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他是我老……”
“我是他朋友。”欧阳辰淡淡开口打断唐则的话。
“呃……对，他是我朋友。”
“原来是我儿子朋友啊，”唐美婷笑呵呵地盯着欧阳辰看，“长得可真俊，比刚刚小陆还要好看。
我瞧你跟小陆都是大领导的气质，你跟他也是朋友吗？”
一提起陆墨寒病房里的气氛就微妙起来。
欧阳辰抿着唇一言不发，不经意间扫了少年一眼，眸底似有某种情绪一闪而过。
而唐则略感尴尬，清了清嗓子，“妈你能不能别问那么多，来来来，喝水。”
“哎呀，你这孩子，妈不渴，”唐美婷没接水杯，眼睛盯着唐则看了一会儿，笑得一脸慈祥，“我儿子真有出息，认识这么多好朋友。”
“呵呵，”唐则尬笑两声。
“工作累不累？”
“还好。”
“妈跟你讲，工作不用那么拼命的，现在那些老板都是没良心的，就知道变着法儿压榨员工。”
欧阳辰：“……”俊脸逐渐比锅炭还黑。
唐则捂着嘴笑，这次是真心想笑。
为了不让某人的脸更黑，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掩饰自己的笑意。
唐美婷继续道：“儿子你别不当回事，妈都是过来人，现在那些臭资本家，都掉钱眼里去了，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
“知道了，知道了，妈别说了。”唐则真怕自己好好一份工作，给老太太嘴嗨给折腾没了。
“你知道个屁，妈都还没说完，”唐美婷正想继续说，却眼露迷茫，迷糊地挠挠头，“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没了，都说完了。”
“想起来了，”唐美婷一拍大腿，“资本家都是没良心的，就知道画大饼，害我儿子都瘦了那么多，你啊以后可别那么拼了，该偷懒就偷懒。”
“对吧……”唐美婷转头看向欧阳辰，“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欧阳辰。”欧阳辰面无表情地说，声音冷沉刺骨。
“小欧啊，你觉得阿姨说得有道理不？”
欧阳辰并不作答，只是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唐则头皮发麻，赶忙说道：“妈，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不准走，你这孩子才来多久，妈好不容易见你一面，咳咳……”
听闻儿子要走，唐美婷急得咳嗽起来，苍白的脸都涨红了，伸出枯老的手扯着儿子的衣摆。
“好好好……不走，不走，来喝点水。”唐则叹了口气，重新倒一杯水，喂唐美婷喝。
唐美婷喝了水，顺了一口气，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你是不是嫌弃妈妈啰啰嗦嗦？”
唐则没说话，算是默认。
唐美婷乞求道：“那妈妈不说话了，你再待一会儿，行不行？”
唐则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行吧。”
只要不乱说话就行。
他放下水杯，偷偷看了欧阳辰一眼，发现欧阳辰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
唐则朝他不尴不尬的笑了笑，欧阳辰也朝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唐则笑不出来了，总感觉双腿有些发软，后背有些发凉。
空气中都安静了下来。
为了打破沉默，唐则清咳了一声，从电视柜找出遥控器，“看看电视吧。”
“好好好，小陆新装的电视，我都还没看过呢。”唐美婷笑眯眯的靠在床边，兴致勃勃。
欧阳辰：“……”
唐则：“……”
唐则按下遥控器，电视机屏幕亮起，声音也随之传出来。
“十天丰胸大挑战，塑造惹祸胸围，勾勒深V诱惑……”
竟然跳出来一段丰胸广告，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在电视里搔首弄姿。
病房内两个大男人，一个病怏怏的老太太，都集体沉默了下来，空气仿佛都透着尴尬。
“我换一个台。”唐则耳尖微微发烫，手指按着遥控器。
“嗯嗯，快换，快换。”老太太赶忙附和。
欧阳辰依然做他的高冷佛子，一声不吭，对电视里的美女视若无睹。
随着唐则修长手指按遥控器的动作，电视机屏幕换了一幅画面。
“看看这白嫩里透着粉红的肌肤，多么可爱健康啊！”电视里的主持人激情澎湃，“好了，接下来请跟着我一起去学习——母猪产后护理。”
“换换换……”老太太蹙着眉一脸不耐烦。
唐则忍着脾气，按下按钮，重新换了一个台。
“今天，我们要去采访一位本市首富，这位豪商资产多的不胜枚举，而且这位富商颜值极高，见过他的女人无不倾倒，目前还单身哦，”女主持人笑一脸淫荡，“他就是欧阳集团的……”
唐则听到女主持人说出“欧阳集团”四个字时，吓得心惊肉跳，急忙按下遥控器切掉画面。
他本来想大大方方介绍欧阳辰，但欧阳辰似乎不想表露身份，特意以“朋友”自居。
唐则也就跟着配合他了。
谁知，老妈子当着人家面，骂的人家狗血淋头。
他尴尬的都要抠出三室一厅了。
老太太身体又不好，这要是当场戳穿了，不得受一番刺激。
医生说她不能再受刺激。
唐则叹了口气。
这都是什么破事，他根本没有妈妈和姐姐好吗？
为什么要他来伺候，没有给过他母爱的陌生人？
他本来没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亲情关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
好想回到现实世界啊！
“据朝阳派出所消息，今天破获一起偷窃案……”
唐美婷正看得津津有味，电视机突然换了一个画面，就像饿的饥肠辘辘，服务员端了热腾腾又香喷喷的饭菜上来。
她拿起筷子正想大快朵颐，却被小兔崽子连盘端走了。
她不满地喊：“儿子，你怎么转台了？”
唐则眼睛闪烁，“那个不好看，看这个吧。”
唐美婷满脸捉急，“哎呀，谁要看小偷，我要看黄金单身汉。”
唐则收敛心虚的表情，一脸严肃的扫了她一眼，“一把年纪了也不害臊。多看些法治频道，提高警惕性。”
欧阳辰靠在沙发上，交叠着一双修长的腿，姿态懒散中透着贵气，眼睛看着电视，面无表情。
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微微扬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