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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爪宫的席位上, 众人爆发出一阵大笑。
哄笑之中,大太子似乎十分得意。
相辰紧握双拳,额角青筋暴起,眼看着就要冲上去和大太子拼命。
周景明稍微后退一步, 给相辰一个安抚的眼神。
随即, 他上下打量起大太子。
“你看什么?”大太子见周景明没有想象中那样受辱的反应, 不觉奇怪,他们仙界人不是保守得很,特别注重名节吗?这时候应该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表现自己纯洁无瑕啊!
周景明轻笑道:“看不出来啊。”
大太子:??
大太子先是迷惑,再是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 这个表面上白莲花一样不可亵玩的仙人, 竟然会用那么赤果果的眼神打量他那里!
还用那么轻蔑的语气, 轻描淡写地评价——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 这是对一个雄性最大的侮辱!
大太子根本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作为一个资本雄厚、生性高傲的魔龙,他张开嘴就想喷火,但是身上挂着的诸多禁制, 让他只能吐口水,这么弱的行为大太子做不出来,所以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龙爪宫的席位上产生一阵骚动,大家脸上的笑容都有点挂不住,想替自家主子说话,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种尺寸方面的事, 咱也没见过, 咱也不敢说。
“啊, 我知道了,你是想吹你变回原形时候的大小吧?”周景明摸了摸下巴,好像明白过来一样。
大太子“哼”了一声,脸色却稍微好转了些:算你识货!
“可是你变回原形的时候,至少有十几米长吧,用身高来算,是普通人的十倍,”周景明算道,“刚才那物什也不过二尺长,换算成人形,也就区区两寸,啧啧。”
周景明望着大太子身下,遗憾地摇了摇头。
“噗。”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声来。
龙爪宫的人接二连三破功,“哈哈哈哈”地捶桌大笑,你推我挤,有的笑得翻到在地上,“嘭”地变出尾巴,在地上拍打不休。
大太子的脸色像开了染坊,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他甚至没有立刻动怒,而是眼睛朝上,掰着手指算了一会儿,神色间有些许惊慌。
相辰本来气得眼睛都红了,听到周景明这么一分析,不仅没再气了,还有些同情地看向大太子,这么高大魁梧一个人,没想到只有两寸,也太惨了吧。
“不可能,你肯定是算错了!”大太子又是惊慌,又是恼怒,两手紧紧抓住腰带,一脸羞愤地瞪着周景明,“你冤枉我,玷污我的名声,我不管,你必须给我澄清!”
“我怎么冤枉你了,是你自己说的……”周景明就觉得大太子身上是有几分搞笑在的。
“不行,我有物证,你过来看看,证据确凿!”大太子嚷道。
“我不看!”周景明当即拒绝,“你觉得我算错了,那就是我算错了吧!”
“不行!你、你这是敷衍!别人不会信的!”大太子提着腰带快步跟过来,委屈地嚷道,“你是仙人,必须为自己的话负责,我就给你一个人看,你看完以后帮我澄清,好不好?”
“不好!”
“好仙人,求求你了!”
“不行!”
大太子追着周景明跑出几步,忽然一头撞在墙上。
他抬起头,眨眨眼,奇怪,前面什么都没有,怎么会撞到头?
