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程叔夫妻俩,小徐继续和姐妹们八卦江瞬倾的事儿:“刚还有人不信呢,这下你们信了吧!”

  “还真是啊……话说回来,徐蕙你也真不够意思的,这种事儿竟然不通知姐妹几个!”

  “哎呀那不是情况紧急嘛,况且人命关天,哪里是追星的时候啊,万一闹出什么事情,咱们饭碗还要不要了?”

  “说的也有道理!”

  “是吧。”

  ”

  “就算有道理,也必须罚你。”

  两个护士伸手就朝她的死穴——咯吱窝挠去,徐蕙被挠了两下,吱哇乱叫着到处躲,有病人路过,又一下安静严肃下来。

  等那病人走远了,徐蕙又小声说:“我跟你们讲,他真的跟网上说的一样,人真的好好啊,明明是个大明星,却一点架子都没有!”

  “知道啦知道啦,这话你都说四遍啦!”有个小姐妹捂着嘴巴笑。

  “不过我蛮好奇的,你说这大明星,别说我们平时想见都见不着,就是狗仔想堵着一回都难,怎么就叫程大叔给碰上了呢?”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哎呀快说快说,别卖关子了!”

  程叔叔不是在饭店打工吗,那个饭店就在江瞬钦家附近,他今天刚好给江瞬钦送餐,路上摔了,江瞬钦开车把他送来医院。”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他怎么出门里面还穿着睡衣呢,袜子也没穿。”

  “他人也太好了吧!这么冷的天,说实话是我的话,在家吹着暖呼呼的空调吃外卖,肯定都没勇气出来,我可能最多问几句,不行给人叫救护车了!”

  “可不是,但是他不仅把人送来,还给江叔叔他们带了饭,那会儿我带他去热饭,路上就想着这事儿怎么跟他说说,看他能不能帮得上忙,没想到我还没开口他自己就问了,我把情况都跟他说了,他二话没说,回去就说要帮他们想办法!”

  “原来是这样!”

  “呜呜呜,果然我没有粉错人!”

  江瞬倾回家就打了电话,联系了基金会的人,基金会信息网庞大,也是孩子运气好,不过五天就找到了能配型的骨髓,江瞬倾和捐赠者会了面,带人去医院又做了检查,一切敲定下来,程大叔高兴的热泪盈眶,恨不能当即跪下给江瞬倾磕几个响头。

  孩子做手术的过程中出了一些波折,好在有惊无险,江瞬倾后面只去过医院两回,每回都引起很大的波动,和朋友圈发了关于江瞬倾那天送程大叔来医院的照片,还配上了记叙加抒发感想的小作文。

  抓拍的照片里,身量高挑的男人套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敞开的衣襟里露出白色珊瑚绒的居家睡衣,露出来的手腕脚踝都冻的通红,被白净的皮肤一衬就更红,可即便顶着一头乱发,即便一身潦草,却依然俊的人神共愤。

  俊美的容颜,清俊的身形,潦草的装扮,再配上小护士绘声绘色的小作文……不能避免的又在网上掀起了热浪。

  怕再在医院引起骚乱,江瞬倾没再往医院去,某天他差人给程叔他们送去些吃的,东西刚到,程叔的电话就打过来,是视频电话,老旧的手机像素不好,网速也卡,镜头里出现一张放大的脸,淳朴又热切的笑容泛亲起密密的皱纹,色泽倒是比之前红润不少,只是头发已白了大半。

  中年屡遭变故,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和巨大的生活压力让这个才不过五十余岁的男人,过早的生出了满头的华发。

  程叔在电话那头几乎是用喊的说:“小江啊,都说你不要再破费啦!怎么又给买东西了?”他以前总是很客气的叫江瞬倾作江先生,江瞬倾纠正了好几次,他终于改过来,起初还不适应,后来叫多了,就越叫越亲切。

  “没事,没多少钱,你也别舍不得吃,养好身子重要。”

  程大叔把镜头一转,对着孩子病床左右扫了一圈,让江瞬倾去看床头柜和地上堆的东西,又弯下腰去开床头柜门:“你瞧瞧,瞧瞧这些,真不是跟你客气,这么多东西呢!水果都吃不完,分了些同房的,不然烂了可惜啊,好多人送来东西,还有寄的快递,吃的喝的!衣服!鞋子!玩具……你瞅我身上这袄子,也是她们送的!暖和啊,叔这辈子没穿过这样的袄子……她们都说是你的粉丝,你记得跟我转告一下,谢谢她们,还有跟她们说,不要再破费了,挣钱不容易,这么多东西,怎么好意思!”

