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组织和他是什么样的关系?

  依照妖管局的调查,傅青阳是长生组织的附庸,是长生组织手中最好用的利刃。

  傅青阳在心底嗤笑一声,只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组织利用他换取妖族的东西。

  而他利用组织的野心,利用组织里那些拙劣的技术,适时的为自己脱罪。

  他能感受到黑影爬满了他的脸颊,似乎想要控制他的思想。

  傅青阳笑了笑,站在直升机门口,手中抛出一堆符箓。

  “雷霆万——钧!”他深知刚化形的妖兽会失去身体里大部分的妖力。

  里非月跳上直升机,化成人形,漂亮的猫儿眼中全是怒意,“你疯了吗?!”他听见自己嘶哑着的嗓子质问。

  但傅青阳只是诡异的笑了笑,那张被黑色淤泥爬满的脸极为诡艳。

  “这就是,他喜欢的人啊。”那双手落在里非月的脸颊上,傅青阳的脸颊靠近,似乎将要有一吻落下。

  但里非月推离他,眸中划过一丝疑惑。

  没亲成,傅青阳也并不失落,只是摸了摸里非月的脸,有些可惜的说,“真可惜。”

  他桎梏住里非月的肩膀,将这个有些失神的小猫,却因为之前情谊极度信任他的小猫,彻底的推了下去。

  里非月瞪大了双眼。

  傅青阳俯视着他,似乎是发现了里非月的难以置信,他的脚不自觉的往前走了半步,手指握成了拳,不继续看里非月的下坠。

  而是看着天空中,被符箓召唤出来的雷蛇。

  妖怪天生就惧怕天罚一般的雷劫,山海经中的妖怪也是如此。

  或许活的年岁长的妖怪已经有了避开雷劫的方法,但是郁想不在任何之一。

  郁总恐怕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雷锁定着劈。

  他的理智告诉他,看天空上那么高压的雷瀑,那么一下劈下来他必死无疑,但是他的大脑皮层跃跃欲试。

  好似在变成这个形态之后,他的兽性他的疯狂被全部的激发出来。

  郁想合上眼睛,世界陷入一片昏暗,只留下天空中那崎岖的雷蛇。

  这里的工作人员已经被妖管局所疏散,所谓的直播机械早就被这爆裂的电荷给搞报废。

  里非月的养父,妖管局的局长看着天空中噼里啪啦的雷蛇,忍不住提起一口气,看向身边的女子。

  “这真的没事吗?”

  郁女士勾了勾自己长发,黑色的眸子早就变成了赤红。

  在这浓重的黑夜里,似乎也只有她能把所有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

  她看见郁想面对这滔天的雷瀑非但没有一丝害怕,反而还用尾巴尖勾起了正在下落的里非月,慢慢的把他放在地上,还安抚一般的用自己硕大的尾巴蹭了蹭里非月的脸颊。

  郁女士:……

  她偏头看向局长,回了他的疑问,“我喂了郁想那么多年的灵药,总应该有个去处吧。”