一些细小的滋滋声在空气中响起,暗红色的波纹在透明的壁垒上扭曲旋转,仿佛闪电在云山里穿梭。
大太子瞳孔猛然收缩成一条竖线,他感到颈间、四肢上的禁制突然收紧,勒得他喘不过气,就像一条落网的大鱼,越是挣扎,渔网就越深刻地勒紧肉里。
大太子发出一声痛号,身体骤然向后飞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抓住,砸向空中。
他的后背重重撞在坚硬的黑石穹顶上,眼前一花,又迎面撞在支撑宫殿的石柱上,连着被抛摔几次,最后软绵绵地从墙壁上滑下来,如一滩烂泥般摊在墙角。
大殿里一片死寂。
所有魔人大气不敢出,喝在嘴里的酒不敢咽,悬在空中的筷子不敢落,就连退了一半的袖子都不敢拽,这么僵硬地杵在空中。
魔尊仍然坐在御座上,手中拿着一支犀角杯,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但是谁都知道,能在顷刻间把大太子揍成这个德性,魔尊是真的发怒了。
魔尊的脾气不算好,但也很少在人前动怒,他似乎更愿意把不守规矩的人交给规矩去磋磨,而不是亲自动手,能把他激到当众出手的份上,也就是大太子独一份了。
寂静中,寂天来到台阶前。
“龙离屡次犯错,屡教不改,今日魔宫大婚,本座本不欲降罪,奈何龙离冥顽不灵,非得施以雷霆手段,才能收敛一二。”
“即日起,将龙离逐出幽炎结界,三年不得进入。”
这判决一出,龙爪宫顿时慌了,一帮元老顾不得什么,急忙从席位上起来,跌跌撞撞扑到御座阶下,连连磕头,求魔尊网开一面。
周景明听着这刑罚并不如何重,只是三年不让进幽炎结界而已,又不是要剥他龙鳞。
但仔细一想,这刑罚对龙爪宫来说无异于一个沉重的打击,整整三年,他们的龙头都回不来,龙爪宫在赤月河谷中的势力相当于大大削弱,只能看着别人发展。
再说大太子自身,他离开龙爪宫,没了下面那些人的服侍,享受不上大太子的优渥资源,就算魔力再强,也不过是个光杆司令,生活质量肯定会大大下降。
再加上三个永夜,他都得在外面吹风挨冻,一点光都看不见,就像蹲了九个月小黑屋一样,还没吃没喝的,想想也是挺惨。
嗯……作为魔界第二强人,魔尊的嫡长子,能受到这样的惩罚,可以说很难得了,算是王子凡法与庶民同罪吧。
周景明抬眼看向御座上的魔尊,发现他的眉头皱着,虽然目光还停留在手中的酒杯上,却能感到一股烦躁之气萦绕在他身上。
看来不管在什么世界做熊孩子的爹,都不容易啊。
龙爪宫的人磕到脑门流血,也没能等来魔尊松口。
两名周景明没见过的天魔使从阴影中走出来,一左一右驾起大太子,将他带到外面去。
大太子看起来是摔晕了,脑袋歪在一边,过门槛时,还掉下来一只靴子,简直不忍卒观。
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这么丢脸的性子的,周景明暗中摇头。
这段闹剧过去,黑石大殿消停了不少。
宾客安生落座,各色佳肴流水般地送上桌。
周景明和相辰也回到相天居的席位上,等着司仪宣布开宴。
吃完这一顿,婚礼流程也就走完了——公众的那部分。
至于私底下的,大家都是熟人,混一混也就过去了。
周景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看着宴席上五颜六色的虫子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司仪却迟迟没有宣布开宴。
大家这时候都有点战战兢兢的,感觉魔尊心情不是很好,生怕哪里又惹他生气,于是坐得一个比一个规矩,放着面前的美味看也不看。
等了半天,魔尊才站起来,酒壶自动在空中倾斜,将琼浆玉液注满犀角杯。
他向前方举起酒杯。
整个黑石大殿中的席位都开始响动起来,魔人们纷纷从座位上起来,站直身子,向魔尊回敬。
“诸位宾客,欢迎来到魔宫,共证魔仙约成。”一个低沉冷硬的声音响起,没有刻意放大,大殿中每个角落都能听到。
“共证魔仙约成!”众魔人齐声高呼,纷纷举起酒杯,一仰而尽。
周景明一边喝酒,一边想,原来魔尊自己会说话啊,不过,他的声音也有点耳熟……倒不是音色,而是这个语气。
他还想再听听,可惜,魔尊惜字如金,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又派寂天牌收音机过来传话。
寂天直接面向相天居这边,张开嘴巴,滋滋啦啦的噪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是祝贺相辰和周景明喜结连理,说了一些套话,听起来很没有诚意,周景明麻木不仁地听着,相辰则挺激动,不知是不是喝酒上头了。
末了,寂天提到,魔尊也要送给相辰和周景明一件礼物。
周景明顿时精神起来。
不知道魔尊会送什么呢,他这样的大人物,随便抖抖袖子,漏下来的都是好东西啊。
至少,应该比,魔母金厉害很多吧。
不仅周景明在猜,其他宾客在也猜,尤其是热衷收集珍宝的师襄,看起来脖子都快抻到桌案外面了。
在揭开谜底之前,寂天顿了顿。
不是他故意要留悬念,而是他刚刚同步到的信息,实在太惊人了。
寂天一向波澜不惊的冰霜脸,这会儿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努力克制住微微发抖的声线,将消息原原本本传递给在场所有宾客。
“本座前日炼出第二座幽炎结界,现赐予相辰与周景明。”
“请二位为魔界开疆拓土,建立第二座不囿于永夜的庇护所。”
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惊讶地望着御座,语言不足以形容他们此刻的震惊,空气中只有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魔尊赐给三太子和三太子妃的新婚礼物,竟然是第二座幽炎结界!
