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下嘴里最后一块糕点, 拍掉手中的碎屑，福惠转头看向一旁的二十四叔。
宫中关于他这个二十四叔的传言很多，其中包括但不限于他的个人魅力。
从先帝到如今的皇帝, 连着两代皇帝都十分喜爱他，对他既信任又宠爱, 这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而且不光是皇上, 就是如今宫中地位显赫的几位阿哥，他们也与二十四阿哥的关系很好。
二十四阿哥本人也十分聪慧, 就是对皇子们十分严厉的谙达们定期向皇上汇报近日来皇子们的学习情况时，对他也赞不绝口。
胤祕对此毫不知情, 也未料到即使他做事都这样低调了，谙达们还是很关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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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的大臣，听他夸了好一通胤祕，明明对胤祕的优秀毫不意外, 但在听到这些后，胤禛眼底还是闪过了些满足。
见谙达停下话语, 胤禛点头应了他一声, 心中有个想法逐渐成行。
若是胤祕, 应该可以的吧？
想到这里, 胤禛未再多留谙达, 而是摆手让他告退。
送走谙达，胤禛也未在书房耽误, 而是起身一路到了皇后宫中。
胤禛去的很是突然, 那拉氏原本正在做针线活，胤禛都进了宫中, 快到屋内了，她才得知消息。
“给皇上请安, 皇上怎么这时候来了。”
没回答那拉氏的问话，站在房间内，转头看了一圈房间里的奴才，胤禛摆手示意她们都离开。
见所有人尽数褪去，来到桌边坐下，胤禛看向那拉氏，说出了他近段时间正在考虑的事情。
“皇后认为，朕选胤祕如何？”
胤禛的话语突兀，但也没那么突兀。
电石火光间，那拉氏明白了胤禛话语里的意思，他们前些日子偶然间就说起到这件事。
如今，几位大阿哥都年龄不小，都到了要娶福晋的年纪，这些事情他也该先想想了。
唇瓣微颤，那拉氏的手不可抑制颤抖起来。
“皇上的话当真？”
自从胤禛与胤祕之间的关系变好，尽管互相之间没有将话语说的那样详尽，但他们早已确认对方的身份，也明白了对方对此也是知情的这件事。
弘晖是那拉氏的孩子，也是她唯一的孩子，所以胤禛也将此事告诉了她。
事实上之前故意套话的方法也是在那拉氏的提醒下，胤禛才想到的。
见那拉氏这样一副神情，胤禛不满皱了下眉，朝她问。
“朕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可这...这不合规矩...”
自古以来，有子嗣的皇上都会优先考虑自己的子嗣而非兄弟，皇上虽子嗣少，但不是没有。若是让弘时他们知晓了，会不会因此不甘，与胤祕心生间隙？
“规矩是人定的，再者说，若胤祕相较于他们更为适合，为了百姓着想，自然也是立更适合的人才是对，弘历他们也不是那样不明事理的孩子。”
见胤禛神色坚定，那拉氏也安下心来，不再多想，去担心这些。
“皇上说的是，皇上费心了。”
对于此事，那拉氏自然是高兴的。
不能对外宣称她与胤祕的关系，但这不妨碍她对胤祕好，更何况她本就十分偏袒胤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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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下了学，与福惠一道来到胤禛这处。
福惠今日要去额娘那，看着奴才将福惠抱走，胤祕收回目光，朝书房里走去。
见到坐在书桌前的胤禛，胤祕照例朝他请安。
“胤祕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
顺着胤禛的话起身，胤祕正要张口同胤禛说些什么，但不等他开口，胤禛却是率先开口将周围奴才都赶了干净。
看着身旁奴才行礼后纷纷离开，胤祕眨了下眼睛，看向胤禛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不解。
四哥这是要...说什么？
还特意让他们都退下？
心中带着这样的疑惑，胤祕抬脚，几步路来到胤禛身边。
“四哥这是要与胤祕说什么？这样不能让旁人听到？”
没理会胤祕的调侃，放下手中的奏折，朝后靠到椅子上，胤禛慢悠悠抬头看他。
“胤祕对这个座位，可感兴趣？”
聪明如胤祕，只稍作愣神后很快明白了胤禛的意思。
下一秒，只见一个人影唰一下跳到一旁，胤禛还未反应过来，胤祕瞬间离他好几步路远，小脸上也布满了警惕。
“好兄弟说这些做什么？四哥心里是不是在盘算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
好兄弟？
见胤祕话里话外尽占便宜，饶是胤禛本来神色认真，见状，他没忍住舌头一顶后牙，还是被胤祕气笑了，再开口时，话语也学着胤祕的样子变得奇怪起来。
