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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什么!”

  “……我告诉他不要开那么快,前面没灯,但我发誓我看见反光了……你还好吗巴蒂?”

  “我没事,你呢?哦——见鬼!”

  “怎么了怎么了?咳咳,什么都看不清!你怎么了吗巴蒂!回我话!”

  “别急,我只是流鼻血了……怎么这么多烟?”

  “发动机被撞坏了,肯定要出烟的。”

  “……发动机……该死,刚刚发生什么了?我一直在跟凯文讲话什么也没注意。”

  “司机开太快了,没看到前面绿化带里的电线杆,直接撞上去了……司机在你前面,他怎么样了?”

  “不知道——烟太大,我们得赶紧下去。”

  摆脱身上几乎变型的安全带锁扣后,巴蒂和阿圭罗拖着司机下了车,他们被烟雾呛的直咳嗽,但好莱坞大片里撞车必爆炸的情形实在深入人心,两人不敢耽搁,抬着昏迷的司机来到路边安全距离。

  然而汽车并没有爆炸,反而渐渐冷却下来。

  就着眼泪咳嗽够了之后,烟雾也散的差不多了,巴蒂这才看清了撞击的真实情况——汽车的整个车头部分几乎被电线杆一分为二,前盖皱起,挡风玻璃全都碎完了,主驾驶和副驾驶的两个气囊也全都弹开。

  “还有呼吸,他暂时没事……应该。”阿圭罗紧张兮兮的试探了司机的生命体征,随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劫后余生地大口喘气。他看向巴蒂,问道:“你的鼻血怎么样了,止住了吗?”

  巴蒂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流鼻血,他用袖子抹了抹,又尝试吸了吸气,随后转身冲阿圭罗摇头。

  “一时半会止不住。”他说,“不疼,按照我的经验,估计是里面挫伤了,骨折可比这个疼多了。”

  阿圭罗瞪大眼睛看他:“你怎么把骨折说的那么轻松!”

  “习惯了。”巴蒂耸耸肩,见右手的袖子被血浸湿,他换了个袖子继续堵,随后冲阿圭罗挑眉,“叫救护车了吗?”他问。

  “正在来的路上,大概,我刚刚听到车上电台有在传救援信号。”

  那就等着吧。

  巴蒂靠着阿圭罗坐下,让过快的呼吸舒缓下来。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你手机呢,让我用用。”阿圭罗戳了戳巴蒂说。

  巴蒂:“我们还没要死呢你着急给谁打电话?”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一刻不来张自拍怪可惜的。”阿圭罗解释说,“如果能再登我的推特就更好了,我要把照片发上去。”

  巴蒂:……

  这是什么网瘾青年。

  “没有,我手机刚掉车上了。”巴蒂说,“你的呢?”

  阿圭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挥了挥,然后苦恼地丢进巴蒂怀里,“没电了。”他说,“我本来打算去飞机上冲的。”

  巴蒂翻了个白眼。

  “这下好了,等着吧。”

  就在这时,车的方向传来突然熟悉的来电铃声,巴蒂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他的手机。

  “哎,你手机还没坏,要去拿吗?”阿圭罗再次戳了戳巴蒂问。

  巴蒂想了想,决定不冒这个险。

  然而对面格外急切,10分钟后铃声依然锲而不舍地响着,大有不耗光最后一丝电量不罢休的架势。

  “可能是凯文。”阿圭罗凑过去说,“刚刚车祸的时候你们正通话,他现在肯定很着急。”

  确实。

  巴蒂犹豫了一下,见那边发动机已经没了反应,他咬咬后槽牙,起身飞快冲过去从座位下面摸到手机又飞快跑回路边,阿圭罗甚至没来得及拦住他他就已经回来了。

  阿圭罗:“别再这么做了,很危险。”

  不过糟糕的事总是一起到来,等拿到手机后巴蒂才发现,他的屏幕已经碎成蜂窝了,稍微一碰还掉渣。

  “这我怎么接电话?”巴蒂在屏幕上乱按,铃声仍在响,声音让他心烦,“见鬼见鬼见鬼——看在上帝的份上,快接通!”