为什么!这未免太大手笔了吧!
相辰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魔界,才能一得魔尊赐婚,二得幽炎结界!
作为获得豪礼的当事人,相辰头一次认为自己是真的喝醉了,才会幻想出这样离谱的情节。
相天居的族人们,也都惊喜得晕晕乎乎,几个老人甚至站不住脚,不得不坐回席位上。
除了相天居之外,其他魔人却没有一个乐意的。
这也太不公平了,凭什么把幽炎结界赐给相天居,那可是幽炎结界啊!足以制造另一个赤月河谷的大法宝!
就算是魔尊也足足炼了一百年,才炼出来一个。
要等到下一个,岂不是还得等一百年?
那个时候,魔界的格局早就被相天居改变了,早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黑石大殿顿时骚动起来,魔人们纷纷议论,声音快要把穹顶掀掉。
这些议论自然不是什么正面议论,里面都带着情绪,不满的情绪,嫉妒的情绪,各种负面情绪,如果不是大太子遭到惩治的惨状在前,魔人们早就闹起来了。
魔尊注意到大家的情绪,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的意念传达到寂天意识之中,寂天再度开口,请七部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
凌波居第一个站起来表达抗议,师襄毫不客气地指着相天居,问:“尊主大人,您一向公平正确,我不是质疑您,但,相天居怎么配?怎么配占据您花费百年心血才炼成的幽炎结界?”
“对啊!”“就是!”众魔人纷纷附和,不光是凌波居的人,还有其他五部魔人。
相天居的人其实也不大明白,为什么魔尊会把幽炎结界赐给他们,这种时候,他们只想低调做人,占便宜的事都做了,其他部族感到不满,就让他们不满吧!
但是这个问题,魔尊不能不回答。
寂天开口道:“本座赐予的对象并非相天居,而是相辰和周景明,他们二人代表魔仙两道文化与技术的结合,新疆土交由他们去规划治理,更有利于新的生产方式推广实践。如果有其他部族想要加入,想必他们也不会拒绝。”
周景明心想,原来魔尊是这意思,他做的这一系列动作,都不是孤立的,而是事先规划好的:从流明书院选人和亲,到将新的疆域交给相辰和仙界来人治理,不管来的人是不是周景明,他们这块实验新区都会上马……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魔界的长远发展。
奇怪,剧本里倒是没有写这些内容,在那句一笔带过的梗概里,只提到孟晓棠来到魔界后吃了很多苦头,好不容易才离开……
罢了,那不靠谱的剧本,从一开始就脱纲了,他还想它干嘛。
听到魔尊讲出其中原由后,群魔的情绪消减了一些,尤其是七部中势力较弱的部族,对他们来说,幽炎结界落到龙爪宫、凌波居手里,还不如拿在相天居手里,至少相辰是个比较好说话的首领。
师襄一见本来群情激愤的状态,被大大分化,顿时急了。
“可是,”师襄眼珠一转,换了一个角度来说,“仙界的生产方式,未必适合我们魔界,万一实验失败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人力、物力,如今四海魔域虎视眈眈,觊觎我中原沃野已久,若是我们不能在有限时间内发展起第二处庇护所,恐怕难以应付成长起来的强敌。”
师襄不愧巧舌如簧,这样拿着大家的安危煽动了一番,其他弱部也觉得应该审慎考虑,把幽炎结界的控制权交给更强大的部族,或是干脆还是归属魔尊,这样大家都放心,
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周景明听到师襄这番论辩,确实挺能糊弄本土魔人的,说到底还是借着他是个外来者这件事,挑拨魔人们的排外心理。可是魔尊早就说过了,不是周景明一个人决定如何发展,而是和相辰商量着来,相辰这样土生土长的年轻首领,还不能代表本土魔界吗?
