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

  面前的星标地图微光闪烁,上面标注了几处特殊地点,军队正在进行逐个排查,其中黑市最为密集。

  阿什瓦拄着拐杖站在一旁,思来想去都弄不明白:“如果X掳走时兮是为保命,那他现在已经彻底安全了,完全可以找个荒郊野岭把时兮扔下,时兮是只雄虫,在武力值上对他来讲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余地,他还哼哧哼哧地带进黑市干什么?黑市里鱼龙混杂,其实更容易暴露行踪,他究竟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这时技术部门的负责虫从审讯室出来,上前报告道:“上将,军团长,声音参数已经合成完毕,很可惜,那些星盗说这三个声音都不是和他们通话的虫。”

  克里尤斯并不意外,毕竟X是个高端的犯罪分子,怎么可能会粗心大意到留下真声呢。

  “这三个嫌疑犯当中有没有X难说,我甚至怀疑和星盗们通话的时候X也已经用过变声器,这个参数没有任何讨论价值。”阿什瓦分析道,“外面主要路段均没有拍道X的踪迹,这样看来,他们很可能已经进入黑市了。”

  米基看着地图问:“那臭虫带时兮进黑市干什么?他想要钱大可以跟我们谈判啊,多少星币都可以!”

  阿什瓦沉默地看了克里尤斯一眼,米基作为编外虫自然不会明白其中弯绕,可奥斯汀却一下就洞察到了关键信息,当初是克里尤斯亲自率军把X逼到荒星,按理说受伤到那个程度在荒星那种野蛮之地根本无法生存,谁曾想几年后X竟杀回来了,还掳走了克里尤斯的雄主作为报复筹码。

  只是这虫是不是离开亚克星太久没有跟上社会形式,克里尤斯和时兮的婚姻本来就是一场笑话,抓走时兮对克里尤斯又怎么会造成伤害?然而当奥斯汀将目光移向克里尤斯的时候,这种笃定的观念又有些动摇了。

  难道传言他们俩不合是假的?

  克里尤斯手持轻巧遥控器,放大星标地图上的黑市板块,声音冷肃:“绑架一只雄虫进入黑市无非有三种用途:第一,卖给风月场所,一些雌虫为了寻求刺激,或者身体某方面存在缺陷,会以折磨雄虫满足快感,但是这种事情违反帝国法律,量刑严重,所以他们一般都会去黑市寻找纾解办法,黑市里曾被发现过有商家从偏远劣等星球绑架贩来不知名雄虫,专门拱给这种有特殊癖好且财大气粗的雌虫,曾经被军队眼里打掉过一批,但是根并没有断。”

  阿什瓦点头:“不过时兮身份不一般,在贩卖过程中完全有机会自报家门,或者提出更高的保释金,相信就算X敢卖,那些贩子们也不一定敢收。”

  地图上红色闪光点开始裂开,标注出几处著名的有色场所,克里尤斯接着分析道:“第二种,器官贩卖,这种一般会提前采集核对好身份对象,即使临时送过去的,也需要与患者进行血液和DNA匹配,需要花费大量人力时间,不应该在X的考虑范畴内。第三种……”

  克里尤斯忽然听了下来,捏着遥控器的手不自然收紧。

  “卖身?器官?”一直生活在阳光环绕下的雄虫米基哪听过这些,在他的世界观里,此类血腥犯罪离是非常遥远的不可言说,他催促道,“第三种呢,是什么?”

  “第三种,最棘手,也是最危险的,”阿什瓦打开一迭曾经的采访资料,“在黑市大部分雌虫皆出身贫寒,甚至有很多为了生存从小就开始从事犯罪活动,这也就意味着里面存在大量的雌虫一辈子也得不到雄虫安抚,更买不起昂贵的抑制剂。所以一旦进入发/情期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凭借毅力与之抗衡,精神海动乱的情况也会一次比一次严重,吞噬着他们的神经,直到再也承受不住便会崩溃疯掉,自我了结性命,所以,一旦X把时兮阁下放入这群雌虫中,后果将不堪设想,给我们的营救时间……也几乎为零。”

  米基怔在原地,他虽然上过生理卫生课,明白雌虫与雄虫之间的差异,可是他生活的环境早就替他屏蔽了这一系列的负面新闻,米基下意识望向站在自己右侧的奥斯汀,所以,如果他的婚约被毁,他也会无法得到雄虫的安抚,那他会不会也要独自承受那些可怕的折磨?

