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就是发疯（2）
江凌感觉大兄弟此刻脑子似乎不太清醒。
这点能理解，毕竟谁在一片虚无中不知生死不知前路地远渉了几个月后精神都不太可能保持稳定。
笼罩在上方的精神力隔绝了虫声、喧嚣声，风停了、钟表停了、连时间也好似停了，整个寝宫仿佛被封存在凝固的琥珀里。只有两颗心脏是跳动着的。
带着执念的爱意像密密麻麻的蛛丝，结成禁锢伴侣的囚笼罗网，又亦或是，构建一个世界倾覆下的爱巢。
尤利西斯被黑暗包裹，几乎没听到推门的动静。直到江凌的声音响起，他才颤动了一下，如梦初醒般抬起头。
江凌：“为什么把寝宫围起来？”
尤利西斯看着江凌的眼睛，过了一会，回答：“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无所适从、分离焦虑、不安全感、担心失去……
纷杂的原因最终归于同一处，系在面前的雄虫身上。尤利西斯搂住江凌的腰，每说一句话便搂得更紧，仿佛要把他按进肋骨里：
是因为，
“讨厌别虫靠近。”
“讨厌他们觊觎你的目光。”
以及，“不希望你离开。”
“想要你一直待在这里，和我在一起。”
江凌：“怎么，你要把我囚/禁吗？”
尤利西斯握着江凌的手，唇轻轻地贴在江凌手背上，话语因而变得含糊不清，更多显几分暧昧，很认真地问：“可以吗？”
仿佛只要江凌点头，他就会马上下令建一座金屋将江凌娇藏进去似的。
当然不行了。谁会愿意被囚/禁啊。而且，不要做违法犯罪的事情啊！
江凌也很认真地回答他：“不、可、以。”
一丝失落从尤利西斯脸上闪过：“好吧。”
他继而笑了笑，用正常的态度说出不正常的话：“那你把我囚/禁吧，让我可以长久地待在你身边。”
“比如把我的眼睛挖出来，做成观赏品；高级雌虫的骨灰做成的香薰有助于提高精神力，唔，但是香薰可能留存不了很久。”
“不如掰下我的虫翼吧，清洗打磨后可以当做你的书房的装饰。”
尤利西斯好像真的在考虑可能性：“我记得地下城黑市里有这门生意，他们会在剥下来的雌虫虫翼上绘上彩绘、镶嵌上宝石，然后高价卖给——”
江凌钳住他的下巴，稍用了些力，阻止他继续说这些。
叔叔你别说了，我害怕。
江凌算是看出来了，大兄弟他的精神状态确实太不稳定了。
江凌：“你不希望让我离开？”
尤利西斯：“嗯。”
江凌：“那说点别的。”先前的话题有点渗虫，他需要缓缓。
两虫在黑暗中静静对视。
尤利西斯看到江凌的目光，清冷自持，仿佛高悬夜空的明月、穿透他的皮囊洞察他内心的隐秘。
缺少了理智的压制，放肆的念想像热带雨林中的藤蔓，一场雨后开始不受控制地疯长。
尤利西斯的眸色变深，汹涌的潮水在其中激荡。
想独占他、想囚/禁他、想把他吞吃入腹吮吸他的每一寸血骨……千般疯狂的念头从尤利西斯的脑海中闪过。
然而，最终，他只是轻声说：“我很想你。”
纠缠之中，睡袍散开。
尤利西斯的左半边胸膛，在心脏的上方，一枚金黄的叶形竖瞳印记代替了可怖的洞穿伤口，在漆黑的夜色中亮着恒久的微光。
江凌的种族天赋，名为新生。
黄昏战争中死去的虫族以另一种形式归来。
而在二十年前已经被江凌注视到的尤利西斯得以在虚无中长出血肉，重获新生。
江凌顿了顿：“我也是。”
我也挺想你，大兄弟。
……
深红色的帷幔垂下，流苏随着月影摇晃。
尤利西斯仰起头，张开唇，将江凌的手指含进口内。
濡湿黏腻的水液沾湿了衣料。
更多的沿着皮肤流下。
心脏短暂经受空虚后再次充盈，一次又一次。
尤利西斯看见江凌的眼眸中盛着他的倒影。
于是再也不想什么分不分离，起码此刻他们紧紧贴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