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不见了,饵自己溜达出来,这种情况秦虞属实没料想到。

  毕竟谁能想到大晚上的,“苏卿卿”一个弱女子会带着她的丫鬟走进一群男人堆里。

  “苏卿卿”是携着一身火气大步走进来的,秦虞忍不住朝她身后看,心想莫不是陈三太过于无能,没得手不说,还被两个女子反过来捶了一顿?

  啧,废物。

  沈酥本来冷着脸进来的,对上秦虞的视线后,深吸了口气,展眉一笑,娇滴滴柔弱弱的声音问,“秦公子在找谁?”

  说着还很配合地扭头朝后看,满脸疑惑茫然,无辜极了,“后面有什么人吗?怎么我们一路来的时候没看见呢。”

  秦虞,“……”

  秦虞这才正儿八经地抬眼打量起“苏卿卿”,这个女人跟她以为的,好像有些不一样。

  陈三舍出无数美酒,尿遁离开,秦虞敢肯定他绝对去找这两人了,但“苏卿卿”却说来的时候没见着人。

  怎么可能呢。

  秦虞不会怀疑陈三下三滥的品行,只会觉得“苏卿卿”没说实话。

  刚才“苏卿卿”过来是分明一身火气,如今见着她却散得一干二净,好像刚才是她的错觉一般。

  秦虞微微眯起眼睛。

  这个容貌艳丽身姿妩媚的女人,笑盈盈地看着她,迈着小家碧玉的莲步走过来,像极了一只藏起尾巴的笑面狐狸。

  “苏姑娘怎么还没歇息啊?”络腮胡扭头看见人,楞了一下。

  他连忙把敞开的衣襟拢起来,笑呵呵捶了一拳身边的汉子,示意他们收敛一些,两个姑娘来前头了。

  众人本来都在尽兴喝酒,如今因为沈酥跟云芝的到来,显得拘谨扭捏很多。

  地上倒了一堆的酒坛,整个大殿里都是熏人酒气,还有几个喝吐的,扶着门往外吐。

  如今这些全被娇滴滴的美貌女子瞧见了,有些要脸的男人,面上露出少许尴尬神色。

  “外头下那么大的雨,你们来的时候淋着了吧,”络腮胡挪屁股让出空,“过来烤烤火。”

  “苏姑娘是不是怕打雷下雨这才过来啊?”

  人家苏姑娘长得柔弱娇气,肯定是头回在这种地方过夜,害怕到睡不着很正常。

  这样的女人,就得拢在被窝里轻声软语哄着睡。

  “是有些怕。”沈酥挨着秦虞坐,云芝坐在她身后,不愿意挤进来。

  沈酥软声说,“这雨下得也太大了,瞧着有些吓人。”

  坐在沈酥后面的云芝,“???”

  嗯嗯嗯?

  这话听起来怎么如此耳熟呢。

  沈酥一开口,这群男人连酒都没兴趣喝了,七嘴八舌地安慰她,“北方的雨更大嘞。”

  “你们南方的小姑娘跟水做的一样,打雷下雨都怕,我们北方的婆娘,莫说打雷下雨,就是天上下刀子都不在怕的。”

  有些男的想,像沈酥这样胆小柔弱的,跟小白兔一样,要是碰上自家媳妇,一拳能捶倒两个。

  “小白兔”沈酥娇柔地皱起细眉,“原来雨还能更大啊。”

  一副没见识的新奇模样。

  秦虞坐在她边上,默默地吐槽:

  既然这么怕雨,那就不要淋着雨过来啊。

  她好好的计划,全泡汤了。

  就在秦虞猜想陈三去哪儿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喊,“陈三,你跑哪儿去了,半天才回来。”

  “知道的以为你是去放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掉水里爬不出来了呢。”

  几人哄笑起来。

  大家又不傻,陈三的心思就差写脸上了,所以众人也都知道陈三可能去后院找苏卿卿了,估摸想占点什么便宜。

  结果一扭头,人家两个姑娘都到前殿来了!

  陈三属于白跑一趟。

  陈三脸色也很难看,尤其是看见沈酥跟云芝都在大殿里的时候,胸口梗着气,险些憋死。

  他在两人门口说了半天的好话,口干舌燥就差喊姑奶奶了,里头硬是没一个吭声的。

  陈三心想这两个贱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用力推门进去,谁知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根蜡烛,烛火随风摇曳。

  他不知道这两个女的去哪儿了,在后院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这才扫兴而归。

  谁知俩贱人好端端地坐在秦虞身边呢。

  妈的,贱货!

  陈三心底啐骂。

  他美梦落空不说,还搭上了这么多好酒。

  “今个可得谢谢陈三呢,”有人故意戳陈三心窝,“这酒全是陈三买的,好酒,好酒啊。”

  陈三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坐回原来的位置上,“好酒都堵不住你的嘴。”

  瞧见陈三回来,秦虞目光落在“苏卿卿”脸上,神色略显意味深长。

  “苏卿卿”看见陈三后连个眉头都没皱,像是没见过他一般。倒是她身后的云芝,往她背后又躲了躲。

  “秦公子在看什么?”

  沈酥忽然朝秦虞身边靠过去,桃花眼里泛起笑意,眼尾上撩,像把轻软的小钩子,抓在人心尖尖上。

  “莫不是我脸上有花?这才让秦公子一直盯着我瞧?”

  她靠近的太快,秦虞下意识往旁边躲,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沈酥笑,声音比方才还轻,只够她们二人听见,“公子,那人还看着呢,您做戏不做齐全?”

