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拉近，终于不被面具遮挡的庐山真面目在云夜的血瞳中逐渐放大。
风，在这一刻停了。
阳光像撕碎的金箔，洒在沈凝身上，将惊为天人的面庞照的更为明亮。
云夜的呼吸难以自控地急促起来，胸口也有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轻轻弹拨他的心弦，每一下振动都在他的心湖中产生剧烈的回响。
云夜修无情道，七情六欲本就淡泊，他从来不相信一个人的容貌居然能扰乱他的心境——
然而沈凝做到了。
一对灿若繁星的眸子弯成弦月，沈凝眉开眼笑，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贝齿。
他就知道，只要他恢复原本的容貌，云夜不可能无动于衷。
“是不是被我的美貌惊艳到了？”沈凝指了指自己的脸。
俊美无俦的脸仍旧冷若冰霜，云夜点点头，道：“确实很惊讶，上一个像你这样换脸的是个魔修，因为撕人脸皮所以被仙门百家围剿而死。”
“呃……”沈凝嘴角抽搐。
怎么云夜面对他这么美的脸都能说出比如煞风景的话啊！
“你知不知道，像你这么聊天就不是没朋友了，而是没媳妇。”
沈凝义正辞严。
“我不需要媳妇。”
一听云夜这话，沈凝顿时来精神了。
不需要媳妇，那就是需要老公喽？
这个他行。
“虽然在你看来我或许是换了张脸，不过现在这张脸其实才是我原本的脸，你爱信不信吧！”
沈凝也不强求，解释的点到为止。
云夜下意识端详起沈凝的容颜——
面如冠玉、鼻如悬胆、剑眉星目、口似丹朱。
既有男子的阳刚之气，又不乏女子的阴柔之美。
如此祸国殃民的脸，绝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沈凝。
然而云夜思考的却是：
沈凝换的……
只有脸么？
仙门百家众修士惊艳之余也终于有人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根本不是沈凝！”
“是啊是啊，我以前见过沈凝，他不长这样。”
“陆掌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换脸在正道中可是大忌，你得给我们大家一个说法。”
陆清绵一下子成为众矢之的，然而再多的质疑陆清绵都充耳不闻。
他只是面色平静地注视着正在和云夜说话的沈凝。
沈凝的样子，看起来很快乐。
陆清绵轻垂眼帘，内心深处莫名有种自己的宝物被人抢走的失落感。
半晌，他轻启薄唇：
“他就是我的师弟，沈凝。”
四周围嘈杂的声音暂时中断，可他们每个人都心知肚明，陆清绵这是睁眼说瞎话。
“掌门说的不错，他当然是沈凝了。”这时，苏洛羽上前一步，仰首挺胸，从容不迫地面对众人，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你们口口声声说他不是沈凝，那你们又有多久没看到沈凝摘下面具后的样子了？”
他这一问，把所有人问得哑口无言。
他们其实记不清沈凝原本长什么样子，但他们唯一可以肯定——
过去的沈凝绝对没现在这么美。
“有我和掌门为沈凝作证，你们不相信沈凝，难道连我和掌门都信不过了吗？”
“这……”被苏洛羽逼问，明焰欲言又止，“可是沈凝他一副和魔尊这么熟的样子，岂不是……”
“有勾结魔尊的嫌疑”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就看到沈凝回首，抛给他一个灿烂明艳的笑脸。
“看来沈凝是想化解仙门与魔门之间的冲突，实现修真界的长治久安，陆掌门，你这位师弟的未来不可限量啊！”
突然听到明焰改口，苏洛羽一怔，结果就看到明焰两只眼睛都变成了粉红小桃心。
“确实，像沈凝这般人才，改日一定要到我们天青宗做客论道，陆掌门到时可别不肯放人啊！”尹天南一边对陆清绵说着，一边还忍不住偷偷往沈凝那边瞄。
好看！
真他妈好看啊！
每一名修士无论男女都在心中这样说道。
“你好像很高兴？”云夜问笑眯眯的沈凝。
沈凝俯身靠近云夜，两片饱满朱唇贴到云夜耳畔。
一瞬间，云夜仿佛闻到了馥郁甘甜的桃花香。
“偷偷告诉你，我这不是高兴……”沈凝轻声对云夜耳语：“……我这叫爽。”
明目张胆地恃美行凶，他能不爽嘛！
云夜觉得沈凝这脸换的是不错，但如果能把嘴也一并换了，那就可喜可贺了。
这时，仙门百家陆陆续续有人飞入黑鬼秘境，沈凝继续贴着云夜耳畔道：“要不要和我一起进去？”
“你是怕你一个人拿不到神器？”云夜一对血眸睥睨沈凝。
“那你觉得我能不能拿到呢？”
“无所谓，反正你拿到了也会对外说是我拿到的。”
云夜这话听着多少有点委屈，沈凝不禁放声大笑，这笑声引来了无数人的注视，其中就包括苏洛羽和陆清绵。
显而易见，沈凝的身上有很多秘密。
不止修为是个迷，现在连脸都换了。
苏洛羽对沈凝的好奇心水涨船高，但他最好奇的还要数——
