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干什么。”顾景和把酒放进柜子里,“走吧。”

  “嗯。”江瞬倾嘴上答应着,脚下却没动,手往酒柜的柜门伸。

  顾景和把他手扒下来,牵着往餐桌方向走,江瞬倾挣了两下,没挣开,有些委屈说,“你别拉我,我拿酒!”

  顾景和说:“不喝了,不拿。”

  “要喝。”

  顾景和停下来,望着他:“小江,听话。”

  男人的眼睛像有魔力,江瞬倾与他对视着,就忘记了要拿酒的事,乖乖的被带回了座椅上。

  顾景和给他夹菜,他就吃菜,给他盛汤,他就喝汤,时不时还仰头对着顾景和傻笑一下。

  这顿饭吃了一个近小时,江瞬倾的胃这回倒真还算争气,脑子都晕乎了也没说怎么难受,就是行为上有些大胆和无厘头。

  顾景和把他扶到沙发上,给他开了电视,让顾老一边看着他点,自己去收拾餐桌。

  正往洗碗机里放餐具呢,斜里一双手伸过来,就要帮忙,顾景和拦了几次没拦住,看着将他自己刚放进去的油乎乎的盘子从洗碗机里拿出来,放到水龙头下洗。

  “……”顾景和快速把东西都放进洗碗机,又把江瞬倾手里的盘子放进去,关上门,开始给江瞬倾洗手。

  江瞬倾在屋里瞎转悠,忽然想起什么,从柜子里找出几捆昨天买回来的仙女棒要去放。

  “好,去放烟花,你先把衣服穿好。”

  江瞬倾自己找到棉袄套上,顾景和又给他戴上了棉帽和围巾。

  屋门打开,顿时一阵冷空气灌进来,顾景和往江瞬倾跟前挡了下,站了几息,才朝院里走去。

  早上才清扫过的院子,这会儿又铺满了厚厚的白雪,世界一片纯白,顾景和拆开烟花一一插在雪地里,各种款式的烟花插了长长的好几排,然后点了一根拿在手里快速的把那些烟花都点了。

  回来时又新点了一根塞在江瞬倾手里。

  江瞬倾无意识的握住,目光却全在那些绚烂炸开的烟花上,他漂亮的眼睛里映出五光十色的烟火,烟火里,恍惚回放过他此前的半生。

  那些被抛弃,被欺辱,被排挤,被抹黑的……无数个艰难无助的日夜,在这一刻,都彻底变得模糊起来。

  唯有眼前这绚烂烟火,爱人为他燃的这一场烟火,是如此真实。

  ——数年过去,他在拥有这幸福的一切时,终于不再惶恐害怕是一场梦,害怕梦醒时一无所有。

  江瞬倾看着烟花,顾景和却只看他,火光映照下那张俊朗又纯粹的脸,胜过世间一切的风光……

  顾景和搂住他,把着他的手把烟火举起来,说:“瞬倾,除夕快乐。”

  “除夕快乐。”

  曾经的每个年节,陪伴他的都是孤凄清冷,但往后年年,都有这样的烟火,都有爱人相伴。

  ——完结——

  番外一

  有些人真是活该赚这笔钱!

  大年三十,阖家团圆的日子,他们不回家和家人吃团圆饭,却不知道猫在天寒地冻的哪一处,拿着炮.筒蹲守着,录下了顾景和和江瞬倾在院中燃放烟花的场景。

  隔日一早,就在网上传的疯狂,冲上了各大媒体社交平台的热搜第一。

  江瞬倾一觉醒来看见铺天盖地的关于他俩的新闻,把那些照片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怎么看怎么觉得幸福,再加上那些狂喊着甜蜜浪漫的评论,真是越看越上头,躺在床上一刷刷了一个小时,要不是顾景和过来喊他吃饭,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算个头。

  叫了江瞬倾起来,顾景和把昨天包的饺子下了锅,等人洗漱完,饺子也煮好了。

  顾景和身份不菲,过年这样的日子,想来拜访或巴结的人数不清楚,但因为他不喜应酬,所以真能凑到他跟前来的人并不多,不仅来了见不到他,门卫保安那边受了嘱咐,知道是给他礼都不会接,偶尔有人贿赂了保安给送到他的手里,最后也是被退还回去,一年年下来,各界的人也就不再来碰这个壁。

  今年顾景和没在疗养院那边过春节,偶有几个关系特殊的,比如顾爷爷朋友的后辈来拜了年,稍坐一阵也就走了,能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有些人如顾景和这样深居简出的,自然也有一些乐于结交邻里,想要拓宽人脉的,这类人就会带着孩子在小区里转转,敲开每家每户拜年,他们会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遇到热情好客的,可能会进去坐一坐,很轻易就搭上了关系。