  也不知道是他碰到什么地方还是暴躁的祈祷起了作用,这个屏幕完全坏掉的手机竟然真的接通了。

  巴蒂:“谢天谢地这玩意终于不鬼叫了,嘿凯文,我们刚刚——”

  然而话只说了个开头就被对面打断。

  “凯文?”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葡语让巴蒂定在原地。

  几秒钟后他深呼吸,试探着开口——

  “内马尔?”

  对面吃味的抱怨声在耳边清晰响起。

  “当然是我,不然你以为是谁,那比利时人吗?”

  “我看见你发的照片了,你去了演唱会对不对?还和阿圭罗一起,我当然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我的重点在于——你为什么一个字母都没告诉我?作为你的……呃,国家队队长!我还得从ig上知道你的行程,这说不过去,完全的,说不过去!!”

  “还有你竟然不接我电话,就在刚刚,我还特意问了那边的朋友,等演唱会结束以后才给你打的电话,你猜我给你打了几个?30个!而你呢,你一个都没接!”

  “跟重要的是,你刚才为什么说哪比利时人的名字?我告诉过你,那家伙不怀好意,你得离他远点!现在倒好,你不仅不听我的劝说,还把关心你,并且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的我当成了他!巴蒂,亲爱的,你什么时候能停止伤我的心?”

  内马尔还是那么喜欢问问题,激动的时候尤其是。

  巴蒂皱了皱眉,直接闭了嘴,原本想要解释的话就那么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

  好烦,好像蜜蜂。

  原本已经止住了的鼻血似乎又有继续流的迹象。

  更让他头疼的是,因为手机屏碎了根本没办法挂断,指纹锁都按了几百遍也没用,而且不管他在上面戳什么地方戳多少下,奇迹再也没有降临。

  不胜其烦的巴蒂将手机抛给了阿圭罗,阿圭罗愣了几秒,在内马尔的抱怨声中又把手机抛回给了巴蒂。

  ‘你的麻烦,你自己解决。’他用口型说道。

  巴蒂烦躁地抹掉流到嘴唇上的血,然后突然注意到了静音键,他试探着搬动按钮——

  啊。

  世界安静了。

  没过多久救护车赶到,几个急救医生对他们进行了初步检查,昏迷的司机被推上了救护车,不太严重的巴蒂和阿圭罗跟着上去坐在后面。

  荷兰人普遍英语不错,但还是有点口音,阿圭罗听得晕晕乎乎,巴蒂也只能听歌半懂,好在有个女医生会说西班牙语,这才解决了语言问题。

  “我看见那车了,损毁程度不轻,你们很幸运。”那医生说,她给巴蒂的鼻子堵上棉球,又用酒精擦了擦他脸上破皮的部分,“跟我说说车祸发生的全过程吧,那对我们接下来的检查有帮助。”

  救护车上的轻微颠簸让巴蒂有些犯困,他打了个哈欠,然后用手肘磕了磕阿圭罗示意他去给医生讲。

  医生看出来他的困倦,给他让了位置让他能更舒服的靠着。

  “当时我看到前面的电线杆了,想提醒司机,但已经来不及了,车祸发生的时候我们在后排,也系了安全带,所以撞击感没那么强烈……”

  在阿圭罗柔和的声音中,巴蒂逐渐闭上眼睛。

  接下来的路程在睡梦中度过。

  等到了医院后,巴蒂就不能再睡了,为防止车祸后的病人身体内部出现看不见的损伤,医院给他们安排了一系列的检查。巴蒂哈切连天,女医生在旁边给他们翻译,听着那一长串的名字,巴蒂表情逐渐空白。

  感觉仿佛回到了瓜迪奥拉的第一堂分析课,明明说了西语,单词他基本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就好像天书一样。

