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质问的花满楼也不恼,淡淡一笑:“池屿闲在百花楼住了这么久,若真是绣花大盗,早就将这里的东西偷盗的一干二净。”
他话语间满是信任,对于金九龄所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更何况他现在是在福州,根本没有时间去劫镖。”
花满楼站起身,长身玉立:“金捕头有所怀疑也是正常,祝您早日破案。“
他说罢便向两人微微颔首,随后就离开了。
“你们对他倒是信任。”
金九龄看了一眼花满楼远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一旁的陆小凤:“还剩五天,祝你早日破案。”
他将花满楼说的话又给了陆小凤,说罢也准备离开。
只留下陆小凤一个人无奈地叹气,说的容易,他现在倒是没什么头绪,看来只能去找池屿闲一问了。
福威镖局
池屿闲就知道陆小凤会来找他,等看到人之后便直接开口:“我不是绣花大盗。”
“我知道。”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将自己和金九龄打赌的事情告诉了他:“眼看时间没多久了,我只好来找你一问了。”
“我作证!”
林平之还没走近就听到了他们在聊什么,于是快步跑了过来:“之前绣花大盗劫镖,正是池哥救了我们。”
“这位是?”
“在下福威镖局林平之。”
“陆小凤。”
“久闻大名!”
林平之笑着说道:“池哥一直在福威镖局,没有时间去偷盗的。”
“哎。”
陆小凤轻叹一声:“看来线索又断了。”
看他这幅苦恼模样,池屿闲无奈,斟酌了片刻还是提示了他一句:“见过我的人不多,而且身手还那么好。”
“嘶。”陆小凤摸着下巴,思考着。
“万一是路上见了你便想伪装也说不定。”
池屿闲摇摇头:“不一定,我太过显眼,若真是想隐藏真实身份,一定会伪装成不起眼的样子。”
他说罢,又说了一句:“我曾与绣花大盗交过手,他掌法不错。”
“掌法?”
陆小凤脸上露出几分思索了模样,江湖上掌法不错的人算不上少,但称得上顶尖的却不多。
看来可以从这个方向入手。
“你能看出来是什么掌法吗?”
“不能。”
池屿闲微微摇头,他眸光微闪,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过我可以和你对招。”
“你学会了?”
陆小凤语气也算不上吃惊,反倒是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觉。
毕竟是练武奇才,又和绣花大盗交过手,能学会对方的掌法也是正常。
“嗯。”
池屿闲颔首,宠辱不惊的。
一旁的林平之倒是不吝夸赞:“不愧是池哥,能够学会这些也不奇怪。”
他一边说着一边摸着下巴:“现在看,那些传言也并不是假的。”
池屿闲无声轻叹一声:“倒是没你想的那么厉害。”
他看向一旁的林平之,对方眼中带着几分清澈的愚蠢,一看就是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
“那好,”陆小凤挽了一下袖子,“来吧。”
池屿闲合上伞,又将腰间悬挂着的赶月刀放在了一旁,随后便抬手向陆小凤攻去。
掌风阵阵,时不时地掀起几缕长发,招式干脆利落,又夹杂着丝丝威慑力。
陆小凤一面应对着池屿闲的进攻,一边思索着这个掌法在哪里见过。
他敢肯定自己一定见过有人使出这套掌法,只是时间太久了,一时之间有些想不出来。
短短几息之间,两人已经对上了数十招,衣袂翩飞,发出猎猎声响。
池屿闲有了轻功之后的招式更显飘逸,一招一式之间竟然已经能看出来几分自己的风格。
“是他!”
陆小凤双眼一亮,抬手摁住了池屿闲的手腕,毫无疑问,这个掌法的主人打不过他。
“想起来了?”
池屿闲收回了手,不动声色地说道:“是谁?”
“我还不确定。”
陆小凤站在阴影下,脸上闪过一抹疑惑,看来那人是他认识的。
绣花大盗已经出现在江湖上不少时间了,能够做到这种地步的并非一般人,若真是那个人,一切倒也说得通。
一看他的表情,池屿闲就知道他大概已经猜出来了事情的真相,于是便转身拿起放在一旁的伞撑了起来。
“既然你已经有了头绪,那就快去吧。”
他似乎是在提醒:“到时候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修剪的干净漂亮的胡须,盯着池屿闲的身影目光沉思。
这道目光可称不上暗中观察,几乎是明目张胆地在看。
池屿闲被他盯得浑身不对劲,于是转过头来回望着身后的陆小凤,稍带着无奈:“你看着我做什么?”
