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穿越重生>伪装雌虫后我成了bking>第 125章 啊!

  啊!

  【啊!】

  事情发生得太猝不及防,甚至连系统都没有预言到这突然的变故。

  一切变成了慢镜头。

  从尤利西斯嘴角流出的血鲜红刺目,他的脸却霎时惨白了。

  尤利西斯的心脏被贯穿。当丁泽面无表情地抽回虫化的右前肢时,一个空洞留在尤利西斯的胸膛上,碎掉的内脏和骨渣掉落。

  “我…”尤利西斯想对江凌说些什么,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便有一大股血由喉间涌出,汇成了溪流,淅淅沥沥地顺着嘴角淌下。

  他踉跄几步,最终支撑不住、捂着胸口半跪下来,单个膝盖重重地砸在地上,弯下的脊背像折断的圣剑。

  “三皇子——”

  “尤利西斯殿下!”

  “殿下!!!”

  目睹这一幕的军雌们惊骇出声,充血的嗓子发出的叫喊嘶哑绝望。

  耳机中讯息传来,拿着文件带着助理匆忙穿梭在皇宫各处的官员们脚步猛地顿住。文件哗啦哗啦摔在地面上,却没有虫捡起。

  战略统筹部门,画面经由房间前方的屏幕传到政要们眼中,会议室内死一般的沉寂。这些经历过很多大风大浪的年长者们手按在会议桌上,半天都没有动作。

  无数思绪权衡、应急措施涌上脑海,他们却无法在震惊悲痛中找到一条能应对当下情况的举措。

  身为S级雌虫的尤利西斯,敌对阵营视他为强硬的对手,中立派摸不清他的底细,追随他的势力认他为可靠的君主。

  他就应该永远高高在上、坚不可摧,是始终飘扬在帝国上方的鲜明旗帜。没有一只虫设想过他死亡的可能。

  放在平常,丁泽不会有半分机会近尤利西斯的身,即便他有着绝佳的刺杀类种族天赋。

  然而尤利西斯刚和同为S级雌虫的秦丰对战,又生抗了引爆/装置一半的能量。

  ……即便是S级雌虫,也无法在这样严重的伤势下存活了。

  丁泽自尤利西斯背后走出。

  秦丰从似葵星抢走的腺体生长剂被用在了丁泽身上。丁泽后颈上的腺体被注射了过多的腺体生长剂,显出一种不自然的肿大,上面有兰花状的虫纹。

  在联赛中一直隐藏着的右手变成了虫化状态,锋利的边缘,上面一排坚硬的锯齿,深紫色的甲壳,赫然是和秦丰同属一族的魔花螳螂。

  然而,他背后展开的虫翼又显出明显的卡社柏绿鸟翼凤蝶的特征。

  兜兜转转,命运将众虫都愚弄了。

  江凌想起丁泽对年龄的含糊其辞。想起丁泽和成年雌虫相比过于单薄的体型。

  当时没有深究,事后想来,这些分明契合营养不良的十六七岁青少年——和M44星执政官府邸保险箱里机密报告的记录一致。

  金发碧眼是皇族独有的特质。微透出金黄色的头发和睫毛、灰绿色的眼瞳、总是被遮掩的兰花状虫纹、普遍在螳螂族出现的刺杀隐匿类种族天赋……无一不显示出魔花螳螂族混血的特征。只是被忽略了。

  江凌脚踩坚实的地面,心中却忽然生出一种不真实的荒谬感。

  在作为人类生活在地球上的时候,联盟同一福利院里有一个和他年龄相仿、境遇相似的男孩。

  男孩的父母因为一场车祸而去世,他因此郁郁寡欢,常孤僻地在角落里喃喃自语:如果父母早出门一分钟,如果父母没有经过那个路口,那么父母便不会死去。

  生命是如此脆弱,转瞬即逝。生死的翻转仅在一秒、一厘米之间。

  然而生命逝去,或者说小小的一秒钟导致的影响悲怆而巨大,巨大到让虫禁不住怀疑真实与否。这是一个相当不对等的关系式。

  倘若皇室没有向彼时的地下城投下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剿灭盘踞此地的反叛军、杀死前首领秦骁,秦丰就不会在首都星东躲西藏,不会遇见二皇子菲拉。

