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教训一个人。”
当这句话从沈悱桐口中说出,被沈裴一字不漏完整听清楚时,沈裴竟觉得有几分好笑。
并不是觉得这个行为是好笑的,而是觉得沈悱桐好笑。
明明自己都是那么顽劣需要被教训的一个人,前几日才被自己大哥从房间里放出来,刚出门没个两天,回来就问他要怎么教训人。
实在是太有能耐了,沈悱桐。
嘴上说着知错,动作行为却毫无收敛,短时间内一错再错,即使是沈湛好脾气、宠着沈悱桐,也不可能继续袒护他了,再继续下去真的会出大问题。
本着这一次一定要让沈悱桐吃到教训,尝尝自己惹上恶果的想法,沈裴压了压心底蹿上来的火,开口问道:“谁又惹你了?”
沈悱桐闻言头偏了一下。温渡是这次他和林家联姻失败的导火索,若不是温渡在肖家的婚礼上开口骂了那一句脏话,林橙也不会察觉到不对,去仔仔细细地调查他先前的动向。
生气的女人破案速度堪比福尔摩斯,林家那边怒不可遏,查到他到处沾花惹草的证据后第二天就来退婚。
温渡在外边好吃好玩的还找了个朋友,成天笑的和朵太阳花一样,甚至还攀上了傅家的人。他一个人被关在家里哪都不能去,心理极度不平衡……
若是就这么开口告诉沈裴他想教训的人是温渡,估计又得被数落一番。
沈悱桐含糊道:“只是一个不懂事的保安,随便教训一下。”
沈裴蹙了蹙眉:“不管你要干什么,别牵扯上沈家。”
这种行为本来就是不对的,如果沈悱桐再考虑的多一些,便会在此时察觉到沈裴的古怪。
他的哥哥现在可是在纵容他去报复别人。
可惜沈悱桐没有发现。
——“哥,真的。我调查过,他家里不是本地的,没什么背景,就是一个普通打工人。”
沈裴扫了一眼瘫在沙发上的沈悱桐,独自上了楼,打开房间灯光的开关,坐在床边沉默了许久。
那晚沈裴睡的很早,沈悱桐上楼时看见沈裴房间的灯光早已熄灭,从门的缝隙看不到半点光亮,比以往沈裴的睡觉时间还要早上许多。
沈悱桐想:大概是沈裴又奔波了一天累了,今天想早点休息。
第二日,沈裴很早的离开了家,去帮处理沈家本部的公司业务。
沈湛说近日沈家原本的供货渠道受到了阻碍,正在联系其余公司。沈裴多次尝试开口,想要帮忙,却被拒绝。
沈湛:“小裴,你管理境外的那些业务已经够辛苦的了,这些我来处理就好。”
沈裴看着沈湛面上的倦意,沉了沉眼:“哥,你两日没回去过了。这些事或许我可以试试,哥你该休息一下。”
沈湛头也没抬,开口:
——“不用,我有数。”
沈裴再次被排除在外,像是流放一般被赶去了境外。
沈家没有他能够插足的东西。
第二日,沈裴给江希饶发了一个短信:
[我们可以再谈谈。]
沈裴和江希饶约在一间保密性较强的私人会所内,两人商议关于合作的事情进行的异常顺利。
江希饶表示,她可以以江家的名义出资,投资沈家的产业,未来有很多合作的项目和机会,沈家和江家会得到共赢。
真是对未来的美好畅想。
同时,江希饶也提出了疑惑:
“沈二少,我可以以江家的名号投资沈家,可沈二少您能不能以沈家的名义,和江家合作呢?”