他问完之后便等着陆小凤回答他,但没想到陆小凤竟然沉默了下来。
池屿闲歪了一下头,眼中满是疑惑:“你究竟怎么了?”
这么莫名其妙。
后半句话池屿闲并没有说出口,但他的目光和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小凤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有些事情想不通罢了。”
“什么事情?”
池屿闲轻挑了一下眉梢,示意陆小凤说。
“咳,”陆小凤其实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问出口,“你怎么突然来福州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气氛瞬间冷凝了下来,问的人和回答的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只有什么都不清楚的林平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池屿闲低垂下眼眸,呼吸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样:“没什么,只是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想去别处走走。”
他显然不太想继续聊这个话题,于是反问:“你不也是到处跑么?”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你说的也对。”
“时间不早了,我走了。”
陆小凤抬手挥了挥:“后会有期。”
池屿闲寒暄了几句,随后便看着他离开,背影衬着夕阳,竟有几分孤寂感。
他撑着伞,伞沿有些低,几乎将他的眉眼给遮了个大半。
“池哥?”
林平之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开口喊了他一声:“你没事吧?”
“没事,回去吧。”
他转身,看着周围的喜庆之色,脸上的寒冰似乎有融化的样子。
今天除夕,福威镖局的镖师们基本上都回去了,只剩下一些本来就住在镖局的人。
林震南干脆在院子了支了好几桌,招呼着大家一起吃饭。
今晚是王夫人亲自下厨,菜色不是很多,但充满了家的味道。
看着桌子上的家常菜,池屿闲似乎回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时怔楞,就连林平之喊他都没有听到。
“池哥最近有些怪怪的。”
林平之坐在林震南身边,于是便凑到他爹耳边轻声说道。
“吃你的。”
林震南收回了视线,抬手在林平之头上敲了一下:“人总有自己的伤心事的,不要多问了。”
他说罢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脸上出现了爽朗的笑:“来来来,都吃。”
身为总镖头,林震南很会活跃气氛,三言两语便将大家的情绪给调动了起来。
古时候的年过得很是热闹,倒有几分像是池屿闲小时候所认识的场景了。
周围的大红灯笼高高挂,映在他漆黑的眼底时便像极了点点繁星。
池屿闲仰头喝了一杯酒,今天显得无比得沉默。
小时候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已经算得上是遥远了,只有一些无比深刻得记忆才会在特定的时候被触动。
“砰”的一声巨响,深色的夜空中炸开了一朵朵绚丽多彩的烟花,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
池屿闲的思绪被这声巨响唤回现实,不由得下意识抬眸望了过去。
当第一声鞭炮想起来之后,接下来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家家户户都点上了准备好的鞭炮,吵吵闹闹的热闹极了。
“诶,平儿,快去点鞭炮。”
镖局今年的鞭炮是林平之点的,他手里拿着一根线香,走到鞭炮前蹲下伸手。
当火捻被点燃之后他立刻跑开,刚跑几步,身后的鞭炮就响了起来。
池屿闲坐在一旁,看着天边的烟花,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明明很热闹,他却觉得融入不了,整个人游离在世界之外,充斥着失真感。
“池哥,走,我们去看舞龙。”
林平之还是个少年,对这种热闹的事情很感兴趣,点完鞭炮之后便揽着池屿闲的肩膀准备出门。
一旁的林震南听到了他的话,不由得开口嘱咐了一句:“外面人多,你们注意安全。”
“放心吧爹,有池哥在呢。”
林平之挥了挥手,眉梢眼角都充斥着一种少年气,意气风发,像极了天边的风筝。
“你若是走散了,哪怕再厉害的人也保护不了你。”
池屿闲回过神来,脸上依旧是一片厌倦之色,但和往日里比已经很不错了。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池屿闲无奈一笑,心里倒是希望对方一直是个小孩子,如此便不会因为之后的灭门而变成那副模样。
想到这里,他的思绪一顿,既然后来的灭门惨案还没有发生,那他为什么不避免这个事情发生呢?
“池哥快看!”