  郁女士当年喂给郁想的灵草灵丹有哪个是简单货色?偏偏在郁想身体里就和泥牛入海一样了,了无踪迹了。

  郁女士本想那些草药这辈子都白瞎了,但是没想到郁想竟然会觉醒,而且和任何妖怪不一样的觉醒。

  她一瞬间就知道那是郁想体内的那些药草在作祟。

  那些药草在那会并没有彻底消失,而是郁想体质的问题,深深的蛰伏在郁想的体内。

  不出意外,这场雷,这场做法,就是将药力彻底融入这幅筋骨中的时候。

  郁女士期待的看着这场雷瀑。

  郁想不知为何也有一种莫名的期待。

  雷终于落下。

  流遍郁想的整个身体,漆黑的灵片就好像被雷洗过一遍一样,在雷云下泛着冷冽的寒光,就如神明已经出鞘的寒兵利器,并没有傅青阳想象中的皮开肉绽。

  傅青阳凝下神色,握着符箓的手发紧。

  更多的符箓被他抛下,加重了这场雷雨。

  纵使里非月郁想放在远离这场雷雨的地方,但头发依旧被这雷引起的电荷而炸了毛。

  雷雨整整坚持了三分钟。

  期间傅青阳也嗅到了劈开肉绽带来的焦糊为何血腥味。

  里非月在山下焦躁不已。

  他虽然是妖兽,但是陆地妖兽实在没有飞天的能力,他沿着峭壁慢慢的攀爬,直到雷雨停止。

  郁想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整个世界量入白昼。

  现在的他身上的鳞片斑驳,血液带走了身体上一些被雷击碎的龙鳞掉在了湖中。

  隐隐还有雷光在他身上噼啪闪过,明明是极为惨烈的局面,但是傅青阳却看见郁想那一双极为明亮的眼眸。

  他似乎没有感受到痛。

  他似乎……

  在自愈。

  凭什么?!

  这和他之前遇见的所有的妖兽都不一样!

  傅青阳趁着现在没有雷雨,符箓落招来一股轻风,送踩上了郁想学着斑驳,鲜红与焦糊交叉着的鳞片表面。

  手中的长剑扬起,傅青阳不多犹豫,当即刺下!

  但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一声轻笑。

  好似有什么人在低声细语。

  “傅青阳,不可能的。”

  “这可是龙,你凭着人类的身躯,凭着一把剑,怎么能杀了他呢?”

  “龙鳞是他的第一道防御,血肉为什么不能是第二道防御呢?”

  他听见了无数道呢喃。

  “傅青阳,不行的。”

  “以人类之力,怎么可能做到战龙?”

  窸窸窣窣的低语减缓了傅青阳的长剑,心底那一瞬间涌现的恐慌和不自信几乎把他溺毙在这所有灰色的情绪中。

  “放弃吧,现在回头,为时不晚。”

  他竟然会这样想。

  他怎么可能会这样想?!

  眼下这条龙的身体是他最想得到的,眼下这条的龙的存在是他最为痛恨的。

  眼下这条龙……

  是他最想替代的。

  傅青阳的眸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臂开始因为这抑郁的情绪开始卸力。

  但也是因为此,他手臂上青筋暴起。

  他清晰的知道是谁造成的这一切。

  眼角近乎是控制不住的落下泪水,他面无表情,手臂再次蓄力,猛地插入到郁想的身体中。

  隐约间他好像听见了一声轻嗤。

  紧接着,他被这条发狂的巨龙甩下身体。

  在下坠之前,他摸出最后的符箓,输入最后一点法力。

  “冰火两重天。”他听见自己嗓子里喑哑的轻笑,带着孤注一掷的狠意。

  收服了无数的妖兽的傅青阳突然就意识到了自己和这些上天塑造的宠儿真正的差距。

  但是哪又如何呢?

  他把那符箓拍在了郁想脖颈的那处血肉上。

  他看着那大面积流出的血,内心愤恨的想。

  他要让他死!

  对,就是这样。

  傅青阳开始下坠,不知为何他在内心笃定的想,只是一个刚刚觉醒的妖兽,此时的妖力应该全部告竭,他会因为无法变成人形,无法接受治疗,无法自愈彻底的死在这片山崖下,然后成为他的东西。

  思路好像乱成了一锅浆糊。

  傅青阳直觉告诉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忘记了,但是认真思考过后却是一片空白。

  他彻底坠入湖中,湖水将他淹没,他没能看见那条黑色的巨龙朝向他的那近乎冷冽的一瞥。

  那完全不是将死之龙的样子。

  郁想的妖力再次从体内涌出,就像刚才接受雷瀑,无数次妖力耗尽一样。

  妖力开始愈合身体上的那些伤口。

  但后脖处那把剑处的肉却因为烧伤和冻伤彻底的失去了活力。

  无法愈合,需要有人把血肉剜去。

  郁想无比冷静的想,就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注意力的重点离开傅青阳之后,终于能更广的观察全局。

