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粘人的小甜糕,她这般腻歪下去,她俩这点关系迟早被人发现。这又不是宫里,旁人对磨镜的接受度也不高,阿栀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然不怕非议,但她担心朝慕怕。
阿栀提着食盒进来,有些无奈,“郡主就等这口甜的呢?”
朝慕坐在饭桌前,眉眼弯弯昂脸看她,“还等你吃这桌咸的呢。”
她端庄坐直,给自己寻了个理由,“阿栀劳苦功高,自然要等阿栀~”
“还有,刚过完年我就一人吃饭太冷清了,这样吧,”朝慕手指点阿栀,又缓缓挪向翠翠,“阿栀~跟翠翠你们陪我吃,就像在庄子里那样一起吃饭。”
上次出去查账不在齐府,那顿午饭是坐在一起吃的,没分主仆跟大小。
阿栀犹豫了一瞬,正要推说这样不合规矩,余光就瞥见翠翠拉她衣袖。
翠翠上次特别拘谨,还是阿栀事后告诉她这是郡主拿她们当自己人才让坐在一起吃饭,有了上次的经验在,翠翠这回便都懂了。
她小眼睛明亮,低声跟阿栀说,“阿栀咱们别见外嘛,如今刚过完年府里冷冷清清,就陪郡主吃一顿饭吧。”
阿栀没见外,她甚至连内都见过。
迎上朝慕水润的杏眼,阿栀妥协,“好,陪你吃。”
062
“如何, 钱庄那边怎么说,能不能抵押些银子?”
临近晌午,明珠见季乐文回来, 赶紧迎上去,眼里全是期待跟希望。
季乐文从男士长袍袖筒里将地契取出来交给明珠, 微微摇头,“钱庄掌柜说咱家这块地位置太偏, 抵押不了什么好价钱,不如去当铺试试。”
毕竟只是个贫苦人家住的甜水巷又不是地段位置好的积英巷,当年买的时候其实也是图它便宜, 如今换不了什么银钱并不意外。
可明珠眼里的光一下子暗下来, 双手捏着地契皱眉, “当铺哪有钱庄可信。”
但这已经是两人全部的希望了,打算换些银钱做香皂生意, 等生意起来了再把房屋地契赎回来, 谁承想今日就卡在了第一步,钱庄看不上这块地段根本不愿意抵押。
季乐文坐在矮凳上,撩起衣摆, 翘腿将脚上垫了好几双鞋垫用来增高的鞋子脱下来。
因为鞋子不合脚, 她今天在钱庄上台阶的时候差点一脚踩空摔个大马趴,亏得一个姑娘伸手托扶了她一把。
季乐文生了张文文气气的脸, 因过于清瘦脸庞棱角分明, 猛地一看倒是像个秀气的文弱书生。
“不过钱庄掌柜给我指了条路。”季乐文拎着鞋子说。
明珠撅嘴斜了她一眼, 将地契折好收起来,“不借高利贷, 打死你都不借。”
季乐文,“……”不借就不借嘛, 干嘛要加上打死她。
季乐文朝明珠招手,意识到自己双手刚脱完鞋子甚至还拎在手上,她又低头把鞋子重新穿上,“钱庄掌柜的说如果我信不过当铺又不想借贷可以去将军府齐府试试,找一个叫阿栀的大丫鬟。”
“找她做什么,她放印子钱?”明珠好奇。
“不清楚,”季乐文拍拍衣摆,“去试试呗,咱们两袖空空,左右不吃亏。”
她见明珠犹犹豫豫,便昂脸笑着伸手扯她衣袖一角轻轻摇晃,拉长音调用戏腔喊,“娘~子~”
她道:“做生意就是要‘大~胆’,就算有半分希望都要去试试。”
明珠闻言瞪她,轻轻拍掉季乐文脱完鞋就拉她衣服的手,“那先吃饭,吃罢饭你去看看。”
“好嘞。”季乐文乐颠颠地站起来,主动去端饭拿筷子。
明珠眼里笑了一下,两人原本是孤儿,在戏院里相依为命做杂事。怕明珠被人轻浮调戏,季乐文就女扮男装装成男的保护她,对外说两人是定过亲的小夫妻。
后来存了些银钱,两人就离开戏院。这地契是两人前些年合伙买的,图有个能落脚的地方。
现在想做生意了才发现手里没有多少现银,这才打起抵押地契的主意。
她是个消极又多虑的性子,事事总是悲观,亏得季乐文阳光又开朗,万事总想尝试,这才碰巧弄出个代替皂角的香皂。
这香皂用来洗衣服洗澡都行,自带香味完全不需要熏香,很适合寻常人家使用。
她跟季乐文性子互补,两人在搭伙过日子生活这才没那么难熬。明珠甚至不敢想象要是没了季乐文她一个人要怎么活下去。
吃罢饭两人商量了一下,依旧由女扮男装的季乐文出面去谈这些。
午后齐府,朝慕松散了长发睡了一觉。
可能是知道父亲要回京了,朝慕最近总是梦到前世齐府悲惨结局,睡得并不安稳,只浅浅眯一会儿就醒了。
“阿栀。”朝慕拥着被子轻轻喊。
阿栀撩起帘子进来,柔声问,“醒了。”
朝慕缓慢点头,昂脸伸出胳膊,双手猫咪开爪一般张开,“抱抱~”
阿栀扭头朝后看了眼,手撩着帘子跟门口的翠翠说,“你先把她带进院子里,我马上就去。”
翠翠点头,“好。”
刚才门口来了个文弱秀气的书生,穿着冬青色棉袍带着方巾,文文气气笑起来一口小白牙,很是干净好看。
书生说要找阿栀。
府里闻言一下子热闹起来,以为这是阿栀的青梅竹马,如今年后来京城赶考便过来寻她了。
翠翠去引人进府,阿栀放下帘子朝床边走过去,俯身弯腰被小甜糕黏住。
朝慕侧身伸手环住阿栀的腰,脸埋在她小腹处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