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瞿玖羲熟睡得已经开始乱动了,他睡着之后的姿势实在是多动。瞿玖羲一条腿跨在祝容身上,祝容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师尊,你别磨我了行不行?”
瞿玖羲没有应答,祝容长叹一声,回抱住瞿玖羲。
但是这回他没有对瞿玖羲动手动脚,他只是抱着瞿玖羲,将他整个人抱在自己的怀里。瞿玖羲又动了动,在祝容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着。
祝容静静地抱着瞿玖羲,自己也闭上眼睛,就在他快要睡着之时,房间里突然出现一层黑雾。
祝容立马睁开眼睛,警觉地盯着那团黑雾。
这层黑雾渐渐消散,从黑雾里透出一个人影。
离沣看着床上的两人,他笑着对祝容说:“好久不见呀,我的孩子。”
祝容第一反应就是去查看瞿玖羲的反应,瞿玖羲没有被吵醒的迹象,祝容心里松了一口气。接着,他再轻轻地将瞿玖羲跨在他身上的腿挪开,侧身为瞿玖羲盖好被子,给瞿玖羲下了一个结界,接着起身对离渄说:“你来做什么?”
离渄笑着说:“你凶什么,我来看看你都不行吗?”
祝容却不信离渄的鬼话,离渄来找他,肯定没有什么好事。他甚至觉得离渄就是来捣乱的,离渄就是想要让他魔的身份暴露在瞿玖羲面前。
祝容攥了攥拳,开始驱逐离渄:“既然你看到我了,那现在该走了。”
离渄不慌不忙:“急什么?我这还没看你两眼,你就急着赶我走?”祝容站起身,他连外袍也没穿,就这么对离渄说:“你最好赶紧离开。”
祝容的声音很冷,他直接对着离渄下逐客令。离渄走上前,似乎是要去瞧瞿玖羲,但是祝容挡在离渄跟前,遮住了他看向瞿玖羲的目光。
离渄打趣道:“他是你谁啊?看一眼都不许,这么小气?”祝容还是太嫩了,或许他在别人面前,比如床上那个熟睡着的男人面前能够装得天衣无缝,但自己可是江湖上的老油条,要是看不出祝容的心思,那自己可就真的是白混了。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离渄没想到祝容竟然会对一个男人动心,况且这男人还是祝容的师尊。
不得不说,祝容口味挺重的啊,这算得上是欺师灭祖了吧?
离沣玩味地看着祝容,他脸上的笑一看就不怀好意。
而祝容则不管离沣怎么想,他手中变幻出困龙剑,抬起手,困龙剑的剑尖就指着离沣:“我、让、你、离、开。”
离沣见祝容恼羞成怒的样子,非但不离开,而是往前走了一步,他看着祝容的剑尖:“如果我不走,你觉得你能在不吵醒床上那人的情况下杀死我吗?”
离沣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祝容立马转身,就见离沣已经突破了他设下的结界,正站在瞿玖羲旁边。
离沣微微弯腰,他似乎是在打量瞿玖羲:“这就是你师尊?不过,你师尊不像是睡着,而像是被人吓了魇术呀?”
离沣站起身,看着祝容的眼睛里藏着戏谑:“你怎么会魇术呀?不会是那女鬼教你的吧?”若真是那女鬼教祝容的,那祝容可真是一个天才。他一个筑基期的修士,虽然魇术并不需要多少修为,但祝容能够将魇术练成这样,轻而易举地就使一个元婴期的修士沉睡至此,足以见祝容的潜力。
离沣不敢想象,如果祝容修炼了魔族功法,他的修为会增长得多快,离沣有预感,他选祝容是选对了。
祝容一定能够撑起整个魔族。
现在祝容身边,除了这困龙剑,基本就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法宝了。那女鬼,虽然悟了些小小的术法,但也不成气候。离沣觉得祝容除了床上这个男人,不会有别的理由拒绝自己了。
祝容实在是厌烦离沣的举动,他厌恶离沣看瞿玖羲的眼神。
祝容握着困龙剑就要朝离沣刺去,谁知道离沣竟然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困龙剑的剑身。
他手上的动作非常快,祝容还没碰到他,他就止住了祝容的动作。
最重要的是,离沣是一个魔,但是他竟然不怕困龙剑这种灵剑。
离沣看出祝容眼中的诧异,他笑着对祝容说:“灵剑确实可以伤我,但以你的修为,还达不到伤我的程度。”
离沣挪开祝容的剑,将祝容的剑夹着,使剑尖往地下指去:“行了,你折腾来折腾去有什么意思?我们谈谈罢?”
