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朝歌指着门口正在作揖的男子:“那便是。”

  建宁八年的张梅行正三十出头,算起来刚好与现在的祁牧野同岁,只是他身上多了一种饱经沧桑的阅历感,下巴上一小撮山羊胡,笑起来眼尾有一圈细纹,穿着素雅的月牙白衣袍,行完礼正往里走。

  “不如你与我打前去打声招呼,不然若是被他看到了,影响会不好。”

  许朝歌有些纠结:“不用吧,张县丞不会在意这些。”

  “他是否在意与你是否行动是两回事。”说着就拉着许朝歌往张梅行处走去。

  许朝歌拿她没办法,跟着她硬着头皮上去了。

  “县丞大人。”许朝歌走到张梅行身前,行了个女子礼。

  祁牧野也跟着行礼。

  张梅行眼尾一挑:“哦?许朝歌,今日你怎会在此处?”

  “近日家中兄长归来,便带着面馆的伙计一起来这庆祝一番。”

  “当你蓬门面馆的伙计倒真是幸福,能到此处庆祝。”他眯着眼打量一旁的祁牧野,“这位便是你说的兄长?”

  祁牧野赶忙再次行礼,恭恭敬敬道:“小生祁牧野,见过县丞大人。”

  张梅行缕着自己那一小撮胡须:“祁牧野,哦,我记得你的名字,建宁三年的那场大水你未卜先知,救了不少人。”

  “只是后来没再听说你,可是去何处深造了?”

  祁牧野拱手道:“当初家中有急事,赶回家去了。”

  “你是何方人士?”

  “小生家在中原。”

  “既然家在中原,为何还要回尹江?”

  祁牧野看了眼许朝歌,笑道:“表妹在尹江,我的心也在尹江,自然要回来。”

  张梅行一愣,转而醒悟过来,了然点头:“哦,是许朝歌。我听说过你们的传闻,如今回来可是要成家?”

  祁牧野点头:“有这个打算。”

  “挺好,难怪许朝歌懂那么多,原来是你这个中原表哥教的。”

  祁牧野直起身,淡定反驳:“大人此言差矣,朝歌懂那么多,都是她多年来勤奋学习,日积月累所得,我的帮助微乎其微。”

  张梅行笑了几声,深深地看着许朝歌:“许朝歌,你这表哥很是护内啊,以后成了家,怕是唯你是从。”

  “郎才女貌。”他手指着二人,“般配。”

  两人行礼道谢。

  “我这边还有事,就不与你们多说,你们请便,哪天成亲了,再给我捎上几块喜糖便是。”

  说罢,敛起笑容挥袖而去。

  祁牧野直起身,捏着袖子擦擦额间的细汗。爹的,比在现代社会跟老总汇报还要紧张。

  许朝歌拿出手帕递给她,拉着祁牧野回去,怪道:“要过来的人是你,怎么还吓出一身汗?”

  “毕竟是你的直属领导,我肯定要小心说话,这么一紧张,就出汗了。”

  “张县丞为人和善,你紧张什么?”

  祁牧野歪歪脑袋:“可我总觉得他看你我的表情怪怪的,让人看不明白。还有,他说你所学都是我教的,听着怪不舒服的。”

  “世人估计都会这样想,不要计较这些。”她拉着祁牧野回到位置上,出了这么一段插曲,饭菜都已上齐,就等两人回来动筷。

  见她们回来,明德率先给两人湛满酒,举杯笑道:“今日我们欢聚在此,就是为了庆祝祁公子与许姑娘的这段佳缘,干杯,祝二人日后生活圆满美好,蒸蒸日上。”

  众人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祁牧野揶揄道:“明德,几年未见,你文化长进不少。”

  明德又给大家满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如今也学许姑娘一般每日学习前人著作,不再是往日的白目。”

  祁牧野低头笑着:“我们蓬门面馆各个都是有学识的人。”

  曹炎举着酒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我就祝祁公子与许姑娘日后家庭圆满,三年抱俩,儿孙绕膝!”

  祁牧野扯着嘴角,观察许朝歌的脸色,硬着头皮喝下。

  曹炎,你好恶毒的祝福!

  许朝歌一直挂着得体的笑容,任谁敬酒都不拒绝,杯杯一饮而尽。祁牧野担心她这样喝下去胃受不了,哄着她吃了几块点心才肯放过。

  明理:“那我便祝祁公子永远留在尹江,与许姑娘永远相守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这句话像是说进了许朝歌的心坎里,她笑得露齿,顾盼生辉,端着酒杯连饮三杯,双唇在烛火的辉映下格外勾人心神。

  “朝歌,你悠着点,别醉了。”祁牧野在一旁低声劝道。

  许朝歌的双眸已经蒙上一层水雾,她眨着眼睛,手指封住祁牧野的嘴巴,轻声道:“无妨,明日也休息。”

  “姐姐。”轮到叶珉仪敬酒,她端起酒杯,面色潮红,有些语无伦次,“我祝姐姐永远这般年轻漂亮,祁公子爱,祁公子能永远爱护姐姐。”

  “能早日拥有属于自己的宝宝。”她咬着牙幻想着,“要是能像姐姐这般漂亮就好了。”

  曹炎反驳:“祁公子也好看啊,要是生个像祁公子这样的男孩,温润如玉,许姑娘见了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