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将天际割裂出一道血淋淋的缝隙，等日落之后，这道像是在流血的伤口才消失殆尽。
安翊站在公寓阳台上抽烟，拨通了打给李棫的第十七通电话。
上一次好像也是这样，语气很正常的和自己说笑，可下一秒他就安静地消失了，就像一片平静的湖泊，就算安翊把自己沉进去也不会溅起丝毫水花。
还是关机。
机械冰冷的女声重复好几遍之后电话自动挂断。安翊左手指尖中夹着即将燃尽的烟，烟灰长长一截悬在尾处僵持着不落。安翊握着手机的手逐渐收紧，青筋突兀地鼓起浮现在皮肤表面，随着他颤抖的气息狼狈狰狞着。
怎么能这样？
如果最后还是要抛弃我，为什么一开始不拒绝？
再次被抛弃的痛楚席卷着安翊的心脏，他抬起手就要将手机狠狠扔出去。
但是手机壳是李棫送的，安翊收回了想要丢手机的手。
李刀刀摇头晃脑地从阁楼上跑下来，见安翊情绪不对就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趴下待在他的脚边。
安翊蹲下身抱起他，将脸埋进小比熊的白色小卷毛里，闷声道：“刀刀，李棫他不接我的电话。他是不是又不要我们了？”
李刀刀莫名被悲伤感染了，自咽喉发出几声呜咽。
窸窸窣窣的开门声打断了一人一狗的悲伤。
李棫拖着掉了个轮子的行李箱走了进来，轻车熟路地换了鞋走进来往沙发上一倒，问道：“你俩杵那谈人生呢？”
安翊怔愣地抬起头。
李刀刀兴奋地跳出安翊的怀抱，猛地往李棫身上扑去，热情舔他的间隙中还夹杂了几声开心的汪汪叫。李棫揉着李刀刀的狗头带着他一起躺在沙发上。
“愣着干嘛呢？”李棫不满地看向安翊，“还不快过来！”
安翊这才眨了眨眼睛走过来在他面前蹲下。
李棫伸手勾着他的后颈将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狐狸精，想死我了。”
狐狸精被他亲哭了。
李棫原本就很喜欢安翊的眼睛，此时这双眼睛扑闪着睫毛，一颗颗眼泪自眼眶中滚落。
李棫的心都要给他哭碎了，沉迷在美人落泪里几秒钟后，李棫清醒过来 勃然大怒地一拍沙发，气道：“是谁？！谁欺负你了？告诉我！老子之前好歹是个校霸，你别怕告诉我是谁，男朋友给你找回场子去……”
安翊看向他说道：“李棫你抱抱我……”
李棫手忙脚乱地抱住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后给他顺气。
“怎么哭成这样？”李棫拿浸了冷水的湿毛巾给他擦脸，忧心忡忡道，“真有人欺负你？”
安翊伸手抱住李棫，说道：“你一天没给我发消息，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李棫，你别不要我，”安翊拉着他的手说道，“我舍不得对你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情，有时候我也想过，就算你讨厌我也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行。可我怕你难过怕你痛……”
李棫给他说得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伸手托住他的下巴与他接了个绵长的吻。
“我爱你，”在错乱的气息中，李棫眼眸专注地盯着安翊，“你把我关起来吧。这样你会安心一点吗？”
安翊艰难地移开目光，浑身僵硬地往后退开一些，凭借着还剩的一丝理智拒绝道：“还是等放暑假再关吧。”
李棫哭笑不得，走去厨房倒了杯水给他喝，解释道：“来的突然票不好买，很晚才抢到一张火车票。”
抢票抢到半夜的李棫哪里还有精力去看手机还有多少电，坐上车就戴上耳机睡觉了，直到手机电量耗尽自动关机李棫也没察觉，就连下车都是邻座给他拍醒的。行李箱被磕磕碰碰地拖着还磕掉了一只轮子，上了公交车才发现手机没电……