祝容想不出来他们有什么好谈的,况且外面都是人,祝容并不想让别人发现离沣的存在。
离沣见祝容没有应答,便以为他是默认了,于是说:“坐下吧,我们好好谈谈,毕竟父子一场,我也不想为难你,你也让我省省心,好么?”
离沣说得情真意切,但是祝容半个字也不信。
一个魔,能有什么好心思?
但是,祝容看着床上熟睡的瞿玖羲,最终还是说:“好。”
祝容和离沣坐在外室,在走到外室时,祝容还回头看了一眼内室中的瞿玖羲,他确认瞿玖羲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于是便又多加了一层结界,护住瞿玖羲的同时还隔绝了声音。
离沣自然地坐在外室的椅子上,他对着祝容自来熟地说:“你快坐,别拘谨。”
祝容坐得离离沣有一定距离:“你想说什么?”
离沣说:“这段时间,你考虑得怎么样?”
祝容道:“不怎么样,我是绝不会回魔界的。”
离沣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润润喉,这才接着说:“你不回魔界,你能在灵山派有多大成绩?你别忘了,你是杂灵根,人家修炼了这么多年,已经要跨过金丹期了,而你呢?你恐怕是再修炼五年,也摸不到金丹期的门槛吧?”
祝容却说:“不用你管。”
离沣假惺惺地说:“我是你爹,我不管你,谁管你?”
祝容看向离沣的神情充满了鄙夷:“你没必要这样。”若是离沣真的要管他,何不在他一出生的时候就管他?为何他受了十年的欺凌,离沣也不曾出现?
祝容推测,恐怕是魔界出了问题,离沣才想着找回自己。但祝容根本不会成为离沣手里的一把刀。
离沣看着有些泄气,但他还是说:“你就不怕你在灵山派被发现了自己是魔,会遭遇什么吗?”离沣抬起头,朝内室点了点脑袋:“先不说别的什么,但说屋里那个男人,他会如何对你?细心照顾了五年的徒弟,殚心竭力才将你的修为推至筑基期,突然发现自己的徒弟是魔,五年心血毁于一旦,他会如何对你?”
离沣说得可怕,而祝容更知道这件事的可怕。
祝容无数次地设想过自己被瞿玖羲发现身份时,瞿玖羲会怎么对自己。祝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而且每一种可能都是不好的。
于是祝容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他只有抱着瞿玖羲才能够睡得着。
祝容面色更冷,他几乎不想再和离沣说话了:“我是绝不会和你回魔界的,你趁早死了这份心思。”
祝容说得十分坚决,离沣见劝不动,于是便不再劝了。
于是离沣撕去自己的伪装,他对着祝容阴恻恻地笑:“我是劝不动了,既然这样,我就不再劝了。”
离沣拍拍手,一声声掌声引出了两人,分别是施介和宋玉成。
祝容看着这俩人,面色更冷,几乎能够结出冰霜来了。
离沣笑眯眯地说:“就凭你那个师尊,你觉得能够打得过我们三个吗?”
他身后的施介摇着一把小扇子,附和着笑:“就算打得过我们三个,魔界的精兵可都在候着呢,魔君一旦受伤,精兵就会立马出动,你们四人,活不过明天。”
离沣却道:“哎,你说这些干嘛?”他瞥了一眼祝容的神色,见祝容的表情难看得要命,他的心情更好了:“这些事情就不要和小孩说了,白白地让小孩害怕罢了。”
祝容攥紧拳头,他的困龙剑蓄势待发,似乎要立马斩下离沣的人头。
可是,下一秒,离沣说:“你若是愿意归顺于我,我就不杀你师尊,怎么样?”
离沣这句话着实是让祝容无法再维持自己的理智了,祝容飞身上去,想要取离沣项上人头,可是他还没靠近离沣,就被离沣旁边的宋玉成牵制住了。
祝容和宋玉成并没有过几招,就被宋玉成挟持住了。宋玉成掐住祝容的脖子,祝容的困龙剑掉在地上,他完全受制于宋玉成。
离沣摆摆手,示意宋玉成带着祝容跟上来。
离沣来到了内室,轻而易举地就破了祝容的结界。他看着床上的瞿玖羲,问祝容:“你师尊,是叫瞿玖羲吧?你想要他活着吗?”
祝容看着床上无知无觉的瞿玖羲,他的心脏猛烈地跳动。
离沣看出祝容的紧张,他笑了笑:“别紧张呀,我这不是在问你的意见吗?”
祝容声音十分微小:“别动他……”
离沣装作什么听清:“你说什么?”
祝容近乎哀求一般:“求你……别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