耳边响起了林平之兴奋的声音,池屿闲抬眸,一条正在燃烧的火龙突然映入他的眼帘,很是震撼。
这种场景池屿闲也只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曾见过,那是他牵着母亲的手,视线却总是被熙熙攘攘的人群遮挡,但这时母亲就会将他抱起来。
他的视线一时之间有些模糊,好在他很快就察觉到,十分迅速地收拾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
“人好多。”
林平之被人挤得不断地后退,池屿闲见状便跟着他一起往旁边撤。
虽说刚才的话是在开玩笑,但人这么多,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还是小心为上。
池屿闲今晚没撑伞,只是一身黑衣,唯一的点缀便是悬挂在腰间的赶月刀。
他身上的气质太过阴郁,以至于几乎没什么人敢往他这边凑,没一会儿他周边便空出了一些空间。
池屿闲心里并没什么感触,甚至还松了一口气,毕竟一直和一群人挤来挤去的,不仅身体上不舒服,心里也是有些奇怪。
“东街那边有个城隍庙,很是灵验,我们去上柱香吧。”
林平之看着人群都往东边走,这才想起来了那个城隍庙。
平日里城隍庙的香火就连绵不断,更别说这种日子了。
不过除夕嘛,池屿闲倒是没想那么多,对方想去他便一起跟着去了。
距离东大街还有些距离的时候,池屿闲就已经望见了城隍庙的盛况——地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空中飘荡着香灰和线香的味道,这一片深色的夜空也被火光照得通明。
“这里就有卖香的。”
林平之在路边停下,打量着街边的摊贩,颇有些蠢蠢欲动。
“不要买。”
就在他准备付钱的时候,身后经过的姑娘轻声说道。
只不过前面的人太多了,别说是买香了,就连走进去都有些困难。
两人思索了一阵之后还是在这里买了两捆香,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是一个价钱,他们买两捆香竟然花了几十文。
但他们也没多想,挤到城隍庙之后便准备上香。
但站在火炉旁大半天,手里的香丝毫没有被点燃的迹象。
林平之有些奇怪,还以为是火太小的原因,于是往旁边的火炉去了。
但结果还是一样的,不管是他的香,还是池屿闲手里的香,都没有被点燃。
这时,旁边一位老妇人说道:“你俩买到假的了,点不燃的。”
说罢,对方便佝偻着腰离开了。
“假的?!”
林平之不敢置信地看着手里的线香,眉头紧皱,但也没说什么。
“就当破财消灾了。”
池屿闲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这把线香扔到了火炉里,又拽着林平之在旁边的摊子上买了两捆新的线香,这才成功地上了香。
上香时,池屿闲的心中一片平静,并没有什么可以告诉神灵的。
他闭着双眼,纤长的眼睫在火光的照耀下像是沾上了融金似的,很是漂亮,就联机条冷硬的脸上都多了几分温和。
上完香之后,城隍庙后边还有一颗巨大的桂花树,只不过现在已经枝叶干枯,满树挂的全是许愿的红绸。
林平之年纪尚小,对这还是有些好奇心的,便拉着池屿闲去许了愿。
他红绸上写了不少的愿望,池屿闲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红绸,顿时有些无从下手。
沉默了许久之后,空白的红绸上才多了两行字。
林平之并没有看见上面写的是什么,不过他也没有问,心里觉得既然对方没有说,应该是不想让人知道。
两人离开了东大街,狂风自北边刮来,刮到城隍庙的时候倒是变小了,吹拂着桂花树上的红绸不断的飘荡着。
一根悬挂在高处的红绸随风飘扬,上面两行飘逸的字迹在火光中反着光:倘见玉皇先跪奏,他生永不落红尘。1
等离开东大街之后,周围的声音才小了下来。
猛一安静,耳朵倒是有些适应不过来,还在嗡嗡作响,像是有不少人在耳边说着什么。
池屿闲抬手摸了一下耳朵,表情有些困倦。
他今天起来的时候还不算晚,因此到这个点儿的时候意料之中的困了起来。
“回去吧。”
他说道,手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刀把。
“好。”
林平之晃了晃脑袋,总算是缓了过来:“好吵。”
他打了个哈欠,竟然也开始困了起来。
这边虽然和东大街那边相比是安静的,但也很吵闹,街上的人群有时挤来挤去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池屿闲脸色恹恹,走在人群中有些格格不入。
他走着走着,步子突然停了下来,但也只是一瞬。
一旁的林平之表情自然,和平常一样,但两人还是不约而同地往偏颇的地方去了。
饶进一跳暗巷之后,池屿闲和林平之对视一眼,随后便分开走了。
林平之继续往前走着,池屿闲隐藏在了暗处,没多久,一个看上去行踪鬼鬼祟祟的人跟了上来。
对方见只有林平之一个人的时候还皱了皱眉,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当他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月光照在刀身上反射出一抹寒光,同时也照亮了面前人的脸。
池屿闲眉眼冷厉,正一手持刀横在男子的脖颈上:“谁,跟着我们做什么?”