  烛龙作为自然的孩子,自然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信息。

  一丝一毫,包括山崖上站的那两个人。

  郁想竟然发现自己非常清楚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自然告诉了他一切。

  但是郁想竟然没有任何搭理这两个人的意思。

  前爪稍微动了动,湖底就这样冒出一个气泡,仔细看去,那里面竟然混着一个人。

  他浑身泛着红色,是被湖水带到全身各处的血,手臂不自然的垂着,身上颤着各种各样的水草,模样极为的凄惨,但也依稀能看见,他极为微弱的呼吸。

  是安辰,福大命大不是脑袋先落水,现在还活着,以后就不确定了。

  这个气泡随着郁想的一个龙息被吹到郁女士身前。

  局长松了口气,“看来这下是没事了。”

  郁女士不见放松,她凝着脸,看着山涧那条巨龙。

  就见他用龙息下来一场大学,水面上浮起一层薄薄的冰。

  而郁想毫不在意一般,落在岸边,硕大的脑袋放在了里非月的身侧。

  而里非月因为刚才使用妖力过多,和精神过度的紧绷,在这一切都结束之后,他的手臂还有一些颤抖。

  他看着眸子清凉的郁想,心知他现在是没事了。

  里非月彻底松了口气,一下子坐在了湿润的海滩上,半靠这郁想的大脑袋。

  “没事就好。”里非月喃喃着,再睁开眼,就看见这条巨龙的眼珠过分的湿润。

  他隐约间还看见了一丝委屈。

  郁想似乎想说什么什么,但是龙嘴一张,确实一声短暂的龙吟。

  他还没学会怎么用兽形说话。

  郁想眼巴巴的看着里非月。

  里非月:……

  好像更委屈了。

  看清这一切的郁女士:……

  她往后退了几步,有几分无语的说,“现在是彻底没事了。”

  被烛龙用眼巴巴的可怜样子看久了的里非月似乎也看清楚了他为什么委屈。

  无他,那柄剑还在郁想身上插着呢。

  里非月长吸一口气,爬上郁想那愈合的差不多的身体,提着一口气,看着郁想那堪称惨烈的伤口,强忍着自己内心的钝痛,把长剑拔了出来。

  但是那大块的烧伤和冻伤的肉早已经失活,不能自愈,只能剜掉。

  里非月安抚的摸了摸郁想如黑玉一般的身体。

  “不痛不痛,我给你剜掉。”

  郁想点点头,等着里非月的下一步动作。

  里非月操着自己有些颤抖的手臂,比划了很久,终于一闭眼下手。

  他能感受到身下的黑龙的痛苦。

  郁想的尾巴尖疼的拍打起湖面,激起无数的水花。

  这条在漫天雷雨中也没怎么颤抖的烛龙,现在在里非月手下,疼的浑身在扭。

  里非月心疼的难以附加。

  终于狠下心彻底剜掉那些碎肉后,亲眼看着伤口愈合,新生的鳞片包被,刚才的重伤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没了这种致命的伤口,郁想也终于能变成人形。

  他身上血液斑驳,黑发凌乱,面色惨白,唇瓣也没了血色。

  他看着里非月,下场的眸子眨了眨,扯了扯嘴角,有些可怜又有些委屈的说,“有点疼。”

  这模样那是有点疼啊,这是非常疼!

  他脚边从他身上剜下来的肉摞起来都有他小腿那么高了。更别提那会就跟下雨一样落下的龙鳞了、

  里非月心疼坏了。

  围着郁想看了看他的伤口,看着是全部愈合后的白皙后,这才松了口气,看着郁想那一副无比虚弱的模样,他走上前去,抱住郁想。

  “以后绝对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郁想点点头,将自己的脑袋埋入里非月的脖颈,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