掳走

  “中计?”米基看着反身离开的克里尤斯,坐在地上抱着奥斯汀的大腿一头雾水,“设圈套的不是咱们吗,他中什么计?克里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奥斯汀挣了一下没挣脱这个熊货:“这堡内真要有谁帽子不好使,那也只可能是你!”

  “我怎么了?”米基仰起俊朗立体的五官,眼睛里透着与他年纪不符的过分清澈,“我可是被我雄父从小夸到大的小精蛋呢!”

  其他虫:“……”敢怒不敢言,敢气不敢吐啊。

  “但凡长点儿脑子的会在刚才那种情况冲出来?”奥斯汀冷脸一甩,“松开!”

  米基抱紧大腿据理力争:“可是那傻虫刚才是要砍断你的腿啊,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奥斯汀不自然地动了动义肢:“我没有腿。”

  “那我不管,只要是你身上的我都不许。”米基环在奥斯汀腿上的手臂再次缩紧。

  吃瓜群众:“!!!”

  这可是肯尼阁下的未婚雌君啊,虽然婚礼没有顺利举行,可是,他怎么能当众说出如此暧昧的话呢?

  奥斯汀抿了抿唇,干燥又无味地重复一遍:“我再说一次,松手!”

  米基:“我不!”

  就在这边焦灼不下时,那边忽然有虫来报。

  “军团长,不好了!出大事了!”

  本来就没能搜到X,又被旁边两虫恶心一场,阿什瓦内心早已不悦:“慌里慌张,像什么样!”

  嚎叫而来的军雌闻言立即表情一肃,站定敬礼:“报告军团长,有重要事件汇报。”

  阿什瓦恼火道:“说。”

  军雌道:“时兮阁下被抓走了。”

  “什么?”米基立刻撒手从地上起来,“你说谁?时兮?他被谁抓走了?”

  那名军雌回忆道:“方才你们都出来了,时兮阁下不知道从哪出来的,他放倒门口的两名守卫后只身进入包厢,由于里面也没有其他侵略者把手,我们只能原地待命,保证时兮阁下的安全,可是……可是就在时兮阁下去解救虫质的时候,他身后忽然冒出了一名黑衣虫,他像是知道外面还有狙击手的存在,挟持住时兮阁下挡在身前,我们无法攻击,就只能放他逃走了,没想到他走的时候居然还掳走了时兮阁下。”

  阿什瓦拄着拐杖表情僵住,他瞬间明白了克里尤斯方才口中中计:“X!”

  米基:“谁?”

  可惜阿什瓦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拄着拐杖飞速朝包厢跳去。

  米基这个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大少爷不懂,可身处皇室,又是帝国特遣队的副指挥的奥斯汀却是浑身一凛:“X?八年前那个连环作案,炸死首席指挥官,最后被鉴定为精神性问题而放逐荒星的亚雌X?”

  军雌点头:“是他。”

  奥斯汀吃惊之余只感觉汗毛倒立:“他居然没有死?那他是怎么通过星球入境扫描检测的?”

  “这个……”军雌捏捏诺诺地大不上来。

  奥斯汀感觉哪里隐隐不对,等他们赶到包厢的时候,虫质们已经被军队接走了,只留下一扇玻璃破碎的窗户,冷风呼呼地朝里面灌。

  克里尤斯走过去,摸了摸玻璃尖上的血。

  即使米基从未经历过军队绑架案连环作案这种离他生活十万八千里的事情,此时也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阿什瓦明白这个时候再追出去已经毫无意义了,他打开作战喉麦,传下命令:“收网。”

  “他为什么要带走时兮?他明明可以安全逃离。”米基看着地上的血迹,低声喃喃,“你说,时兮会死吗?”

  奥斯汀看见克里尤斯忽然捏紧的手指,X,当年唯一跟他正面交过手的就只有克里尤斯,他们连对方的尾巴都没摸到过,他张张嘴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可是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

  丁零当啷,时兮在摇摇晃晃中缓缓苏醒,明明没有下雨,这里的空气却异常潮湿,工业废料的难闻气味儿令他忍不住皱皱鼻子。

  “你终于醒了?”

  忽然发出的干哑声音令时兮一个激灵,定睛细看,原来这箱子里面装得不知他一个:“这是哪?”

  对方似乎虚弱地厉害,在黑暗中深吸一口气:“通往虫神的路上。”

  时兮拧拧眉毛,他可不想去见什么虫神,他可是一条美人鱼呢!

  于是在黑暗中他摸索片刻,确定这个箱子的高度只够他坐直,再想站起来已经不可能了,箱子内空间有限,时兮企图从缝中朝外窥探,发现外面也是黑暗一片,根本无法判断地理位置。

  为了得到更多的消息,时兮只好和对方搭话:“你也是被抓来的?”

  “酒吧里喝多了,以为遇上了个的小美亚雌,哪知是个催命的货!”

  对方虽然愤怒,但语气轻飘飘的,像是脱力地厉害,时兮忍不住发问:“你受伤了?”