他威胁地将刀往对方的脖子上压了压,一股寒意瞬间爬满男子的身上。
“我……我只是迷路了,谁说我跟着你们了?”
男子越说越理直气壮,甚至还想抬手去拨开横在自己脖子旁的刀。
听到这句话,池屿闲轻笑一声,但眼底并没有多少的笑意。
他抬脚踹向了男子的膝盖,对方瞬间“啪”的一声跪了下来,还没等男子龇牙咧嘴,一张阴郁的脸就放大在眼前。
池屿闲低垂着眉眼俯视着他,语气有些冷:“趁我心情好快说,不然有你好看。”
他冷下脸的时候确实有些吓人,男子本来还想嘴硬,但对上池屿闲的目光时却浑身一僵。
“我……我是全真教的弟子,但是并没有什么恶意!”
男子连忙解释,只不过他的衣着打扮不像是全真教的,这一点就连林平之都看出来了。
“那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男子低下头:“那个,我只是想确定你们谁是传说中的那个人罢了。”
“说人话。”
池屿闲的耐心告罄,眉眼皱起,声音都冷了下来:“别逼我扇你。”
“你!你就是池屿闲,我现在确定了!”男子连忙说,“我只是想看看传说中的练武奇才是什么样子而且!”
他这次的表情倒是很诚恳,池屿闲见状,也没说信不信,只是压在对方脖颈上的刀稍稍放松了些许。
这人胆子有些小,想来应当不会有胆量来对付他们。
林平之和池屿闲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将人给放走了。
男子从地上爬起来,连忙往外跑,眨眼间就消失了。
“池哥,你觉得这人说的话可信么?”
“说不定。”
池屿闲收刀入鞘,眉眼疏冷:“你先回去,我跟上去看看。”
“我……”
“你就算了,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两个人不好行动。”
林平之的武功在江湖上算不上高手,但也不算低了,但池屿闲还是有些不放心。
“好。”
大概明白了池屿闲是什么意思,林平之面前点点头,他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不过若是你许久没有回来,我便让爹去救你。”
“好。”
池屿闲点点头,转身轻点足尖就飞上了屋檐。
他一身黑衣倒是完美地融入在了夜色之中,刚才的那个男子并没有走远,正在不远处观察着什么。
池屿闲见状,稍稍隐匿了自己的气息,施展轻功便跟了上去。
他手握在刀把上,很是警惕。
男子松了一口气,抬手拍着自己的胸口,在这里缓了片刻之后才往外走。
池屿闲跟了他一路,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客栈停下。
他眉头稍皱,放轻了自己的动作上了屋顶,仔细地听了片刻之后才动作小心地掀开了屋顶上的瓦片。
里面正坐着几个人,看衣着打扮也不像是全真教的,看来那个男子刚才说了谎。
池屿闲扯了扯嘴角,倾耳仔细听着里面在说着什么。
“废物!就这么轻易被发现!”
那个男子往旁边一坐,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我能怎么办?谁知道那个池屿闲竟然这么警惕。”
他抬手将桌子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更何况他们还有两个人,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
“蠢货!谁让你和他们打了!明明是让你好好地跟踪他们!”
“好了,现在说这些也来不及了。”
另一个看上去比他们年长了不少的男子开口阻止了他们的吵闹:“已经探查的差不多了,福威镖局后面的老宅……”
年长男说了一半停了下来,池屿闲担心对方发现自己,于是身形稍稍向后靠。
“这次先试探一下,不用必须成功。”
那人似乎顾忌着隔墙有耳,因此话并没有说完,但池屿闲已经听得差不多了,联想对方话里所说的,几乎已经猜到了他们的目的。
福威镖局最有名的便是对方的独家功法——辟邪剑法。
恐怕这些人也是为了辟邪剑法而来。
池屿闲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眉眼间闪过一抹深思。
他合上瓦片,轻巧地跳下屋顶,刚准备转身就看到身后一个人正在看着他。
对方似乎有些吃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屋顶。
“你……”
池屿闲轻“啧”了一声,眉头一皱:“麻烦。”
说罢,他便想走过去将对方打晕,谁知道对方眼睛一转,十分配合地开口说道:“诶,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呢,该不会瞎了吧?”
1出自袁枚《病剧做绝命词留别诸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