  倘若江凌没有看到联赛直播上的丁泽,没有为了声望值去往M44星,没有坐上张力即将坏掉的拖拉机,没有因为欣赏丁泽所以给他讲解机械原理,他们的生命轨迹便不会产生交叉。

  联赛最后一轮比赛中,再见丁泽时,他一幅疲惫且心事重重的样子,实力和行为模式也和M44星相比有很大差别。

  江凌意识到,也许那便是秦丰找到丁泽,将真实身份告知于他,并给丁泽注射腺体生长剂强行提升实力,劝说丁泽转变阵营的节点。

  讽刺的是,腺体生长剂,是联赛的冠军奖励之一,秦丰对江凌开出的交换信息素拟态项链的条件,也是江凌参加联赛的其中一个原因。

  后来被秦丰从在似葵星的第八研究所盗得,将其与被尤利西斯摧毁腺体的兰德尔做交易,敲开了帝国的大门。

  一切环环相扣。但凡缺少一环,事情都不会演变成现在这副惨淡模样。

  丁泽,帝国、反叛军和旁观的江凌都与他有交集,他是一切的交汇点,是跨越三代虫的旧时代仇恨的遗留物。

  他是反叛军首领秦丰和二皇子菲拉的雌子,尤利西斯的亲侄子,帝国最后一位法定继承虫。

  宛若命运施加的、没办法抬手抵抗的狠狠一巴掌。离别总是仓促而悲怆。

  以尤利西斯被刺穿的心脏为中心,空洞一点点扩大,骨肉碳化变黑,然后从身体上剥离,像枯萎的花瓣逐从枝头跌落。

  S级虫族体内蕴含着巨大的能量,逝去后精神力消失,肉/体将无法容纳过于浩瀚的能量。

  因此,与普通虫族不同,他们死后,遗体不会存留,而是会随着能量的消散而消失,好比恒星的坍缩。

  首都星上空,厚重的云将阳光遮蔽,纷纷扬扬的灰烬自天空落下,尾部带着细小的火光,在空中擦出一道道白痕。

  像无数片乌鸦的黑羽从天而降,宣告死亡的讯息。

  有一片落在江凌手背上,江凌以为它会滚烫,然而并不。

  它更像是一个吻,最后的离别吻,带着尤利西斯的体温。

  除此以外,什么也没留下。

  悲伤袭来,后知后觉,但是铺天盖地。

  空荡荡的风穿透了江凌。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

  反叛军振臂欢呼,他们向丁泽靠近,把他簇拥起来,提前庆祝这位新王的诞生,一片欢欣喜悦的气氛。

  帝国军雌们则是怔在了当场。

  军雌们不知道这场战争该不该继续打下去——反叛军想推上任首领的雌子丁泽上位,而军雌们虽然不知道丁泽的具体身份,但背后的虫翼来看,丁泽流有贡德拉家族的血,是帝国皇位现在唯一的正统继承虫。

  他们无法拒绝丁泽正当继承皇位。

  丁泽的身份具有天然的便利性,他虽很大可能被两方同时厌弃,但极端情况下,又有可能被两方捏着鼻子同时接纳。

  不得不说,秦丰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然而一片嘈杂纷乱迷茫中,被泼天的财富和权势砸中,似乎要成为帝国争夺战最终胜利者的丁泽却看不出多少欣喜。

