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酥身上黏糊糊的,天本来就闷热,加上遇到了山匪又惊又吓,她虽表面沉着冷静,但其实身上里衣早就汗湿了,这会儿贴在身上甚是难受。

  她跟这群男人同行,本该收敛美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如此才能保全自身,只是她这张脸过于张扬妩媚,就是想藏都藏不住。

  既然藏不了,那不如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地昂起头让众人看见。

  尤其是让秦虞看见,得到他的青睐。

  沈酥提出想洗澡,感觉有点娇气,这么一群人,谁会特意烧热水给她洗澡啊。

  但这也是个试探,试探秦虞对她印象如何,又能容忍到几分。

  毕竟先前在山脚遇见时,是他弯腰伸手,将浑身狼狈的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他青绿身姿挡住众人窥视的目光,脱掉轻薄外衫,扬手张开将衣服披在她肩上。

  沈酥在老宅日子过的一般,虽见过不少男子,但那些人目光浑浊贪婪,极少有像秦虞这般纯粹干净的眼眸,没有杂念,没有觊觎。

  只是为她体贴的披上一件衣服,遮住她裸漏在外的肌肤,更是维护了她身为女子的羞耻感跟那薄薄一层的尊严。

  沈酥坦然承认,那一瞬间,她抬脸看着高自己小半头的秦虞,胸口一阵悸动,红着耳朵低下头,不敢再看,只轻声道:“谢谢。”

  他可能是出于修养跟品行,随手做了一件小事,但在沈酥这里,却是极大的恩情。

  这样的人,很难让人不心动。

  沈酥捻着指尖,开口之后便等秦虞回复。

  其实这个季节在屋里稍微走动几步就会出汗,像是矜贵人家的小姐,一日要洗两到三遍的澡,何况沈酥先前在山路坡上滚了一遭,更想沐浴。

  她这个请求在秦虞看来就跟她想吃饭一样,很合理,不算娇气。

  “姑娘稍等,”秦虞朝身后的破庙看了眼,淡声道:“等清理出住处,便让人给你烧水。”

  沈酥没想到秦虞这么好说话,双手叠在腰侧,朝她屈膝盈盈一拜,声音轻软含糖,甜到人心底,“多谢公子。”

  试探成功。

  云芝跟在沈酥身后,朝秦虞点头行礼,“谢公子。”

  秦虞余光扫了眼陈三等人,有意跟沈酥攀谈聊天,便挑起话题主动问她,“姑娘贵姓?如何称呼?”

  这两人以姐妹相称,但长相属实不一样。

  就沈酥这娇软模样,一看就没吃过苦出过力的柔弱身姿,典型大户人家的小姐。

  后面那个,怀抱包袱一脸警惕,估计是她的丫鬟吧。

  沈酥说谎根本不打草稿,眼睫煽动,宛若振翅欲飞的蝴蝶,在人心尖上轻振,“小女姓苏,名卿卿。这是我堂妹,名唤云芝。公子要是不嫌弃,直接唤我们名字就是。”

  秦虞点头,像是没听到后半句话,“好的苏小姐。”

  沈酥,“……”

  好像又没成功?

  沈酥一时间摸不准秦虞的想法,但又能感觉到对方“霸占”着自己,不让她去别处。

  沈酥可不是不谙世事深闺长大的小白花,否则也不会同山匪周旋那么久,又寻得机会带云芝逃跑。

  她余光朝后瞥了眼,看着那些男人扫过秦虞时不屑轻蔑的眼神,总觉得秦虞在用她拉仇恨。

  这些人对于这个少爷,好像不服气?

  一头不能“服众”的狮子却霸占着最肥美的猎物,会遭遇什么可想而知。

  这些东西连沈酥都能看出来,她不信秦虞不知道。

  沈酥抬眼看秦虞,对方长相雌雄莫辨,既有女子的英气飒爽,又有少年的清冷凌厉,真是张一等一的好皮囊。

  这张脸这个身份,应该有过通房丫头之类的房里人。

  沈酥原本想着自己真不是个东西,人家救了她,她竟想着如何算计对方。

  虽身不由己,但也有些不入流。

  现在感觉着身后那些落在秦虞身上的目光,沈酥眼皮跳动,先前心里那点旖旎跟愧疚完全消失。

  想的全是,秦虞真不是个东西,堂堂一男子竟拿她一个“弱”女子做饵!