  秦虞顿了顿,注意到陈三一直往这边看,又慢慢直起身子,垂下眼睫遮住眼底情绪,“姑娘好生聪明啊。”

  “苏卿卿”果然不是什么傻兔子,她分明是只修成精的狐狸!

  前后这才多少时间,她就猜到了自己的目的,甚至在配合自己演戏。

  秦虞侧眸看“苏卿卿”,觉得这个女人过于聪明,不好把控。

  也是,她要是不聪明,怎么可能带着丫鬟从山匪手里逃脱,并保全自身到现在呢。

  秦虞对沈酥的警惕之心刚升起来,就听她徐徐开口,幽幽出声。

  “公子若是有计划,只管同我说就是,念在您护送了这一路,我自然会配合您……”

  沈酥轻轻叹,撩起眼睛斜了秦虞一眼,语气低落难受,“何必拿我们女子的清白之身开玩笑。”

  “这世间对女子何等苛责,您可能不知,若不是我们刚才跑得快,清誉怕是都要没了。”

  “我再聪明,为的不过是保全身子。”

  世间女子多难,枷锁多重束缚多沉,别的男人不清楚,但秦虞这个“男人”却知道。

  就因为知道,听完“苏卿卿”的话,心里才会生出愧疚。

  秦虞默默低头下,双手搭在膝盖上,哑声道:“抱歉。”

  这事,属实是她不厚道。

  虽然秦虞想的是保全她们,可“苏卿卿”又不知道,所以错在她,该她道歉。

  沈酥眸光晃动,笑得越发招摇好看,缓声提议:

  “要不公子罚酒一杯,咱们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秦虞迟疑了。

  她不怎么饮酒,主要是怕喝酒误事。

  沈酥却已经把秦虞身前还没动过的那坛酒抱过来,放在身前。

  她宽大的袖筒盖在酒坛上,鼓捣了半天才把酒坛打开。

  她朝秦虞看过去,双手抱着坛子,微微偏头,眼里带笑,有些俏皮,声音也酥酥甜甜的,“喏,和好吧。”

  她的意思其实是“合作吧”。

  秦虞看懂了,才单手从坛底托过酒坛,没碰人姑娘家的手。

  “苏卿卿”聪明,跟聪明人合作总是简单很多。

  秦虞知道她所图什么,无非是求自己庇护,保全清白顺利进京,这才讨好她。

  了解对方的目的,秦虞垂眸轻抿坛口。

  就抿那一点,能有个什么用。

  沈酥微微眯起桃花眼,忽然措不及防开口,语气甚是疑惑,“傍晚我洗澡时,窗户被风吹开,好像看见一抹身影从我窗边经过。”

  “!!!”

  秦虞猛地灌了一大口酒。

  沈酥笑盈盈问,“是谁呢?”

  秦虞喝了小半坛,木着脸看向沈酥,“饱了,真的喝不下了。”

  为表合作的诚心,她只能喝这么多了,再多就要撑吐了。

  沈酥看着秦虞清俊秀气的脸,以及坦诚不禁逗的认真模样,没忍住别开视线,红着耳朵抿唇笑起来。

  有点,可爱。

  虽然秦虞算计她,但秦虞老老实实喝酒的时候,还是让她有些心动。

  这般好看的人,错过这个村可能就没有下一个店了。

  沈酥手不自觉摸向腰侧的荷包,荷包袋子被勾开一个缝,里面的东西被她借着开酒坛的动作,放进酒里。

  她刚才抱着酒坛晃了两下,粉-末全融在酒水里,无色无味。

  这东西叫“赛人间”。

  意思是服用了之后,药劲上来,有那么一段时间是快乐赛过于在人间。跟春-药有点像,那药效没那么强,忍忍也能过去。

  沈酥垂下眸子。

  秦虞以为她的目的是求保全清白身子顺利进京,这才没有太多防备,殊不知沈酥想的却是睡了“他”。

  想起自己在京中那桩糟心的亲事,沈酥不由双手合十拜了拜身后的菩萨雕塑。

  感谢上天的馈赠,让她得以在最青春年貌花枝招展的年龄,睡到一个好看的“公子”。

  就算以后守活寡,心中也没太多怨言了。

  夜已过半,大家喝的昏昏欲睡,好些个已经打起呼噜。

  秦虞跟沈酥云芝分别回后院休息。

  云芝跪在干草上,抖开那件毛毯,招呼沈酥,“小姐,过来睡觉吧,我们挤挤还是能盖得住两个人的。”

  “你自己盖,”沈酥声音听起来有些轻,“我就不用了?”

  云芝疑惑,“那您怎么办?”

  她扭头朝后看,就见沈酥正打算开门出去。

  云芝,“?”

  她问,“您去哪儿啊?”

  沈酥当然去睡人了,算算时辰,药效也差不多发挥作用了,她现在不去,更待何时?

  沈酥眨巴眼睛,一脸正经,“去小解。”

  她知道云芝占着床就能睡着,所以叮嘱一句,“不用等我,我可能要慢一点。”

  “哦哦,”云芝道:“那您找个隐蔽的地方,小心些。”

  沈酥压着心里的激动跟忐忑,轻声应,“嗯嗯,我知道了,你快睡吧。”

  说完沈酥开门出去,又轻手轻脚把门关上。

  云芝躺在干草上,自己往边上挪了挪,心想着给沈酥腾块地方大的留她睡。

  而沈酥此时却已经双手提着衣摆,站在了秦虞房间门口。

  她脸颊绯红,眸光清亮,说不出的紧张,虽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兴奋。

  沈酥轻抿红唇,松开抓皱了的衣裙,呼吸吐气,随后抬手轻轻敲响了秦虞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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