  好在医院比较人性化,让他们坐着轮椅去接受检查,巴蒂靠在椅背上,也不管路上多少人向他投去眼神,或者这行为在平时的他看来有多奇怪,歪着头闭上眼睛打盹。

  好不容易检查结束,女医生把他送到病房,告诉他结果很快会出来,他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巴蒂道了谢,然后倒头就睡。

  然而刚睡没多久他就被拍醒了,强行叫醒困顿中的巴蒂是件很危险的事,连泥鳅都表示要尽量避免这情况发生。

  “干什么。”

  巴蒂带着低气压半睁开眼睛,阿圭罗幽怨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巴蒂顿了顿,没等他开口询问,一个手机砸了过来。他下意识接住,然后就发现这手机正在震动,有电话打进来。

  “内马尔快把我手机打爆了,我好容易充上电,劈头盖脸全是他的电话。”阿圭罗的声音听上去像没有灵魂那样,“你刚刚没挂他的电话,只是静音,他什么都听见了……我求求你,快接解决它!”

  呃。

  巴蒂驱动还没完全开始运转的大脑分析上面那句话。

  “你是说,他一直没挂断?”巴蒂问。

  阿圭罗绝望的点头。

  “从你接了他电话开始,一直到刚才你检查结束,他从头到尾都没挂电话。”

  好吧。

  这听上去还挺让人感动的。

  巴蒂没睡够导致的怒火就这么消下去了,他按下了接听键,对面内马尔的声音瞬间涌了出来,这次是关心和歉意。

  “我不知道你出了车祸巴蒂,原谅我,我当时正在生气,我都不知道我说了什么。你还好吗?我听阿圭罗说是很严重的车祸,你有伤到哪里吗?”

  熟悉的内马尔熟悉的问句。

  “我很好,除了流鼻血外没什么……”

  但还没等巴蒂说上几句,病房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他下意识看过去,德布劳内保持着推门姿势大口喘气的通红身影出现在巴蒂眼前。

  “凯文?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巴蒂的声音后德布劳内后背一僵,他立刻挺直身子抬头,在对上视线的下一秒他冲到了床前,很用力的拥抱了巴蒂后又怕伤到对方像个弹簧那样瞬间弹起。

  “感谢上帝你没事。”

  德布劳内平坐在了床边,默默看着巴蒂,然后轻轻给他一个拥抱,接着拉过他的手亲吻指节,最后重复上面的动作。

  就这样反复了很多遍。

  “凯文,我没事了,我很安全。”巴蒂按住德布劳内的手把他拽到身前,然后勾住他的脖子抱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比利时人疯狂跳动的心脏逐渐平稳下来。

  巴蒂依然保持着拥抱对方的姿势,在背后,他拿起手机看看屏幕,上面显示仍在通话中。

  啊,差点忘了还有个人。

  他看着手机眨眨眼,又看了看德布劳内发红的耳朵,在遥远的巴黎还是近在咫尺之间犹豫了几秒,随后他再次开启了静音键。

  全程围观的阿圭罗:……

  我还在这儿呢。

  有没有考虑过孤家寡人的我的感受!

  至少把手机还给我让我给里奥打个电话啊!

  阿圭罗:真是够了!

  是的,真出车祸了,不过问题不大,只是埋个小伏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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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抚慰机器人失控了》

  景缪言得到一个和他死去白月光一模一样的仿生机器人。

  从一开始的厌恶到后来逐渐依赖,他发现自己快要离不开这机器人了。

  但他爱着的那个人已经死了,这东西空有对方的外表,他不该从一堆零件上找寻过去。

  机器就是机器,怎么会有人类的感情。

  景缪言决定及时止损。

  可——

  那堆被他丢进垃圾场的废铜烂铁却在当晚自己跑回来了,还控制了景缪言家的AI把他彻底封在家中。

  露着半边电线和机械的手从景缪言下颌抚过,然后在他惊慌的眼神中撬开了他的嘴。

  “你想丢掉我吗,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