  江瞬倾和顾景和这一上午就接待了大约十几户这样的人家,江瞬倾还发出去不少的糖果,大概有钱人家对孩子教育的更严格,糖这样的东西从不让多吃,总之那些拿到糖果的孩子都特别开心。

  一上午忙忙碌碌的接待客人,听着各家送来的祝福的吉祥话,倒也很有些年味儿,时间一晃到了十一点,大门又再次被敲响。

  江瞬倾去开门,手里顺便拎着装糖果的篮子,但门打开,他却愣了一下。

  ——门口站着的,是慕清远。

  “慕总。”

  “嗯。”

  “嗯什么嗯?人早不是你手底下员工了,搁这摆什么老板架子,一边去。”林漾漾把他往旁边巴拉了下,笑嘻嘻的看向江瞬倾,“小江,新年快乐啊!”

  “林哥,新年快乐,快进来吧。”

  林漾漾熟门熟路的进来,慕清远跟在他身后,一身板正的西装外套着大衣,手里却滑稽的拎着一堆大包小包。

  林漾漾和顾景和打了招呼,径直奔着顾老跟前去:“爷爷,新年快乐啊,漾漾助你身体健康,福寿绵绵。”

  “好好,借你吉言!”顾老的视线看向他身后的陌生男人,“这位是?”

  林漾漾说:“我朋友,您随便怎么称呼都成。”

  “这孩子,怎么叫随便称呼。”

  “我给您带了礼物,您看看喜不喜欢。”林漾漾不接茬,转身看向慕清远手里拎着的东西,从里面拿出自己给顾老准备的礼物,慕清远顺手把东西都放在桌上,安静的看林漾漾跟顾老说话。

  “慕总,您坐啊。”江瞬倾说。

  慕清远走到沙发边坐了,江瞬倾把沏的茶水给他,随口说:“这房子跟以前大不一样。”

  “您之前来过?”

  “来过一回,七八年前了,印象中这里挺冷清的。”

  “是吗?”

  “嗯。”慕清远看了眼林漾漾,“那时候刚认识他,在饭店里碰上,他喝醉了,我舔着脸要送他回来。”

  江瞬倾随口问:“慕总和林哥是怎么认识的。”

  “说来是不打不相识,那天我正要出门,拐弯的时候司机没注意到,撞倒了骑着电瓶车的他,当时闹的很不愉快,结果没过多久,我去枫林饭店吃饭,又碰见他,那天他穿了一身汉服女装,我没认出来,只觉得外形条件好,还让助理去签他,结果我和助理都碰了一鼻子的灰。”

  江瞬倾说:“慕总也住在这里?”

  “是,我的别墅离你们这不远,就几百米。”他说着,面上露出几分苦涩,“漾漾他,从没和你们提起过我俩的事情吧?”

  江瞬倾看出他的失落,但还是如实的点了点头:“您和林哥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挺好的。”慕清远说。

  慕清远从见林漾漾的第一面,心里就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印记,他扶着电瓶车一瘸一拐走向远处的倔强背影,第二次见面时惊艳了他的容颜,醉酒后率性又可爱的模样……无不吸引着慕清远去靠近他。

  但因为那场车祸,他给对方留下了十分不好的印象,所以此后的每一次接近,都换来对方强烈的排斥,或许是这种排斥激起了男人的征服欲,慢慢的,慕清远对林漾漾的兴趣反而越来越浓,甚至展开了猛烈的追求攻势。

  后来,他终于得偿所愿。

  他们在一起了,本来可以很幸福的在一起,可是那时的他,却没看清自己的心。

  多年混迹娱乐圈,早已让他被圈子里的规则同化,他习惯了逢场作戏,也习惯了那些凑上来的人。

  林漾漾撞见了,发了很大的火,从此再不愿意见他。

  等真失去了,对方的一颦一笑,彼此在一起那段短暂却甜蜜的时光,都恍如魔咒一般凌迟着他的心,他终于意识到这个人,与他曾经遇到的每个人都不一样,他在自己的心里,占据着那样重要的地位!

  那段时间慕清远每天魂不守舍,精神恍惚,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大怒不止,公司的人都远远的避着他,过了大概有半年,他才稍微恢复正常,但那不过是外人眼里的正常,实则他的内心,始终空了一块……

  兜兜转转这么久,近两年,事情才有了转机,他终于把他追回来!

  好不容易失而复得,慕清远对林漾漾,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只要他愿意让自己待在他的身边,可以看见他,别说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干苦力,当跟班,就是叫他去摘星星月亮他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