  那虫喘息片刻答道:“我不肯上车,他们给我来了一针,不知道打的什么,到现在都手脚无力。”

  简短的两句话却让时兮产生了疑惑,是故意还是巧合,为什么绑架的都是雄虫?按理说雄虫在虫族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利,不仅社会地位不俗,更是有很多雌虫追随,想要繁衍后代,难道是有雌虫憎恨雄虫所以绑架了他们?

  没等时兮细想,目的地似乎到了,箱子被运输而下,落地后,固定箱子的板子刚打开,一声惨叫就从外面传来。

  虚弱的雄虫被吓得发抖,时兮也跟着被拽了起来,壮汉钳着他俩的衣服后领扔向一边柱子,这时两名带着防毒面具的雌虫提着绳子走了过来。

  虚弱雄虫大声哭喊:“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我有钱,我可以给你们好多好多的星币,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然而他的求饶换来的不过是雌虫更加粗蛮的动作,时兮明白都到人家老巢了,这个时候那才真是叫破喉咙都没有用。

  被捆/绑的过程中,时兮仔细打量了一圈周围环境,这里应该是个废旧工厂,地处偏僻,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挥散不去的化学原料味道。

  对面是个临时搭建的透明实验室,几名穿着防护服在的虫们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只能隐约描摹到一只虫被剥光了按在实验台上,片刻后里面血液横飞叫声不断。

  “虫体实验?”时兮喃喃,“什么实验,会以雄虫为本体?”

  这时隔壁一扇铁门旋钮打开,里面走出一只异常壮硕的雌虫,他对着实验室里戴着白色防毒面罩的虫说:“快控制不住了。”

  只见那个戴着防毒面罩的虫头也不抬道:“再扔一个进去,别让他死了。”

  壮硕雌虫环视一圈,毫无怜悯地抓起地上一只漂亮雄虫就关了进去,里面瞬间爆发出可怕的吼叫,随着铁门关上,那恐怖的声音也被隔绝在里面。

  戴着防毒面罩的虫从实验室走出,他扔掉带血的手套,看着面前绑成一排的雄虫。

  壮硕雌虫对这个矮小的虫十分恭敬:“这次的货挺多,请您过目。”

  “多有什么用,我要的是质量。”

  尖锐的声音从防毒面罩里传出,时兮原本云淡风轻的脸上出现了剧烈的难以置信,这声音……不就是他才穿过来在弗拜里医院病房想要杀死他的那个尖嗓子吗?他是谁?

  “动手吧。”尖嗓子扔掉手套,打开消毒喷雾,干枯的双手伸了过去。

  壮硕雌虫拿起注射器,即使是雄虫不断求饶,提出各种优质条件都无动于衷,随着针头扎入后颈,雄虫的求饶变成了哀嚎,最后成了声如蚊吶的呜咽。

  尖嗓子回头瞧了一眼,将手在消毒喷雾下翻了个面,有些嫌弃道:“如此浑浊的腺体/液,要来有何用,收拾收拾,装笼子里吧。”

  紧接着后面几个几乎是完全一样的步骤,中间有几个样本不错被留下,剩下的都被扔进了笼子,终于轮到了时兮,壮汉似乎也没了耐心,抓起他的脖子针头就戳了过来。

  -

  别墅内,艾利塔因为受到惊吓,一直缩在克里尤斯怀里无法入眠。

  “雌父,雄父怎么还没回来?”

  克里尤斯抱着艾利塔小小的身子,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对了,雄父临走前给了我一个东西,说让我帮他保管好。”艾利塔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克里尤斯接过来,心如擂鼓,难道是时兮知道自己会有危险,留下的遗嘱?或者是线索?

  乱七八糟的思绪令克里尤斯打开信封的手都不稳,然而当他看清心里写的内容后,整只虫都石化了。

  这东西曾是克里尤斯最想要的恩赐,现在却能够令他气急攻心。

  艾利塔不知道其中故事,眨眨眼问:“雄父是说他去哪了吗?”

  克里尤斯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没有。”

  艾利塔却从他的脸上领会到了信中或许是什么不好的内容,曾经的传言让艾利塔陷入恐慌,浅浅的泪水从他大大的眼睛里涌了出来:“雄父是不要我们了吗?”

  “当然不是。”克里尤斯在艾利塔额头上轻轻一吻,“塔塔那么好,他怎么会不要你。”

  艾利塔看着克里尤斯:“雌父也很好!”

  “是吗?”克里尤斯揉了揉艾利塔的头发,“所以,雄父是不会离开我们的,你乖乖睡一觉,我保证把雄父找回来,好吗?”

  艾利塔听话地点点头,“雌父,你等塔塔睡着再走好吗?”

  “当然,雌父陪着你。”克里尤斯帮艾利塔掖好被角,坐在床边,今晚一点星光都没有,天穹黑得瘆人。

  待艾利塔完全睡熟后,克里尤斯才关上台灯,从卧室里走出。

  走廊灯柱下,信纸上的“离婚协议书”五个字异常刺目,克里尤斯深吸一口气,将纸张装回信封,一颗蓝色的眼睛冰如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