但是情绪上来了,很多时候就会带来偏见,不管相天居说什么,他们都会先怀疑一番。
魔尊似乎也考虑到这一点,这次,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让寂天问出,师襄觉得应该怎样分配。
高杆!周景明心中暗暗赞叹,抗议的时候一个个都正义的不行,真让他们分蛋糕,才能看出他们的真实想法。
师襄强自按耐住喜悦,但扫向龙爪宫的兴奋眼神,还是暴露了他的想法——如今老大不在,正是他老二坐庄的好时机。
“这个嘛,长幼有序,本来应该大哥先来的,可是如今大哥犯下大错,正在外面受罚,只好让我代为管理了。”师襄说道。
谁知他话音未落,其他四部就抗议起来,声音比相天居掌握幽炎结界时还要大些。
不用想,幽炎结界的控制权若是落在师襄手里,每个想进去生活的部族,都会被狠狠盘剥一番,多半在结界内辛辛苦苦干活的收成,正好够抵师襄的进门费,榨干之后还会被无情地一脚踢出,更不要说没有什么劳动力的老弱病残了。
“大家不要吵,不要吵,难道你们希望新的家园落在外来者手中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师襄见场面控制不住,气急败坏地说道。
可是他狐狸尾巴漏出来了,便没人再会相信他。
“好吧,好吧,既然大家不相信我,那我也没办法,那就还是由尊主大人掌管,这总行了吧?”师襄无奈地说道,紧接着,又添了一句,“我可以协助尊主大人管理,保证让这块地发挥最大价值!”
寂天再次开口,问其他四部还有什么想法没有。
其他四部不敢觊觎此等宝物,也没本事吃下一整块地,都说魔尊决定最好,他们只相信魔尊。
“既然如此,”寂天说道,“我们就举办一次公平的比试,由比试结果决定幽炎结界由谁来管理。”
魔尊这样一宣布,所有魔人都精神起来了。
竞争啊,能者居之,听起来挺公平,可是,怎么竞争呢?比武力、比财力,他们可是比不过龙爪宫和凌波居的。
“民以食为天,我们魔界人一年到头,无非为吃饱肚子奔波忙碌,这场比试的主题就是‘吃’。”
咦?魔人们的眼睛亮了,吃!那可是他们看家的本事,就是不知道怎么吃,是比赛食量吗?几个魔猪族占据主要组成部分的部族都兴奋起来,就算赢不了,也可以饱餐一顿,在永夜这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里,能吃一顿是一顿。
“永夜结束后,万物生发,有节气名为春生,春生之日,魔宫将举办三场宴席,款待所有即将离开赤月河谷,前往四野八荒狩猎魔兽的英勇猎手,到时候,就由有志于掌管幽炎结界的部族来筹备宴席。”
“能让猎手们吃得满意,说明这个部族具有生产富余口粮的能力,他们的生产力便比其他部族更强,更有底气带领大家一起开疆拓土。”
“这场比试,就定名为‘春宴’。”
魔尊说罢,殿内再次响起议论声。
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带有情绪的议论,而是纯粹讨论这场比试,有没有可能取胜,要不要举全族之力去参加。
师襄这边气顺了,他傲然抬头,目光扫视全场,等着把,他凌波居一定会得到幽炎结界的掌控权。
准备口粮这种事,难得倒其他小部族,却难不倒他凌波居,他有钱,有门路,不光能从魔界其他地方进货,还能搞到人间的新鲜菜色,保证是这些土鳖没吃过的。
听说相天居这次狩猎大赛的成果斐然,带回来不少腊肉干,可惜腊肉干太过单调,自己在篝火边吃吃也就算了,拿出来招待宴席,实在太寒碜,师襄有信心把他们比下去。