  这条大尾巴狼!

  沈酥心里骂着,脸上却笑着,娇好的容颜流露出妩媚的姿态,极力配合秦虞演好自己“鱼饵”的角色。

  你给我等着!

  老娘她是要收利息的!

  秦虞莫名觉得沈酥笑得越发荡漾起来,简直魅力全开,身体不由战术性后仰,“?”

  沈酥就跟朵招摇的牡丹花一样,瓣开枝展,极其诱人。

  若她真是个男子,遇见这种绝色铁定把持不住自己。

  秦虞一阵庆幸,还好她是个女人。

  她对狐狸精一样勾人的沈酥完全没有感觉。

  两人各有算计跟心思,但都藏在极好的皮囊下,面上皆是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这边秦虞跟沈酥说话,貌似亲密,那边陈三冷嗤了一声,心生嫉妒。

  他不满地哼道:“毛长齐了吗,别的没学会,净学会风花雪月了,不愧是公子做派,倒是对得起他那张白净的脸了。”

  那女的是大伙一起救的,凭什么只对秦虞笑意盈盈,跟他们多说几句话能死吗?

  何况那女人长得像个妖精,尤物一般凹凸有致的玲珑身姿,看得男人浑身燥热。

  在场的男人有已经娶妻的,也有打着光棍没说亲的,如今看见沈酥,难免有多余想法。

  娶妻的想寻求点刺激,没说亲的想捡个便宜,一时间看向沈酥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块肥瘦相间的肉,恨不得上去啃一口。

  可如今这块肥肉在秦虞那里。

  陈三本就对秦虞不服气,他眼睛转了一圈,嘴角露出个笑意。

  要是秦虞看上的女人,被他先得手了呢?

  那秦虞不得窝囊死。

  “洗澡是吧?”陈三格外积极,“行,姑娘你先等着,我去看看有没有井。”

  他招呼身边人,“老五,你趁还没下雨快带人捡些干柴火。”

  老五被指挥干活,心里特不爽陈三一副主子做派,小声嘟囔,“装什么好汉,还不是看中了人家。”

  陈三想献殷勤自己去就行,干什么扯上他,“哦。”

  老五敷衍应了句。

  庙里有口井,倒是不用去别处找水,附近也是山林,柴火也不难寻。

  络腮胡到秦虞身边说,“少爷,庙太破了,就清理出两个能遮风挡雨住人的房间。一间留给您,一间留给两个姑娘,其余人晚上都挤在大殿上睡。”

  他道:“这种天倒是不怕冷,所以能凑合一晚,等这阵雨过了,咱们明个再赶路,您可还行?”

  秦虞点头,“就先这么着吧。”

  大家把能用的行李干粮都搬到大殿上,同时用破庙里的烂锅起锅烧水。

  沈酥运气好,找到个木桶,虽破烂腐朽,但还能凑合着用。

  她跟云芝把桶来回刷洗干净,准备晚上洗个澡。

  至于这些男的,他们都站在井边,就着凉水冲洗起来。

  天色渐晚,外头阴沉一片,光线昏黑,让人分不清是时辰晚了,还是天气过于阴沉。

  铅色的厚重云层里划过两道银白光亮,随后便是轰隆雷声,憋了一天的雨,总算落了下来。

  秦虞站在大殿里,借着微弱的烛光抬眼看供台上的菩萨。

  这庙可能荒废了很久,随手一摸全是厚厚的灰尘,殿内皆是蛛网以及两个破烂蒲团。

  上面供奉的这尊观音,身上也是斑驳破烂露出泥身。她手托玉瓶,垂眸俯视,眉眼间皆是对世人的怜悯神色。

  人活一世,总有诸般苦难,菩萨也无能为力,所以面对苍生,唯有满目悲悯怜惜。

  秦虞单手负于身后,看着难保“自身”的菩萨,想起了自己,又想起了白日里衣衫破烂的“苏卿卿”。

  她想利用“苏卿卿”激起这群人对她的不满,找个光明正大的由头,收拾一下队伍里的某些人借此立威。

  但她同样身为女子,知道清白二字对于女人的重要性,所以只是拿她做饵,不会真的让她涉险。

  事后她会捎带“苏卿卿”进京,全当回报了。

  “不知道她俩洗完了吗,”殿里燃起火堆,众人围着火说话喝酒,“女人家洗澡繁琐麻烦,不像咱们,冲冲就行。”

