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明

  因为某虫一早上的放浪,克里尤斯赶到会议室的时间终究还是迟了些。

  坐在第三排的阿什瓦看见他后冲他挥手示意,克里尤斯微微颔首,经过一众西装革履军衔官服的高层内阁身旁时,挺拔颀长的身姿引得大家频频侧目,其中不乏一些他非常熟的面孔。

  “克里上将,生平第一次迟到吧!”阿什瓦扫了一眼克里尤斯束起的领口,暗戳戳地拐了一下他侧腰,“一晚上失去不少一第一次,哈?”

  克里尤斯不想和他公开讨论自己的私生活,只是看着前面的发言主席台有些困惑:“不是说只是普通的通报表彰吗?”

  怎么蓝徽的主心骨到了大半?

  阿什瓦也将视线收回,看着台上正在发言的领导压低声音说:“这次游轮案件恐怕比我们推测的还要复杂,不仅涉及绑架雄虫,基因篡改,黑市皮肉生意利益链,甚至还和皇室贵族内部扯上了关系,我们抓获的那批船上宾客里面有几个身份非常隐秘,到现在上头都还不许审,所以我猜测他们这次动用如此多的核心力量,一方面是为了案件的快速进展。”

  等了半晌克里尤斯也没有等来接下来的另一方面。

  阿什瓦却故作神秘一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克里尤斯任职期间开会无数,对官方枯燥的发言虽然没有兴趣,但也会表示尊重耐心听完,可今天他却不由自主地走了几次神,终于在他第七次看向手环的时候,时兮发来了消息。

  画面离是分享的一杯雪顶咖啡,时兮手指素白修长,捏在纸杯上指尖微微发力,指甲的薄粉聚在一起,又令克里尤斯回忆起了昨晚对方在他身上游走的专注模样,没想到平日里温柔内敛的时兮阁下,到了床上居然会变得那么专横霸道。

  关键是,他还很喜欢。

  克里尤斯不知不觉地勾起嘴角,低头在幽蓝屏幕上打字回复:觉得无聊可以出去逛逛,我这儿估计还要等一会儿。

  会议室门口时兮叼着吸管摆弄屏幕:算了,懒得动,我来定个餐厅,中午把艾利塔接出来吃饭吧,他这两天念叨想你念得我头都要炸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克里尤斯:都可以,看你想吃什么。

  时兮挑挑眉:你。

  早已经不想待在会议室里的阿什瓦这时凑过来,刚好瞧见了屏幕上的内容,然后又看了看克里尤斯红透的耳根,忍不住发问:“你被彻底标记了?”

  克里尤斯:“?”

  阿什瓦有理有据:“不然怎么他说出这么调戏的话你都不生气?”

  在阿什瓦这个母单老光棍又超级排斥雄虫的眼中,来自雄虫的戏谑就是对他们的侮辱,这不是调情,是挑衅!

  克里尤斯摇头:“他没办法标记我。”

  作为S级雌虫,只有A级以上的雄虫才能对他彻底标记,可是尽管如此,克里尤斯也已经很满意了。

  阿什瓦疑惑地看着他:“可是时兮他不是百分……”

  话还没说完,阿什瓦便被台上的领导点名了。

  “这次多亏了阿什瓦的黑甲队行动及时,否则我们到现在都不可能发现那艘幽灵船,更难以想象那些下贱的东西还会残害帝国多少只雄虫!”

  阿什瓦受邀上台却拒绝了功勋章:“其实这次行动我主打一个配合,全面指挥和部署还是出自于克里尤斯,而后面能够顺利地化险为夷也是时兮阁下的功劳,我的作用实在是微乎其微,所以,我认为这次的奖项应该给克里尤斯。”

  颁奖的领导了然笑着说:“当然,帝国可不会忘了大功臣,有请原蓝徽上将,克里尤斯!”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克里尤斯踩上台阶,座位上要么是克里尤斯曾经的下属,要么是与他共事过的同时朋友,在一片热闹躁动下没有虫注意到角落里夹杂的不和谐声音。

  “他没有答应你的要求?”

  费狄茨一袭暗色制服,面色难看地摇摇头。

  老雌虫扶了扶厚重的眼镜:“在婚宴上,你没有得到加纳家族的认可,在拯救雄虫中,你输给了克里尤斯,如今连那只愚蠢的雄虫你都搞不定,你到底还有什么用?”