沈裴沉默了一下。
暂时不可以,因为沈湛还在大众视野内。
他需要沈湛暂时消失在大众视野内,消失一段时间,他才有机会和江希饶合作,名正言顺地处理沈家公司的事务。
沉默无疑是给出了答案,江希饶捂嘴轻笑:
“沈二少,您得想想办法。我等得起,我们江家可是耐不住就这么一直耗下去……”
恰在此时,一穿着深蓝旗袍的女佣来到江希饶身侧,将炖好的燕窝粥放在桌上。或许是盛的太满了,江希饶拿起小勺时不经意间碰到杯壁,瓷碗晃了晃,洒出来一些,流到了江希饶手上。
江希饶面色一变,她还未开口,那侍女见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着开始道歉。
沈裴没见过这副阵仗,沈家对佣人并不苛刻。
可这个穿着旗袍,上次见面时就跟在江希饶身边的佣人好似怕极了江希饶。也因那佣人跪在地上道歉的动作,沈裴看见对方被旗袍遮掩着,不小心露出的伤痕。
大片的青紫、结了痂似刀划一般的伤口。
江希饶愠怒的声音响起:“你怎么办事的?!”
沈裴垂下眼,装作没有发现。他和江希饶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不,现在甚至都没建立起合作关系,他不需要去管。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见义勇为的事情只适合一些能将自己的事情管理的井井有条,同时还有余力去帮助别人的人身上。很显然,目前的沈裴并不是。
这一细微末节处,给沈裴内心种下了怀疑和警惕的种子。
——江希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友善,能通过联姻,仅有她一个人,一直留在傅家十余年的女人,显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她或许只是装得好。
沈裴在此刻清晰地认识到:这人并非是很好的合作对象,和这种人合作非常危险。
也因为这个细节,沈裴再次犹豫——要不要和江希饶合作:
“江夫人,我尽快给你答复。”
沈裴想要的是沈家。
具有血缘,且由多个人组成的社会基本单位被称之为家庭。在家庭上,以沈裴、沈湛以及沈悱桐为主体,建立起的公司,称为沈家。
当血缘关系消失,一整个家庭内只剩下了沈裴一人时,“沈家”也将不复存在。
那个会产生经济效益的房地产公司不再配被称之为“沈家”,它将成为一个毫无意义,以“沈”为名的公司。
沈裴想要的是沈家,不是一个以沈为名的公司。
沈裴没有兄弟相残的想法,但似乎没有一种办法能让他在不伤害兄长的情况下获得沈家大权。
不然也不可能出现那么多兄弟为争抢家产大打出手,最后你死我活的场面了。
碍于没有想出让沈湛消失,且保证对方安全的办法,沈裴和江家的合作只能暂时停滞,没办法继续推进。
沈裴忙于处理境外的事情,江家那边的暗暗的催促使得沈裴,两边的事情使得他十分焦躁,整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空去管沈悱桐那边在干什么。
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一月左右,一日深夜,沈裴在家里收到了下属发过来的消息:
——“沈悱桐带人网赌,动了祁东笙的人,目前沈悱桐被祁东笙的人带走了。”
沈湛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
沈裴也没想到那向来愚钝的沈悱桐会想出带人网赌如此恶毒方法。一脚给人踹下了深渊,没有一丝拉回来的可能性。
未来将要发生的事就像已经排列好的多米诺骨牌,象征着沈悱桐的那块已经被他纵容着倒了下去,即将开始引出一串串的连锁反应。
与此同时,当天凌晨三点,傅家家主找上门来威胁他们沈家,傅家家主走后,沈裴在楼上看着沙发上的大哥,开口:“你上次就不该心软将沈悱桐放出去。”
大哥你看,这就是你溺爱出来的弟弟,沈悱桐总是不知悔改地继续犯错,丝毫也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可沈湛却道:“悱桐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不会干出那么过分的事,说不准是别人指使的。”
无论是不是别人撺掇的,也都是沈悱桐去做的,不是吗?
若不是他本来就有这个想法,怎么会去干这种事呢?
沈裴觉得好笑,却还是克制住了语气,不让半分的情绪透露出来。他假装若无其事地开口:“究竟是谁教唆的呢?”
沈裴顿了一秒。
——“确实得好好查查。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吧。大哥你平时处理公司那边的事已经很忙了。”
沈裴看着楼下的沈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听沈湛道:
“好。小裴,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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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正常的时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