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敏敏哭着道歉,所有人都看得出他的纠结,可情谊这种事就跟人类一样,复杂的难以说清,厉霖逸不甘,但不得不接受,因为邵毅先一步认识了宋敏敏,而宋敏敏看重这情谊。
他无奈的垂下眼睑,瞥了一眼廖序,两人只能会意的离开病房。
“看来是彻底结束了,我确实没想到邵毅对她的影响会这么深,”出了门廖序便遗憾的说。
“这也是没办法,那女孩是个好人,可惜遇人不淑,关于她的卷宗就交给你了,原则性的守好,其他的就随你吧。”
廖序笑了笑,撞了下他的肩膀:“你怎么就知道我会帮她?”
“你最会装模作样了,就算我不给你你也会要的,我懒得费那力气。”
厉霖逸推开廖序,她的心情显然不错,无所谓的又凑上前,跟着厉霖逸离开了医院。
就像廖序说的,一切都结束了,案子已经无法再推动,尽管什么都指向了邵毅,可活着的人当中,谁都没办法准确的指认他做过什么。
孟稚帆口中的引导,催眠,一样都比不过他倒卖人口来得重,且这样的事,邵毅如果咬死了不承认,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甚至那场三人会面,邵毅真正的目的或许也是要将孟稚帆推出局,这位会所老板在他心目中,显然没有任何威胁和用处。
只有戴紫罗,她了解案子最核心的手法,对邵毅显然也达不到宋敏敏这样的程度。
但是她死了,邵毅早早就将自己唯一的威胁铲除,厉霖逸不知这个指示是谁的,但确实走的准而精妙,如果不是邵毅自己动的手,他将到现在为止都干干净净。
厉霖逸并不想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他,可这时还能从哪里得到证据呢?
“这件事这样就结束了吗?你就这样放过他?”周子栋将整理的证物放在了厉霖逸的桌上,满腹怨言。
“我不想放过他,但是现在根本找不到一点突破口,”厉霖逸揉了揉眉心,很是无奈。
“关于他对人做了引导这件事不是板上钉钉吗?孟稚帆也说了他有做过催眠的举动,我们不能对他提出诉讼吗?”
“你亲眼见过他催眠了?而且什么叫做催眠?”廖序踢着椅子转过身:“就算孟稚帆说了,但没有视频录音,加上催眠这种可主管可客观的东西,谁又能说得清?”
周子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没人愿意涨他人志气,可交过这么多次手,他们对邵毅多少有些了解,就必须是要铁一般的证据,才能真的压住他。
但明显眼下谁都拿不出。
这场谈话是他们最后一次谈论邵毅,至少在厉霖逸面前,此后便没人再提起这个名字。
而邵毅也销声匿迹,安静的有些诡异。
厉霖逸暗地里试着监控他的生活,花费大量的时间踩了他的每一个点,却再没发现任何出格的举动。
厉霖逸都开始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对邵毅的感情也复杂的过分,他或许应该放过这人,可到底不甘心,也不愿就此跟他断了联系。
警与匪,他们其实不该这样……
夜晚的等待是最无趣的,路灯下只有飘扬的尘埃和静止的灌木。
厉霖逸开着车窗抽烟,望着高楼上亮着灯的阳台,疲惫的揉了揉鼻梁,却在眨眼的瞬间见它陷入了黑暗。
他抬腕看着时间,感叹着邵毅的强迫症,每天都能这么准时。
可今天却与以往不同,在黑暗的寂静中,邵毅竟一直没有离开大楼。
秒针不停顿的绕了一圈又一圈,绕得厉霖逸烦躁无比,最终到底是没能忍住,起身进入了楼内。
他来到这里的次数并不多,却一直清晰的记得楼层与门牌。
厉霖逸站在电梯口,幽深的走廊像是有去无回的深渊,他的呼吸不自觉加重,缓慢的移动到了门前。
门锁意料之外的开着,他小心的推开了一条缝,质量极好的转轴没有发出一丝动静。
厉霖逸将腰侧枪取下握紧,贴着墙迅速窜进了房间,漆黑的环境下唯有电脑屏幕的一丝微光。
他伏着身挪到那唯一的光亮边,抬眼间被镜头那边的一双眼睛吓了一跳。
“警官,我们终于见面了。”
熟悉的电流声传来,那人谨慎的甚至没显露出巩膜以外的皮肤。
“他在哪里?”厉霖逸沉沉的问。
“你放心,我没有伤害他,不过是叫他先休息一会儿,给我们一点独处的时间。”
“你要说什么?”