  费狄茨低下头:“请老师责罚。”

  “责罚若是能够保全族命脉,我早就打断你的腿了!”老雌虫叹了口气,“如今大业在即,皇室内部暗流汹涌,那位可没剩多少时间了,你若是再拿不下蓝徽内部的兵权,我想你对那位的价值也就到此为止。”

  费狄茨听后倒吸一口冷气,乞求道:“还请老师指点。”

  “蓝徽三大主力军,阿什瓦领导的黑甲军,虫皇陛下的特遣队,剩下的就是最厉害的第一军团了。”老雌虫目光深远地看向台上,那个虫分明穿着最板正低调的正装,可整个回忆的灯光仿佛都在朝他周身聚拢,“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克里尤斯重新接手上将之位,否则费狄茨,你的命运就是沦为某个好吃懒做的雄虫的雌奴之一,一生在乞求一点点可怜的信息素中凄惨度过。”

  费狄茨当然明白,当他答应成为“那位”的计划之一后,一切都再也没有退路,他深吸一口气朝台上走去:“我反对!”

  原本还洋溢着喜悦的氛围被他一声打破。

  “费狄茨上校,您说什么?”

  “很抱歉打断大家,只是我昨夜看到了一些事情,若是不站出来说清楚,恐怕今后万一出了事,在场的所有虫都脱不了干系。”费狄茨皎洁的目光在众虫不解的脸上巡觑,“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其他虫不明所以地看了过来,一旁的阿什瓦狐疑:“他又想搞什么鬼?你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他了,他怎么就是揪着你不放呢?”

  费狄茨在众虫的瞩目下走上台,看向克里尤斯:“昨晚我在医院的时候已经提醒过克里尤斯,可是他显然没有听进去。”

  其中一名高层问:“什么事?”

  “昨天我在医院巡逻的时候看见了一份的报告,我想阿什瓦军团长应该也看见了吧,您真的决定隐而不报吗?”

  报告?阿什瓦现在知道有关报告的秘密有点儿多,究竟是时兮的百分百纯度血液,还是船上宾客的贵族血统,一时之间他无法确定费狄茨究竟想提出哪一个,只好选择闭口不言。

  其中有虫问:“上校,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现在是想让克里上将回归蓝徽,你再医院的报告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费狄茨原本还有些心虚与不确定,可阿什瓦的缄默却助长了他的信心,所以阿什瓦其实是知道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才选择不言语。

  “众所周知克里尤斯是非常稀有的S级,作为前任上将,他的能力我自然不会怀疑,只是……昨晚我无意看见克里上将的精神海分析报告,数据已经不是不稳定那么简单了,而是严重到已经接近边缘值。”

  现场寂静一瞬,无虫出声,克里尤斯常年征战,精神海状态堪忧已经不是什么严格的秘密,只是,如今克里尤斯已经结了婚,有了雄主,为何精神海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阿什瓦假咳一声,以拳抵嘴小声说:“费狄茨这个家伙真是狠啊,这和当众打你的脸有什么区别?”

  雌虫天生能力强悍,适合战斗,但是长期高强度作战对他们的精神力有严重的损害,依靠药物只是治标不治本,而且长期服用药物除了各种副作用外,更可怕的是产生抗药性,所以只有得到雄虫的信息素安抚才能够令精神海稳定。

  费狄茨此言无疑是在告诉所有虫,克里尤斯嫁给时兮却从没有被碰过,他就是个不受宠的下贱东西。

  阿什瓦看着费狄茨嚣张的模样实在气不过,提议道:“要不你把你衬衣领子打开给大家看看?”

  克里尤斯讶异地瞅他一眼。

  “别藏了,你进来的时候我都看得一清二楚,那被咬得哦……”阿什瓦啧啧摇头,“时兮阁下是想吃了你吗?”

  哪知费狄茨看见他摇头的样子直接问道:“阿什瓦上将,那份报告单您应该也见过吧。”

  见克里尤斯不愿公开隐私自我证明,阿什瓦也不好说人家的房中事,只好含蓄回道:“报告单我看过,确实不太乐观,但是,毕竟他们还在婚姻存续期间,一切皆有可能嘛!”

  “这就不得不要提另一件事了。”费狄茨从兜里直接拿出一张信纸,展示给众虫,“他们的婚姻即将结束,这是时兮阁下亲手写的离婚协议书。”

  克里尤斯凌厉的眉毛拧了起来,他最不想的就是把时兮牵扯进来,所以才一度没有响应,只是没想到费狄茨威胁不成,居然公开了那封信的打印版。

  看着上面的签名还有雄虫的专属刻章,底下原本还在为克里尤斯打抱不平的虫一时间都哑火了,阿什瓦瞪着眼难以置信:“这是……真的?”

  费狄茨笑了笑:“所以,既然克里尤斯的精神海问题无法得到解决,他自然也没有资格再次返回上将之位。”

  “谁说无法解决?”会议室门被推开,时兮端着喝了一半的咖啡杯猝然走上主席台,他停在克里尤斯身边,领口刻意松散两颗,修长白皙的脖子上赫然亮出昨晚一夜激情的暧昧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