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想去了傅青阳的审讯室。
他正在学习运用自己的妖力,一向是个学神的他觉得现在学习的很一般,所以光线闪瞎傅青阳的眼也不过分吧。
郁想忍不住想。
他释放自己的妖力,睁开眼。整个审讯室在银色的闪光灯下亮的好像是天堂,看不见任何一处的阴影。
傅青阳脸上的黑色痕迹就像是热锅里的水,嘶嘶的变成黑烟消散。
傅青阳捂住脑袋,身体痛苦的抽搐,手上青筋毕露。
“不要……”
“不要!”
就连反抗的声音也是一道清朗一道沙哑。
就像是两个人在反抗。
随着烛龙灯光的持续照射,清朗声音的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杀了他!”这是傅青阳昏迷之前,清朗的声音说的最后一句话。
自此,他脸上所有影子存在的痕迹全部消散。
傅青阳很快被叫醒。
醒过来的他和过去好像全然是两个人。
他看见郁想,抿了抿唇,虽然他的眸子里已经表现出了他的不喜欢,但还是礼貌的向郁想点点头。
他看着审讯人员,第一句话就是。
“抱歉,我被影子控制了,虽然我这些年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我一直清醒着。”
“我知道那个长生组织所有的进度,知道他们所有的暗桩。”
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道士,温和清润,不紧不慢的,“希望这些…能给我身体做的那些事。”
“……赔罪。”
最后两个字着实难以启齿,他说的很轻。
审讯人员虽然没说什么,但郁想知道这个消息一出来,所有人都在想给傅青阳减刑了。
他可是被人控制了,这一切又不是他做的。
但郁想总觉得一种诡异的古怪,一直萦绕在他心头,难以释怀。
他没资格听傅青阳供出长生组织的据点,
但是作为被害人,他也是能知道一些信息的。
比如爱子残疾,导致向郁氏发疯的安老爷子竟然就是长生组织的负责人之一。
安老爷子本来就因为自己最爱的孙子残废了就烦,正在向长生组织施压,想必他们根据妖怪的自愈能力,转移到人身上,让他孙子重新站起来。
但是他也没想到组织那么快就被查封。
那可是他大半辈子的心血。
安老爷子一口气没咽下去,思孙子心切,就那么住了安辰的隔壁。
但安家现在就是多事之秋,前段时间因为安辰的残疾,安氏一向霸道惯了,他根本不管是安辰自己去了直升机,自己“失足”掉下去的。
而是把这一切都赖在了郁想身上。
他疯狂的攻击郁氏集团,郁想最近虽然也有回礼,但更多的忙于郁女士的葬礼,所以暂时没有权利。
而现在郁想看着手上的资料,简直是新仇加旧恨,郁氏终于向安氏集团先出了獠牙。
安氏即将覆灭的结局似乎就在这预料之中。
一切都好像走上正轨,一切都好像要尘埃落定。
傅青阳被释放,他身上虽然背负着妖管局赋予的刑罚,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自由。
里非月站在傅青阳的毕竟之路上。
他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去见傅青阳,只是要走了傅青阳全部的审讯记录和录像。
他不停的回顾,去寻找现在的傅青阳和记忆中的傅青阳有什么不同。
似乎把傅青阳被影子控制这件事套上去,傅青阳从大学开始性格突然的转变,这一切都有了好解释的借口。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里非月抬起眼,看着把头发染回黑色的傅青阳。
“师兄。”他挥手招呼道。
看见里非月,傅青阳的脚步顿了顿,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想要逃跑,视他如洪水猛兽。
但还是牢牢的控制住了自己。
“怎么突然找我?”他这样问。
“没什么。”里非月看着他的眼睛。
“只是突然想起,很久都没有和师兄一起聊天了。”
“去老地方?”里非月问道。
傅青阳无奈点头。
他们去了那叫餐馆,厨师也听说了傅青阳的惨状,还特意给他们加了一道菜。
里非月和傅青阳两个人坐在包间里,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处于长久的沉默中。
最终,里非月开口。
“傅青阳,你觉得真相重要吗?”
“真相……”傅青阳状似思踱,“当然很重要。”
里非月笑了笑,“那你想没想过你会抓到夹缝中所有的漏洞,把所有人给骗个团团转?”
傅青阳不再说话了。
他是个极为聪明的人。
他似乎永远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看,如此明显的一个死局,他也能利用手上有的条件,绝处逢生,谁看了也会安慰他。
但是里非月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一个变数。
他是他最爱的人,是他最了解的人,现在,好像也是最了解他的人。
傅青阳想到这里,忍不住勾起唇角。
里非月在人际关系上,并不是特别聪明的人,但他却是第一个发现他骗人的苗头的。
他在思考他这些年做的事。
日日夜夜。
一直一直。
他会不会把他们曾经经历的所有事都拿出来品鉴回味。
会不会一遍遍的回忆他们的过去,回忆傅青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既然能发现他不对劲的苗头,这是不是就说明着,他在他的记忆里永远鲜活,永不褪色?
傅青阳兴奋到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看着里非月,竭力的保持自己的冷静。
“你要骗我吗?”里非月看着这样的他问道。
“不,我说过,我永远不会骗你。”
里非月冷笑一声,“你还说过你永远也不会害我。”
“不!那不是!”近乎是在里非月的话语落下的那一瞬,傅青阳的反驳就连忙覆盖住。
“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有事。”当时的直升机已经飞得很低了。
傅青阳笃信,猫猫掉下去也只会变成一个落汤猫。
里非月凝视着他,彼此之间对他们在说什么心知肚明。
“我不会骗你。”傅青阳颓唐的放下筷子,筷子滴溜溜的从碟子上滑落,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喃喃道,“我很开心。”
“你最了解我,我永远也骗不了你。”
傅青阳设置这一串瞒天过海的骗局,为了蒙骗住妖管局,更是为了骗住里非月。
他最想骗住的人还是里非月。
只要他信任他,妖管局信任与否其实无所谓。
因为他想要的,永远都是里非月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但是他失败了。
彻头彻尾。
一顿饭很快就到达了尾声。
“你知道的,我一直相信善恶有报。”
傅青阳点点头,“我回去自首。”
一直到现在对傅青阳来说,才是真正的,尘埃落定。
他知道他的所有的一切都被里非月所剖析。
里非月深入的研究他,他的任何想法都被里非月所熟知。
他再也无法,再也没机会去抢占郁想的身体。
他败了,败的彻彻底底!
“走吧。”里非月对他说。
“好。”傅青阳点头,起身的时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于是在下一瞬,一个匕首出现在他的手边,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刺入自己的胸膛。
他应该是死而无憾。
傅青阳这样想。
可下一瞬,一个石子击中傅青阳的手腕,巨力之下,手腕一软,匕首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竟然还真想要自杀。”千鹊目光复杂的看着傅青阳。
在听见这句话的那一瞬,傅青阳再也控制不住,笑声溢出唇瓣,泪水流出眼眶,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
“我死而无憾。”他久久的看着里非月,用沙哑的声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