中有了一丝希望,再多等等,再坚持一下,或许就等到你呢?”

  陆琦沉默一会儿,释然笑道:“若是他人这般劝我,我大抵是不理会的。你是最有资格说这样的话的人。”

  她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态,伸腿踢踢祁牧野的脚尖:“过来让我把把脉,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没有,便让许姑娘回家教训你!”

  被点到的两人纷纷低头哂笑。

  夜已深,陆琦给祁牧野抓了大把的药,联合许朝歌一起威胁她将身子照顾好才肯放她回去。街道上更夫正敲着竹梆子,发出“咚咚”的声音。瞧见两人相伴的身影,更夫挥舞着竹棒,轻声道:“更深露重,早些回去歇息。”

  祁牧野提着药包行了个大礼,挽着许朝歌快步朝家中走去。

  “那我便——进去歇息了?”洗漱完毕,祁牧野指着房门轻声询问。

  “嗯。”许朝歌点点头,“今日时候不早了,明日多睡会儿,陆大夫也说了,你得静养才是。”

  “知道了,明日你还去工地吗?”

  “要去,如今我们打算将河流改道,划到石镇那儿去,如此往后大旱也不必过于担忧。”许朝歌又嘱咐道,“中午我再回来一趟,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来。”

  祁牧野捏着许朝歌的鼻子抱怨:“许朝歌,现在我可还比你年长几岁,怎么把我当孩童一样?吃饭这种事我还解决不了?”

  “不是把你当孩童。”许朝歌笑着拿开祁牧野的手指,“我只是想寻个借口多见你一面。”

  “明日想吃什么?”许朝歌再次问道。

  “想吃……”祁牧野在脑海中思索一阵,“李记的那家馅饼,不知道还在不在。”

  “还在,明日我给你带过来。早餐的话,家中还有一些米,不如明日你自己煮一些?”

  “你又是让我睡久一些,又是让我煮粥喝的,怎么这样自相矛盾?”祁牧野上前抱住许朝歌,“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还想与你多待一会儿,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

  “这样就好。”许朝歌踮起脚尖,在祁牧野的嘴唇上迅速地亲了一下,“时候真的不早了,快进去歇息吧。”

  祁牧野松开怀抱,手指依旧紧紧勾着许朝歌。

  “进去睡吧。”许朝歌催促着。

  “不如明日我起早一些,送你出门?”

  “不用,你睡你的,明日我来找你。”许朝歌担心两人这般磨蹭又要浪费大把的时间,她推着祁牧野进屋,拉着门把手,“快些睡,我明日还要早起,耽搁不起。”

  这话倒比别的更有分量,祁牧野虽满脸不情愿,倒也干脆利落地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弥漫着皂角的香味,夹杂着独属于许朝歌的气味。祁牧野分不清这究竟是什么香味,但闻着就让人安心。

  这个房间还留着许朝歌不慎留下的痕迹,小憩时放在一边的外套,留在祁牧野书本上的备注,以及夹在书页中的祁牧野的画像。

  祁牧野也不确定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画像,画上只有简单的几根线条,勾勒出她的侧脸,她正拿着一根木棒,指着由桌子架起来的黑板讲解着什么。

  仔细想想,这画上之人不是祁牧野还能是谁?

  祁牧野直起身,对着墙壁舒展自己的肩膀。

  真是糟糕啊,还要好久才能再见到许朝歌。

  祁牧野拿着一卷书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她在思考着,若是她此时去许朝歌房前敲门会不会显得太突兀?

  毕竟她年长几岁,她不想在许朝歌面前显得过于幼稚。但转念一想,她们相见已是不易,那些横亘在她们之间的拘束对祁牧野来说不过是浮云罢了。

  这般想着,祁牧野说服了自己,她点点头,自我攻略,拿着那一卷书在掌心颇有节奏地拍打着,抬腿朝门口走去。

  就再见一面,再说几句话再走。祁牧野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

  一鼓作气,祁牧野猛地拉开房门,却见许朝歌站在门口正抬手准备敲门。

  祁牧野突然出现在眼前并未让许朝歌惊讶,她大方道:“我思来想去,觉得今晚该离你近一些才是,你觉得呢?”

  祁牧野一把拉过许朝歌,将她带入房内。

  “我也是这般想的。”她抱着许朝歌,“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