“好兄弟当然是想做些对胤祕好的事情，比如朕写个诏书，等朕不在，就让他人拿出来，告诉他们下一位皇帝是胤祕。”
听胤禛直言不讳说出那些字眼，甚至都跟着他说了好兄弟三个字，明白胤禛这是有些生气，胤祕也不再闹。
在原地站直，下一秒，他面上的神情跟着恢复了正常神色，有些不确定地朝胤禛问。
“四哥认真的？给胤祕？”
胤祕之前从未思考过这样的可能性，从未觉得那位置与他有关系。
胤禛闻言轻颔首。
“自然认真的，朕怎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见胤禛神色认真，胤祕神色也跟着认真起来，认真朝胤禛摇摇头。
“四哥太看得起胤祕了，恕胤祕拒绝。”
未料到胤祕会拒绝，但真的得到了胤祕拒绝的这一刻，胤禛心中也并无多少惊讶，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神色平静看着胤祕，朝胤祕问。
“为何？给朕一个理由。”
想听胤祕亲口说原因。
胤祕没立马回答胤禛的问题，而是想了下后，同胤禛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四哥可知弘晖死后的时光？”
不等胤禛回答，胤祕眼中多了几分怀念，自顾自开口说了起来。
这些事情，胤祕本以为，除了二哥，他不会再开口同任何人说，却不料如今到底还是主动同前世的阿玛，如今的四哥说起了这些往事。
担心胤禛会迁怒阿泽尔，提到第二个人时，胤祕并未将阿泽尔的身份说出来，也尽量将当时的情况美化，把他说的不那么可恶。
听完胤祕的话，胤禛沉默好久，心中一团乱麻。
他一直只以为自己很了解胤祕了，胤祕的这一番话却像是狠狠打了他的脸好几拳。
他早该想到的。
为何弘晖去世了那么许久，才成为胤祕出生。
这当中空了十二年，这十二年弘晖都在哪？
之前胤禛始终不敢细想，始终在劝说自己。
书上都说人在投胎之前需要排队，或许弘晖就是如此？
见胤祕一直看着他，好一会儿，胤禛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抬头看胤祕。
对上胤禛的目光，胤祕将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提出了他的规划。
“所以，胤祕不想一直呆在宫里，若是可以，四哥让胤祕随便当个什么闲散亲王就好，胤祕想到处走走。”
对上胤祕说着说着，看向他的眼眸也变得亮晶晶的，伸手揉揉脑袋，将心中尽数担忧都咽下，好一会儿再开口时，胤禛神色中忽然多了几分疲惫。
“亲王可以，但不能是闲散亲王，德不配位，到时候就会有一堆弹劾胤祕的奏折，胤祕还是要做些事情的。”
见胤祕这样子，明白他定当不会为了什么所谓的权银子又或者名改变想法，长叹一口气，胤禛不得不改变自己的打算，将胤祕剔除在了皇位继承之外。
见胤禛真的松口答应了他的提议，胤祕心中狂喜，一把抱住胤禛的脖子，他满眼期待。
“那胤祕何时可以出宫？何时可以有自己的府邸？”
胤祕几乎可以说是迫不及待。
胤禛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拉回，黑了脸。
伸手捏住胤祕的腮帮子，胤禛有些咬牙切齿。
“胤祕才十岁，虚岁不过十二。人不大，胆子倒是挺大，小小年纪就想往外跑。”
胤禛还想着让胤祕多在宫中陪陪他，胤祕倒好，胤禛一松了嘴，他就迫不及待顺着杆子往上爬。
脸颊被捏住让胤祕说话变得口齿不清起来，下意识顺着胤禛拉扯的手移动，胤祕的话语有些含糊不清。
“痛痛...胤祕只是先问问嘛！难得四哥与胤祕说起来这话题，当然要问清楚才是。”
此时不问清楚，若是后面胤禛忘了怎么办？当然是要先说好了，毕竟胤禛这样忙。
见胤祕脸蛋开始泛红，胤禛松开了手，又动作熟练替他揉了揉脸蛋，按照胤祕的意思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等胤祕再大些吧，像弘历他们这样大时，朕寻个由头封胤祕亲王。”
见胤祕又开心起来，胤禛继续开口补充。
“说是这样说，但胤祕不可因此开始低要求自己。若是让朕发现胤祕在学业或者训练场上有所懈怠，朕一定不轻饶。”
必要的知识与能力还是一定要有的，不然胤禛根本不能安心将他放出去。
即使是翻出去了，估计他也会担心的不行，整日担心胤祕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
没了一次的孩子，可不能没第二次。
听着胤禛的话，胤祕没多犹豫便直接拍拍胸脯保证。
“四哥放心，胤祕肯定不会的。”
不用胤禛多说，他都会好好学的，那可是都对他有好处的事情，他自然不会懈怠。
事情说完，见胤祕一副乐颠颠的神情，胤禛只觉自己又有些头疼，遂开始赶人。
“行了，去吧。”
明明他是为了朝胤祕确认日后的事情，谁能知晓结果并未如他所愿。
见胤祕很是开心，一蹦一跳离开的模样，胤禛长叹口气，认命低头继续处理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