至于唯一劲敌龙爪宫么……虽然大太子被赶出去了,但龙爪宫中还是有很多厉害角色的,他们的肉食储备也非常丰富,把七部猎手喂饱是没什么问题,而且,说实话,大太子被放逐之后,龙爪宫可能变得更加难搞,因为没有一个愚蠢的首领拖他们后腿了。
龙爪宫这边必须谨慎对待,有必要的话,可以稍微用些手段,拉拢其他四部,让他们在春宴上说凌波居的好话,这样一来,群众基础也占住了,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就算魔尊有意见,也不能收回成命。
……
周景明看着师襄眼珠子咕噜咕噜转,脸上一会儿喜,一会儿忧,总体来说是非常自信,就知道他肯定没想什么好事。
再看龙爪宫那边,群龙无首,大家脸色都不好看——谁能想到这个决定未来百年发展大势的节骨眼上,他们主子因为当众耍流氓被扔出去了呢?!
龙爪宫的人充满敌意地看向凌波居,这就是他们的劲敌了,以往他们都没把凌波居放在过眼里,这次不知道触了什么霉头,被狠狠地削了一波,不得不重新把手下败将摆上台面,思考对策。
还有相天居,拥有魔尊偏心的万年老三,也气势汹汹地追上来了!
行云使、布雨使和闪电使聚在一起商量对策,表情忽明忽暗,看起来是打算软的不行来硬的。
周景明就是很喜欢大家这样把什么都摆在脸上的样子,可以让他快速判断出他的竞争对手打算打什么牌。
“景明,我们一定要参加春宴,这是尊主大人对我们的考验。”相辰态度积极地说道,“尊主大人还是偏向我们的,只是需要我们拿出实力,让大家心服口服。”
“你说得对,”周景明笑道,“就是这个心态。”
“可是,具体该怎么做呢?”符欣荣问道,“论屯粮,我们不如龙爪宫,论买粮,我们不如凌波居。”
相辰哽住,缓了一下,才道:“永夜结束后,到春生日之前,我们还有一些时间,可以出去狩猎……”
“那也比不过龙爪宫啊,何况人家大太子在外面虎视眈眈呢,”符欣荣警惕道,“我怀疑我们一出去,就会受到伏击。”
相辰不说话了,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我们回头私下里说。”周景明拽了拽相辰的衣袖,一边对符欣荣摇头示意。
相辰和符欣荣立刻明白过来,这大庭广众的,不是讨论机密的地方。
之后的宴席上,他们便没有再提这件事,相氏族人们也只管把酒言欢,祝福三太子和三太子妃新婚愉快。
不知不觉间,时间流转,霞光斜射进正殿正门,将门廊的影子投射在东墙上。
红月落山,光格一点点暗下来,宴席还将持续到晚间,但一对新人该送入洞房了。
在相天居众人的簇拥下,周景明和相辰穿过后殿的黑石走廊,来到装饰一新的新房,举目看去,到处都是红纱红帐,一支支红烛插在金制的灯台上。
石门落下,将喧闹隔绝在外。
两人不约而同舒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流程总算走完了,波折不算少,仪式也相当累人,但他们都完成了。
在人前绷着的笑脸终于可以放下来,喝多了呈现浆糊状的大脑也可以自由放飞,反正都是自己人。
相辰歪歪斜斜地走到床边,“咚”地一下倒在床上,整个人都像烧红的虾子一般,透着亮。
周景明理智尚存,来到琉璃镜前,先把金莲花冠、各种配饰一件一件取下来,再把头发松开,喜服外衣、鞋袜脱掉,换上舒服的外袍、鞋子。
他绕到床边,往床上看了一眼,相辰睡的很香,还打起小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