  这时外面有虫来报:“报告,有发现。”

  阿什瓦一摆手:“说。”

  “目前查出有三家特大的红灯场所今晚有引进新虫,可是雄虫被看护地非常严格,卧底兄弟不敢贸然潜入担心打草惊蛇,所以想群求指示。至于地下医院,昨晚并没有接收到什么新的血液审查对象,尚在排查中,可能性很小。”军雌汇报完又补充了一件事情,“眼线搜集的信息中有一条有些奇怪,说是黑水街的一个废弃工厂在一个星时前运出了很多大型集装箱,一开始以为只是一些贩卖工业原料的,但是听说发生了这种事还是报了上来。”

  “集装箱?”阿什瓦持怀疑态度,“X好不容易把时兮带进黑市,怎么可能再运出来,这么做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军雌点头,问:“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阿什瓦看向克里尤斯,后者开始下达命令:“黑市医院派虫密切盯着,一旦有新的血液比对筛查无需上报,直接抓捕,那三家风月场所让卧底乔装打扮以客的身份进入,在没有发现时兮之前不要贸然行动,以免他们为了逃脱罪名下死手,至于工厂,派眼线进去,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刻意的地方,还有……”

  没等克里尤斯把话说完,门外传来一阵杂乱吵嚷。

  “放开我,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

  阿什瓦皱眉:“外面怎么了?”

  一名军雌进来报告:“回军团长,外面有一只雌虫声称是时兮阁下的朋友,非要进来,被我们控制住了。”

  克里尤斯却一眼看见了对方:“德克森?”

  德克森平常一丝不茍的西装被抓乱,他莫名其妙地探进头来:“这是怎么了?出任务怎么出到自己家里来了?时兮呢?他答应给我招个主管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这累到半夜才下班,就算我能力突出也不能逮着我一个薅啊?时兮?时兮!”

  “等等等等!”米基看着这张陌生面孔,压住了他的喊叫,“你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德克森:“我是他的律师,目前是全职打工虫!他去哪了?怎么还不出来?”

  米基实在不肯相信,时兮和他的朋友圈早就互相融合了,怎么从来没见过这只虫啊,于是不快地回道:“他失踪了。”

  “跟我玩这一套是吧,”德克森哼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前脚托虫给我送这个东西,后脚就给我玩失踪?渣虫都不敢走这个剧本吧?”

  客厅内,所有虫都惊讶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克里尤斯大步上前一把接过:“这块连心石怎么在你这?”

  “什么石?”德克森诧异回道,“我还想问呢,大半夜让厂里的工虫送块石头来表示感谢,我这段时间腰都熬瘦一圈,一块破石头就把我打发了?”

  “什么工虫?何时送给你的?”

  眼见克里尤斯表情严肃,房间里所有视线都齐刷刷地扎在他的身上,德克森才逐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真的,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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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星时后,黑市打工雌虫被一排装备机甲团团围住,在颤抖中一字不落地吐露了事情经过。

  “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抓的是时兮阁下,否则我无论如何都会拼尽全力把他救出来的!”

  德克森知晓他以前在黑市干活不怎么干净,但是没有想到居然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那个工厂究竟是做什么的?”克里尤斯问。

  雌虫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原本是做一些化学原料的,但是后来老板经营不善就转手给卖了,几个月后被一群穿着防护服的虫给接下,我只是个运货的,真不知道里面究竟在干什么。”

  “运货?里面的东西是活是死你不知道?”克里尤斯拿枪抵着雌虫的头,扣住扳机,“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我再得不到我想要的,你的价值也就到此为止了。”

  雌虫吓得浑身发抖,涕泪横流,支支吾吾片刻最终还是道出了实情。

  “我真的只是简单运货,他们防守地很严格从来不让我们进去,我只知道里面接手的客户都是精神海极度紊乱的雌虫,然而不肖多久,他们就安然无恙地从里面出来了,并且容光焕发,精神抖擞,那感觉不像是被雄虫安抚过的脆弱,而是变得更加强大了,不久前有个兄弟实在好奇就趴在二楼墙头上往里看了,说是看见了一群雄虫被五花大绑,穿着实验服的虫们正在他们身上抽取什么,可惜……可惜他第二天就死了。”

  克里尤斯和阿什瓦都为之一震,他们很清楚,这件事情绝对不是单纯绑架那么简单了。

  德克森着急追问:“那昨晚的那些集装箱都运送到哪去了?”

  “司波湾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