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耀……”
“锦耀……别睡。”
“药……把药吃进去……”
有人不停在耳边喊他，那道着急低沉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耳边浪潮般汹涌的一切嘈杂终于平静下来。
余锦耀牙齿打颤，努力嚼咽着被塞进来的药物，苦味霎时占据味蕾，惹得他眉头紧皱。
后背跟胸前仿佛有什么重力在狠狠挤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药效发挥作用，才勉强能从那阵窒息中缓过来。
他听到霍明盛还在喊着他，听到救护车由远至近，他想说药吃进去就没事了，想让小狗别怕，但最终什么都来不及说就再次失去了意识。
……
“……嗯，抢救及时，现在真的已经没事了，检查结果跟以前大差不差。”
“你真不去休息一会儿？守着也没用，他的病就是这样，一个不定时炸弹……”
“等后面几项报告出来，我再看要不要调整药量……”
在断断续续的交谈声中，余锦耀缓缓睁开了眼睛，就见程楚霖跟霍明盛站在病房门口，一个说一个听，表情都十分严肃。
并且两人的黑眼圈都十分明显，下巴处冒出了胡渣，紧绷的神情下是说不出的疲乏。
“耀哥！你终于醒了。”维安从厕所出来，率先发现他清醒，当即就跑到床边泪眼朦胧的看他。
余锦耀扯了扯嘴角，门口正说着话的两人听到动静也立刻赶了过来。
霍明盛站在床边看着他，漆黑的眼眸里有什么破碎的东西正重新粘合，浑身冰冷退去，千言万语的恐惧不安，只靠余锦耀一个眼神就安抚了下来。
霍明盛倒了杯温水，放上吸管，小心给他喂了几口。
程楚霖细致给他检查，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中，给出了症状已经平稳的结果。
“耀哥，你已经昏睡两天了。”维安眼眶通红。
两天，余锦耀缓慢眨了下眼睛。
他记得上一世的现在，他也经历过这么一回，只不过当时是因为工作繁忙，加上在晚宴上，无奈喝了几口酒，而现在……
是因为什么？
余锦耀只记得自己睡不安稳，心跳加速，浑身发冷打颤，反应过来时已经犯病了。
明明他精心休养了这么长时间，明明近期的检查里身体数据全都稳定，可还是在同一个时间里犯病了。
“我们先出去吧，他还需要静养。”程楚霖扯过维安，又看了眼霍明盛。
他几乎两天没睡，红血丝布满眼眶，身上的衣服还是两天前从家里穿出来的那套。
“霍明盛……”余锦耀嗓音沙哑，音量轻到几乎听不清。
霍明盛坐到床边，小心翼翼握住他的手。
程楚霖最终没多说什么，带着维安走了，顺便给他们带上门。
偌大的病房瞬间就安静下来，只剩下余锦耀略微沉重的呼吸声。
余锦耀缓了好久，这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相握住的手分不清谁比谁牵的更紧。
直到他在静默中又睡了过去，等再次清醒时，余锦耀已经恢复了许多，看到他还僵持着自己睡前的姿势动作，不由虚弱笑了一下，
“坐在这玩木头人呢？”
霍明盛张了张嘴，只觉得舌根泛苦，什么也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有心脏被挤压着缺氧难受，那晚的恐惧如同藤蔓束缚住他全身，只要余锦耀移开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的世界就无法安宁。
余锦耀挪了下位置，拍了拍自己身旁，“上来。”
VIP病房的床比普通的要大许多，睡两个成年男人并不成问题，只是会稍微有些挤。
霍明盛躺上去，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埋在他颈窝处贪婪的呼吸，理智渐渐回笼，总算说出了他清醒后的第一句话，“你别丢下我。”
余锦耀心脏猛然一扯，无关病情，单纯是情绪导致。
好心疼啊。
他的乖狗怎么会这么惹他心疼。
“没说要丢下你。”余锦耀捧住他的脸，指腹细细摩挲他泛青的眼底，“别担心，老毛病就是这样，没什么好怕的，缓过来就没事了。”
“嗯……”霍明盛闭上眼，努力缓和自己的情绪。
余锦耀有些无奈，原本两天前还打算好好开导他，免得他的分离焦虑加重。
结果当晚自己就当着他面犯病了，这要换做余锦耀自己，别说焦虑症状减轻了，恐怕只会成倍加重。
余锦耀不想让气氛太沉重，当即就移开了话题，“是不是两天没洗澡了？”
霍明盛从他颈窝处抬头，看着他，“嗯，没顾上。”
只是短短两天，对霍明盛来说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一分一秒的数过去，视线离不开病床上的人，六个小时，十个小时，二十四小时，三十八小时。
锦耀还是不醒。
“臭烘烘就敢来抱我，胆子挺大啊。”余锦耀轻推了他一下，“赶紧去把自己收拾干净，我床上不养脏小狗。”
霍明盛收紧力道，不愿意离开他半步。
余锦耀只好先由着他，又摸了摸他的肚子，“是不是连饭也没好好吃？”
霍明盛点头，什么也没多说。
维安一日三餐都有给他跟程楚霖带饭，但他根本没胃口，要不是怕低血糖晕过去，没办法守着，他恐怕一口都咽不下去。
余锦耀轻叹口气，“我知道你紧张，但你不能这样。”
“你不把自己照顾好，我会很心疼的。”余锦耀轻轻摸他的脸，“我心脏本来就不好，你还要这么惹我，是想疼死我吗？”
霍明盛瞳孔微缩，“我不想你死。”
“那就听话，以后不管再出什么事，你都得先把自己照顾好，别这么邋邋遢遢，不睡觉不洗澡不吃饭的。”
“等我醒来看到，你过得有多糟糕，我就会有多心痛。”余锦耀掐他的脸，眸光温柔，“别让我痛，好吗？”
霍明盛牙关咬紧，点头。
“乖。”余锦耀在他干燥起皮的唇瓣上落下一吻，“去收拾，然后去买份粥，买点小吃，我跟你一起吃。”
霍明盛说道，“粥已经点好了，在送来路上。”
余锦耀讶异，“什么时候点的？”
“你醒的时候。”霍明盛可以不顾自己，但余锦耀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自然什么都不能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