  “她们好像就一个包袱,也不知道要不要换衣服,洗完穿什么。”

  “要是不……咳咳。”见秦虞眸子扫过来,说话的人声音戛然而止,没敢继续开黄腔。

  老五见秦虞看向这边,跟她说,“少爷,锅里还有点热水,您要不也洗洗?”

  秦虞点头应,“好。”

  秦虞前脚刚走,后脚大家就聊开了,话题无非围着女人转。

  陈三倒是狠狠地斜了一眼老五,冷声轻哼,“某些人拍马屁献殷勤的过于明显了。”

  老五低头装作没听懂。

  秦虞才是正儿八经的秦家少爷,也不知道陈三在想什么。

  后院里,云芝守着门,“小姐,他们送了一条毯子过来,说是晚上当被盖。”

  “我看着有点小,不知道能不能挤下两个人。”云芝皱眉担忧。

  闷热了一晚的天,终于起风了。

  凉风夹杂着雨气湿意,直往屋里灌,云芝有点冷,搓了搓手臂,突然听见“咔哒”一声,“哎呀,窗户吹开了。”

  沈酥大半个身子浸在木桶里,破旧的窗户被风刮开,凉意拂过她的肩颈。

  云芝怎么关窗都关不上,沈酥双手捂着肩头,轻声道:“木栓估计断了,你找个小木头过来重新别着窗。”

  “好。”云芝一松手,窗户又被风吹开。

  “没事,我也洗完了,这就擦擦出来。”沈酥伸手拿边上的脏衣服擦身,示意云芝去找木头,待会儿云芝还得洗澡,总不能一直挨风吹。

  沈酥擦干身子准备穿衣服,云芝才走。

  本来应该系好的衣带,在听见云芝的声音后,轻抿红唇,又随手松开。

  挂在肩上的柔软布料,顺着光滑的肩颈,滑落下来,露出半边肩背。

  云芝扬声喊的是:“秦少爷,您去灶房啊?”

  她喊那么大声就是想提醒沈酥,秦虞从这儿过,她快点穿。

  这屋子又没有里间外间之分,全是通铺,加上没有油灯,所以木桶放在了窗边,想就这点窗外的光亮照明。

  现在窗户被风吹开,里面的场景直接一眼看完。

  云芝想,还好小姐穿上衣服了。

  秦虞朝云芝颔首,继续朝前走。

  她灶房的路上打廊下经过,见“苏卿卿”屋里窗户大开,不由朝里看了一眼。

  女人像是才从桶里跨出来没多久,背对着窗,湿漉漉的乌黑长发被拢到左肩身前,露出白如细雪的肌肤,以及修长的脖颈。

  柔软的浅粉中衣刚穿上一边袖筒,所以秦虞扫见了对方纤细的腰肢,光是从背后一瞥,都让人觉得心底微痒。

  许是注意到窗外的视线,沈酥轻皱眉头,一边用左手拢过右肩的衣襟,一边侧头朝后看。

  秦虞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做贼心虚一般别开视线,大步流星离开。

  见那抹青绿色身影落荒而逃,沈酥柔软的唇角挑起一抹笑,慢条斯理把衣带重新系好。

  而走廊上,秦虞一口气走了好远才停下。

  清凉的风吹在她滚烫的脸上,都吹不散那股热意。

  秦虞甚是茫然纳闷。

  她脸红个泡泡茶壶?!

  她虽然女扮男装,但她其实是个女人啊,跟对方一样的性别,所以她无意间瞥见女人的背脸红个什么劲?

  秦虞清秀的眉毛拧的死紧,薄唇抿着,栓上门洗澡的时候,垂眸看了眼略显平坦的自己,脸上一本正经十分严肃。

  然而她脑子里想的全是:

  她那么细的腰,是怎么托起那两团饱满的?

  不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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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虞:我对女人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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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虞:她腰好细,想摸。

  要不以后固定时间,晚上九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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