究竟为何待在魔尊身边，让沈凝如此开心？
“那不如这样，我们打个赌，如果我拿到神器，你的初吻归我，如果我没拿到，我的初吻归你，你看如何？”
沈凝这话云夜听明白了——
“横竖都是我吃亏。”
他一度怀疑沈凝抢神器是假，真正的目的根本就是他的嘴唇吧？
“什么叫你吃亏啊！”
沈凝双臂抱胸朝云夜翻了个白眼，“我戴面具时勉强算你吃亏吧！现在我把面具都摘了，你还觉得是你吃亏？”
说着，他从纳戒中拿出一面镜子照了照。
这镜子跟云夜的是同款——死亡芭比粉手持镜。
倒不是他想和云夜用情侣款，而是小零的抽 奖池抠的要命，镜子就这一款。
映在镜子里的脸完美得无可挑剔，沈凝严重怀疑云夜是不是哪里有缺陷。
“强扭的瓜不甜，你不愿意就算了。”
沈凝说完，转身就走，结果手腕突然被云夜一把抓住。
云夜的手很冷，沈凝甚至有种错觉，是自己的手腕上戴了一只冰做的镯子。
不过反过来想，再冷的冰只要温度足够暖，都还是会融化。
“我又没说不愿意。”
身后飘来云夜淡淡的声音，沈凝回眸一笑。
这一笑，映在云夜深邃的血眸中，激起千层浪。
“那就说定喽！”沈凝媚眼如丝，削葱根似的指尖蜻蜓点水般落到含朱丹似的嘴唇上，“看看咱俩是你先没了初吻，还是我先没了初吻。”
说罢，沈凝御剑离开，云夜也在同时放手。
目送沈凝渐行渐远的鲜红背影，云夜心想：
不管是谁给谁初吻，不都是一起没了初吻么？
沈凝飞回到陆清绵和苏洛羽身边。
“掌门师兄，我想进去拿焚玦。”
他双手抱拳，向陆清绵请示。
在出发前，陆清绵只是同意他来，并未允许他入秘境冒险，毕竟在旁人眼里，他的修为只有金丹期，像黑鬼秘境这种危险指数极高的秘境，他这修为进去那就不是抢神器了，而是自杀。
沈凝在心中编了无数个站不住脚的借口，结果陆清绵沉默良久，只道出一个字：
“好。”
咦？
沈凝抬起头，惊诧地看着面前的陆清绵。
陆清绵在面对他时，永远是那般温润如玉、谦谦君子，注视他的眼神也永远只有宠溺。
沈凝突然间有种很对不起陆清绵的感觉。
因为他其实并不是原著设定中那位陆清绵喜爱的师弟。
张张嘴，沈凝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什么都没法对陆清绵说，最终只能道谢。
“多谢掌门师兄成全。”
“嗯。”
陆清绵下意识扬起手，手停滞在半空中，片刻，还是顺应本能，轻轻撩起沈凝一缕凌乱的发丝，帮沈凝别在耳后。
“我只要你……平安无事地回到我身边……能答应我么？”
“能！”沈凝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只见陆清绵脸上绽放出一抹温文尔雅的浅笑。
“这就足够了。”
他知道，沈凝有事瞒着他。
他很好奇，却不会问。
因为他相信，当沈凝愿意告诉他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的。
在此之前，他只要默默守护着沈凝就好。
最终，沈凝进入了黑鬼秘境，在苏洛羽的陪同下。
因为云夜始终置身于黑鬼秘境之外，所以陆清绵也留了下来，以防云夜对仙门百家不利。
在飞入黑鬼秘境黑雾缭绕的入口时，苏洛羽追上沈凝，抓住了沈凝的手。
沈凝一愣，“苏洛羽，你占我便宜。”
他是故意逗苏洛羽的，没想到苏洛羽真被他说的脸红了。
“我、我是怕你遇到危险，谁也不知道进入里面会发生什么。”
“所以你是怕我出事你对掌门师兄不好交代？”
“不是。”
苏洛羽一口否定了沈凝的话。
他们二人已经进入黑雾之中，从四周围传来凄厉刺耳的叫声，仿佛这团黑雾里隐藏着数不清的厉鬼。
然而即便如此，苏洛羽的声音还是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沈凝的耳朵里。
“即便没有掌门的叮嘱，我也会牢牢抓着你……因为……你对我很重要。”
尾音一瞬间消失，眼前的一切也变成浓浓迷雾。
沈凝抬起自己的手，却看不见，这只手已经不再和苏洛羽的手牵在一起了。
眼前的浓雾就像沙尘暴一般，沈凝下意识紧闭双眼。
……
……
“沈总……”
好像有什么人在叫他。
“沈总？”
到底是谁在叫他？
“沈总，醒醒吧！”
沈凝猛地睁开双眼，坐起身。
“您是不是太累了？这……会都开完了。”
正在跟他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副总。
沈凝怔怔地盯着副总看半天，又环顾四周。
这里，是他们沈氏集团的会议室。
“沈总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副总体贴地给他倒了杯水。
沈凝握着水杯，喝了一口，干渴的喉咙倍感滋润。
所以……他是做梦了？
没有穿书，没有系统，没有任务……
什么都没有。
沈凝喃喃自语：“原来……不过是一场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