  “好,我跟她们说。”

  程大叔絮絮说了一阵,把镜头转到星星身上:“星星,给江叔叔问好。”

  “江叔叔好。”

  “星星好。”江瞬倾看见他面前小桌板上的彩笔和绘本,“星星在画画呢,画的什么?”

  “画的学校,操场,这是绿色的草坪,这个是蓝色,是天空,这个金色的是太阳,这个是足球场……”小孩指着画上面一一说“这些是大年纪的同学,这个是朝哥,他们踢足球。”

  小孩的画,明媚又可爱,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与希望。

  “画的真好。”

  “爷爷说等我出院了,就能回学校上学了。”他说着从床头抱起一个足球,上面还写着“星星加油”的字样,“等回学校了,星星也踢球,江叔叔,爷爷说这个足球是叔叔的粉丝送给星星的,我问爷爷粉丝是什么?爷爷说不上来,但是护士姐姐说粉丝就是很喜欢很喜欢江叔叔的人,是这样吗?”

  村里的小学孩子不多,每个班也就几个学生,四五个老师带着没有到镇上和城里去念书的孩子们组成一到四年级的四个班,再加上一个幼儿班,一起五个班。

  课余时间,大点的孩子喜欢在学校的草坪上踢足球,星星也很想踢,不过他年纪小,加上又体弱,大孩子们每次都不愿意带他玩,他就在一边看他们玩,每当球踢的远了,或者滚到沟里田里的时候,孩子们就会喊他,“程盏星,程盏星,快去捡球!”

  分明是被使唤,但这个时候的星星却是最高兴地,因为每次捡到球的时候,他就可以把球摆在脚边,再用力的把球踢回球场里。

  他小胳膊小腿的,踢不了多远,有时候还会踢空或者踢到草坪摔一跟头,每当这时候,小学长们就会指着他哈哈的笑,他从草坪上抬起头来,头上衣服上都沾着碎屑,还要跟着傻傻的笑。

  “笨蛋,都摔倒了还笑!”耳边传来不满的责怪声,然后一双有力的伸过他的腋下,把他从地上抱起来,动作有些粗鲁的给他拍掉身上的草屑,“叫你捡球就你就捡,不知道拒绝的吗?”

  “星星喜欢捡球。”小孩说着,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笨手笨脚的把球在面前摆好,用力的朝着球场中心踢过去。

  方朝看着他小小的一个在那里笨手笨脚的傻乐,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说真的,这小子虽然笨笨的,但长得还真可爱,比他之前去城里见过的所有城里孩子都要白净可爱。

  “喂,方朝(chao,二声),你干嘛呢,赶紧过来啊!”方朝收回思绪,手在小孩白嫩的小脸上掐了一下,看他脸上的小酒窝被掐出来的红晕取而代之,才满意的往球场中跑去。

  下一次他们踢球,是在一个阵雨过后的课间,球被个孩子踢到了田埂下,孩子们又嚷嚷着叫星星去捡,小孩穿着厚重的棉袄笨拙的往田埂下爬,一不小心掉进了泥水坑里,身上沾了一身污泥,鞋子裤子也全湿透了。

  初冬的天,寒意正盛,老师看着被孩子们带到教室的一身狼狈的小孩,急急忙给他奶奶打去了电话,奶奶赶到学校,看着自己宝贝孙子坐在小板凳上瑟瑟发抖,走过去摸他的手,冰凉,又去摸他的脸,也冰凉。

  “奶,奶奶!”小孩抖着声音叫道,鼻涕个跟着掉下来。

  奶奶给他擦着鼻涕,心疼的问:“星星,我的星星,你这是怎么搞的啊?”

  老师在一边说:“姨,快带盏星回去换身衣裳吧。”这老师大概是比较忙,也粗心,孩子身上都湿了,她也没给把衣服换下来,就只是让孩子到学校食堂煮饭的小灶前坐着烤烤火,厨房门大敞着,风不停的往屋里灌,那点火根本暖不到身上去。

  奶奶问老师:“成老师,我们星星这是怎么搞的啊?”

  程老师说:“听学生们说,他们在操场上踢足球,足球掉到田里了,他下去捡,摔到了泥坑里。”

  奶奶知道足球场边那一片下面都是梯田,今天下了雨,梯田里面坑坑洼洼的都是泥水,气恼说:“他们自己不会捡吗,怎么就叫我的星星捡?”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孩子们一起玩嘛,总有摔着碰着的时候。”

  “老师,我也不是要追究你们的责任,只是我星星的情况你们也清楚,他爸爸妈妈……这孩子性子又软,我天天都担心他在外面磕着碰着,遭人欺负了,你们也多费费心,帮忙照看着些!”她说着话,悲伤心疼越盛,眼睛迅速红起来,眼泪也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