“别紧张,只是因为邵毅总提起你,加上之前跟你有过交流,所以我才想见见你,我真的很喜欢你,你是个非常有趣的人。”
这样不着边际的话,其中却没有一点讽刺,那人是真真切切的对厉霖逸有着欣赏,像是确实只是要见见他。
“你的样子比我想象中还要精致些,怪不得邵毅这么多年还记得那么清楚。”
“别说这些没用的,你要见我一定是有什么事,既然制造了这个机会,就别浪费时间了。”
厉霖逸有些招架不住他的真诚,说来可笑,他是真的觉得那人从始至终真诚,他说的每句话,每件事,都是发自他的内心,他所做的所认为的一切,都是他坚信正确的。
“也没什么事,就是劝你不要再找邵毅,接下来就是我跟他的事,你如果再掺和可能就要受点伤了。”
“你什么意思,之前不是你说的吗?是你让我救救他,现在是什么?你认输了吗?!”
那人的眼尾蓦地下压,狡黠着却没有一丝恶劣,甚至满是纯洁。
“我从来不会输,只是担心你,所以好意提醒,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既然如此这场对话就这样结束吧。”
视频猝不及防的被掐断,侧面的门也在这时打开,厉霖逸忽的站起,举着枪在黑暗中寻着声源转身。
重物带着风击打在他的手背,视线受限,触感便更为敏感,轻微的疼痛也直击人心,厉霖逸下意识松了手,枪落在地上发出脆响。
他立刻向前,心悬得极高,生怕这唯一的枪会被抢走。
厉霖逸做好了战斗准备,可除了这一下,邵毅就没了其他动作,他喘着气,在地上小范围的摸索了一阵,起身寻找电灯开关。
当空间恢复明亮,狭窄的地方却不见人影,那重物想来应该是躺在地中央的一本书,而手枪就落在角落。
厉霖逸顿了一瞬,几乎是爆发了所有的力气冲向那个角落,邵毅就在中途出现,掌心包裹着纱布,猛地捂上厉霖逸的口鼻。
力道极重,可厉霖逸到底是个训练有素的警察,握着邵毅的手腕,一提力便挣脱了他的桎梏,转身朝着邵毅的腹部踢了一脚。
疼痛叫他的行动力下降,厉霖逸攻势极猛的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可挥舞不过两拳,无力感就迅速席卷全身。
厉霖逸眼前发黑,咬着舌头强迫自己清醒,可攻击还是变得缓慢,只是这么一个停顿的刹那,邵毅就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抵在了墙上。
“你来这里是要杀我吗?你真的一点也不愧疚,这么冷血吗?!”
厉霖逸头脑发昏,推着邵毅的肩膀挣扎:“你做了那么多错事,就是真的要杀也杀得,别再继续错下去了!”
邵毅的双眼腥红,竟抬起他的下颌用力吻了上去。
粗暴的接触碾压啃咬,铁锈味蔓延在舌尖,厉霖逸的手脚失力,只能被迫承受,他无法体会这亲密举动中的情谊,可心脏却彻底陷入疯狂。
这算什么呢?他们又算什么呢?
当意识马上就要坠入黑暗,邵毅终于将厉霖逸放开,他拖着厉霖逸粗鲁的压在了桌面上,银光在混沌的眼前一闪而过,徒然迅速落下。
……
再一次醒来厉霖逸正躺在地上,他心有余悸的抚摸着颈部,坐起身就看到了钉在桌面的匕首,邵毅的脸在眼前一闪而过。
他蓦地站起,迅速给邵毅打去电话,号码已然是空号。
厉霖逸不知道邵毅是什么时候离开,即便以最快的速度寻求了鲍康桀的帮助,也只是查到了一张前往欧洲的机票。
这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彻底消失在了他的生命。
这所有的一切就好像是做了一个压抑的梦,一睁眼虚无缥缈的所有也转瞬即逝。
厉霖逸不断寻找着他,将邵毅的资料看了又看,午夜梦回将那一吻回味再回味,他看不清邵毅,也看清自己的执念意欲何为,可他停不下来。
他必须一直找一直找,如果他不找了,或许就连邵毅的最后一面都无法见到。
最终,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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