  他很平静。

  虽然亲生雌父秦丰是反叛军首领,但知晓真实身份后,丁泽并没有为反叛军做过事,甚至没有加入反叛军。

  他对自己的新身份并未生出多少认同感,也不亲近仅把他当成一件趁手工具的亲生雌父。

  丁泽对帝国统治权是归帝国还是反叛军所有漠不关心。

  哪方会胜利、别虫是死是活、帝国的未来如何…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全然不在意。

  在最初得知真相的震惊和后续被迫接受的痛苦的药物注射、训练过后,丁泽的生活和之前相比似乎没任何变化。

  依旧是贫瘠的、无望的。他被迫承受着这生活。

  只除了一点。

  杀死尤利西斯,这个念头是丁泽一直以来都有的,从M44星见到尤利西斯和江凌站在一起开始。

  只不过在M44星时,他和尤利西斯的身份实力存在天壤之别,他连对方的一根手指头都够不上。

  而现在,丁泽想,他成为了皇族,他的身份并不比尤利西斯这个所谓的叔叔卑微,他也配拥有尤利西斯所拥有的。

  至于实力的差距,尤利西斯受了重伤,实力大减。杀死他的最好时机摆在丁泽面前。

  于是他下定了决心。

  继承皇位后加诸于身的权势地位不是丁泽最想要的东西,它们充其量算战利品的添头,丁泽不是为此出手。

  他真正想要的只有一个。

  丁泽原地驻足片刻,然后拨开簇拥在他身边的反叛军,径直走向江凌。

  不同于偷袭尤利西斯,直面他的是实打实来自S级虫族的威压。

  江凌的骨翼敛在身后,看不清楚表情,似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又好似极怒。

  丁泽只是区区一只B级雌虫,即便打了过量腺体生长剂冒着副作用强行拔升到A级,也绝无可能抵抗得了S级虫族的威压。

  然而,明知如此,他依旧执拗地、顽固地靠近江凌。像苦行僧经受苦难靠近他心中的神山。

  被精神力压迫着,丁泽的脊背开始弯曲、双腿开始颤抖,到最后甚至连骨骼都吱吱作响、仅能匍匐着向前。

  但他仿佛感知不到一样。

  手指抽搐着按在粗粝的地面上,一点点挪动。

  想走到他面前,想触碰他,如果不能的话,就再靠近一点点,再离他近一点点。

  距离江凌还有一个身位的距离,丁泽徒劳地向前伸手,但这里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此时他已经跪在了地上,手上沾满了泥土,小腿的裤子与地面长时间摩擦磨掉了一层,众目睽睽下狼狈不堪。

  丁泽却全然不在乎。

  他跪在江凌面前,垂下头不敢看江凌,虫翼贴在背上,姿势像是罪虫对神明忏悔,完全向江凌展示他的臣服。

  “对、不起,江哥。”丁泽开口,沙哑的嗓子像是被风沙磨砺过,“但是,我、不后悔。”

  “他死了、你、就能成为我的伴侣了。”

  在前肢刺进尤利西斯心脏之前,丁泽清楚地明白,他本可以选择别的结局。

  比如,继续隐藏身份、一生保守秘密。或许这种情况下,他最终能成为帝国一名优秀的军雌;再比如,暴露身份后带领剩余的反叛军向尤利西斯臣服。这样作为皇室成员的他或许能获得权势财富,从此过上截然不同的生活。

  但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他那么好,怎么甘心放手眼睁睁看着他与别虫并肩而立。

  得不到的渴望如同烈火焚身,每每想起便觉得心肠都揪在一起。

  对江凌的爱时常让他感到痛苦。

  丁泽跪在地上,脊背绷紧,声音颤抖,极为紧张,诉说着他飞蛾扑火般的告白:“江哥,我、真的、很喜欢你。”

  “求你成为、我的、雄主。”

  “雌父…秦丰从信息素序列改变项链收集到了、你的信息素。

  我知道、我知道了你是雄虫。”

  “我、拿你的信息素和我的,做了、匹配度测试,我们的匹配度也、超过了60%。”

  “你,你能不能别要尤利西斯了,选择我?”

  “尤利西斯、拥有的,我都会、拥有。”丁泽始终执着,“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什么都行,权势、财富、地位…什么都行,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我的一切都给你。”

  “江哥,”丁泽跪在江凌面前,浓密的睫毛垂下,遮住强势的三白眼,“我对你的、喜欢不一定比、尤利西斯少。”

  他乞求着江凌的垂怜:“求你,做我的雄主。”

  长久的、难捱的沉默。

  没有回答,连拒绝都吝啬给出。

  丁泽像是茫茫深海中的一叶航船,孤独寂寥地在静夜中前行,他不知道这漫长的夜何时终结,也不清楚哪里是岸。

  只有悬在夜空中的一轮明月是他仅有的慰藉。

  然而,明月不属于他,月光也不会永远照在他身上。

  正如在丁泽的视角里,江凌是为了尤利西斯才来到M44星,才认识了他:他不过是有幸短暂地窥见了月亮的光辉。

  “所以,”江凌的声音像是从高天上传来,平静、没什么波动:“你喜欢我,这就是你杀死我伴侣的理由吗?”