不过倒也不是诸事不顺，一个小男孩一脸高冷地帮李棫投了币，回到座位上时却发现小女朋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棫看，气的他顿时想把投币箱给拆了拿回自己刚刚投下的硬币……
“我以后一定随身带充电宝，”李棫举着手保证道，“一定秒回你的消息，不然……不然我这辈子都吃不到玉米！”
李刀刀也学着他的语气，对着安翊叫了一声：“汪！”
安翊转过脸舔了舔嘴唇，拿过数据线给李棫的手机充电，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过来。”
李棫一个借力跳过去将安翊扑倒在床上，压着他凶道：“说到这个我就来气！”
“被人偷拍了都不知道！”将手机开机，李棫找出照片抵到他面前，“你个男狐狸精。”
安翊看了眼照片，诧异道：“你这么会有这张照片？”
“我室友的女朋友拍的，”李棫点开微信开始处理一些未读消息，说道，“我给抢过来了。”
“你是因为知道有人觉得我好看偷拍我才过来的？”安翊问道。
李棫回复消息的手顿住，抬头说道：“对，我来宣誓宣誓主权。”
安翊不舔嘴唇了，掐住李棫的腰将他压在床上深吻。李棫直接被亲懵了，差点忘记换气把自己给憋死。
“等会……”李棫喘着气推开安翊，“我先……嘶……轻点！我先回个消息，我跑出了没跟辅导员请假……”
安翊在他脖颈处亲吻厮 磨，李棫很快被他惹得浑身滚烫。
给胡文浩发消息让他给自己找个代课后，李棫已经被安翊翻了个身还扯松了裤腰。
李棫将手机往床头柜上一丢，侧过脸来勾住安翊的脖子和他接吻，轻声提醒道：“脖子上别留太多印，秋天可没那么多蚊子……”
安翊在他脖颈处的伤疤上徘徊，说道：“我从来没有背着你受伤过。”
李棫捏住他的嘴：“……闭嘴。”
安翊很乖地不再说话，张口在李棫的脖颈处留下属于自己专有的印记。
……
意识涣散之时，李棫伸手环住安翊将自己往对方身上贴去，在他耳边说道：“我不会再离开你的……”
李刀刀被关在门外，多次扒门无果后只得竖起耳朵听着屋内打架一样的动静。声音逐渐小下来之后，门开了，阔别已久的主人被抱在怀里，一动也不动。李刀刀气愤地张口就往安翊的脚踝上咬。
安翊没理会这虚张声势的小狗，抱着李棫进了浴室。
花洒淅淅沥沥的声音没响多久就停下了。
再响起时，李棫就只能张嘴咬安翊的肩膀撒气。
“你个混蛋……”李棫带着哭腔骂他。
安翊亲他：“嗯，我是。”
“我很爱你，”安翊搂着李棫，以一个掌控的姿势握住他的腰将他抵在浴室冰凉的墙上，“可是李棫，你能承受这样的我吗？”
身后的滚烫让李棫连指尖都在打颤，越是想要逃离就被钳制地越紧，安翊低头伏在他的肩膀上：“李棫，求你爱我，求你别离开我……”
李棫喘着气骂道：“智障啊你！给我转过去，抱我！”
安翊按照他的要求将他正面抱起，后背抵在墙上。李棫垂头与他对视，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凶道：“发什么神经，爱你还要求？对我抛个媚眼老子就能被你骗的倾家荡产了。”
“我有时候确实觉得我们之间差距太大，你以后是要回去接受你们家的企业的，而我……我好像除了会学数学，其他的什么都不会。有些遗憾我注定是要补回来的，所以数学这条路往后再怎么难走我都会去走。说白了，等你回去工作的时候我会选择继续读研读博……这个时间线太长了，可能会长到我们都厌倦了要跨越距离去奔赴见面……”
安翊的手臂猛地收紧，李棫捧着他的脑袋，说道：“但是我会努力离你近一点，我这么爱你，又怎么会厌倦那些为了去见你的日子？”
“我只是喜欢在事先将最坏的结果一一列出罢了，”李棫亲吻安翊的眼角，“我知道你有信心和我一起解决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