  这次轮到丁泽沉默了。

  良久,他低声回答:“不杀、了他,我怎么得、到你。”

  “除此之外,我还能怎、么办呢,”泪水静静地顺着他脸侧流下,丁泽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江凌,“江哥,求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呢?”

  夜深虫静时,午夜梦回,想起江凌和尤利西斯牵着的手,嫉妒的毒液便在心中滋生,他在毒液中来回涮烤。

  丁泽不会忘记,当秦丰似笑非笑地告诉他江凌是雄虫,而且他和江凌的信息素匹配那刻的狂喜。

  尤利西斯和他都是皇室,凭什么拥有截然不同的命运。

  有一个能让他得到江凌的机会摆在面前,他怎能不抓住。

  丁泽知道自己下作、卑劣、不择手段,但那又怎样。

  在他的价值观里,想要的东西,要靠自己抢来。

  他作为孤儿出生在边缘星,那里没有秩序、强硬的拳头就是法则。

  除了短暂的和江凌相处的时光外,丁泽没得到过半点温情。好不容易遇到亲生雌父,结果他压根没把丁泽当活生生虫看,只把他作为报复皇室的一件工具。

  “弱、肉、强、食,想要的东西,争抢才、会得到,包括雄主。”这是丁泽世界里的法则。

  “这场、战斗里,尤利西斯是、落败者,而我是赢家。”

  “战利品是一整个帝国,还有,你。”

  丁泽终于抬头,直视江凌,眼里写满野心。

  然后他看清了江凌的脸。

  他浑身一震,怔住了。

  一滴泪,欲落未落,挂在江凌的下睫毛上,美得让虫心颤。

  丁泽呆呆地望着那滴泪,宛如被抽去了筋骨,肩膀塌下,瘫坐在地上。

  有什么东西,在匹配度和身份条件之外更重要的东西,被他忽略了。

  他曾以为这种东西不会出现在像江凌这般淡然冷漠如同神祇的虫身上,于是他便忽略了。但事实证明,他似乎错的离谱。

  “你爱、尤利西斯?”丁泽的语气颤抖了,手按在地上被砂砾磨破了手心也浑然不觉,急于从江凌的口中听到回答,

  “你居然、是爱他的吗?”

  江凌俯视着丁泽,神情冷漠,像教堂穹顶高高在上冷眼俯瞰世间的神像。

  他第一次直白表述感情:“是。”

  江凌爱着尤利西斯,爱着白从槐,爱着类子默,爱着普罗大众,爱着每位子民。

  但相较于其他虫子,江凌对尤利西斯的爱,总归是要深一点的。

  如果为了使这漫长的生命不再寂寞,一定要挑选一只虫当伴侣的话,江凌会选择尤利西斯。

  丁泽浑身都在颤抖。

  他从未料想过江凌对尤利西斯的感情。他才是战场上丢盔弃甲、颓然落败的一方。

  比起伴侣身份,江凌亲口承认的对尤利西斯的爱让他更难以接受。

  他的表情扭曲,似疯似狂,大颗眼泪从碧玺般的眼睛中落下:

  “如果我、也出生在首、都星,生来便是、皇子,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是我先遇到、你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江凌缓缓摇头:“不会。”

  早在虫蛋破壳、初睁眼看到世界的一刹那,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江凌的眼眸垂下,面容神明般悲悯。

  走过路的决定了虫生的走向,他不知道哪一步走错才导致了现在这般结果——每只虫都身陷囹圄。

  或许一切都该归咎于命运。

  “既然你坚称弱肉强食,那么便要承担弱肉强食的后果。”

  江凌做出审判:“我会杀了你。”

  “嗯。”丁泽的话语轻轻的,灰绿色的雾霭般的眼睛看着江凌的面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没有反抗。

  这也是江凌第一次剥夺他虫的生命。

  狰狞的骨刺刺穿了丁泽的心脏,正如丁泽对尤利西斯所做的那样。

  修文,我kuakua修

  丁泽的另一个结局就是if线。选择不同导致结局不同,每个虫都有既定的命运,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