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废墟深处，叶尽染雪白的靴子粘上了黑色的灰。
一脚踩下去，软绵绵的，陷下去一个坑，像是踩在雪地里一样。
叶尽染抬起脚，低头仔细一看，坑里居然有燃烧后留下的像是蚕茧一样的东西。
他弯腰想要捡起来，手一碰，就变成灰。
他召唤出月光，用剑尖将一个完好的挑出来，送到黎寒眼前，“黎寒，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黎寒仔细一看，觉得有些眼熟。
“师尊，你看，是不是和当初殷卓雄身上那个东西很像？”
叶尽染想起来了，难怪觉得眼熟，“对，就是那个毒蜂，你不说，我还以为像蚕蛹。”
黎寒表情一变，一把抓住了月光，仔细的看了半晌。
“师尊可还记得我们刚刚下山，遇见的那只眼睛？”
叶尽染点头，“记得。”
“那只眼睛攻击我们的时候，是不是变成蚕蛹，把我们包围在里面，外面的样子虽然我们没看见全貌，但是，也和这个差不多。”
叶尽染想起来了，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师徒俩对视，许久都没说话。
杨千帆道：“你们在说什么眼睛呀？就是抓走我那个吗？”
叶尽染没有搭理杨千帆，继续道：“梨园怎么会有这些东西？难道梨园当年就是被那只眼睛摧毁的？”
黎寒表情变得严肃，眼神也晦暗不明。
他踏着满地的废墟往前走，时隔多年，他还是准确的找到了之前他母亲的房间。
他召唤出蛟龙挥了一剑，一条金色的蛟龙钻进废墟，将地面搅得翻天覆地，然后从地面钻出来。
许多高温也无法融化的物品被蛟龙带到空中，黎寒飞过去，站在蛟龙身体上，接住了一个金色的物品。
叶尽染走过去一看，是一个女子用的凤凰金簪。
在这个阶级制度严格的年代，一般人，是不允许戴凤钗的，况且是这种风尘女子。
那凤钗做工精致，翅膀的羽毛栩栩如生，眼睛还镶嵌两颗红宝石，华丽大气。
一看便知，来头不简单。
黎寒道：“这是我娘亲生前最爱的凤簪，她说，是那个男人给她的定情物，让她在戏园子等他，一直到她死，那个男人也没回来。”
叶尽染道：“或许，那个男人死了。”
“是的，他死了。”黎寒将凤簪递给叶尽染，“以后就请师尊帮我保管它吧。”
叶尽染突然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有些不敢接受。
“黎寒，这个……”
“师尊不愿？”黎寒没等他说完，就问了一句。
叶尽染只能双手接过来，“那我帮你保管，你哪天要是想要，就来找我要。”
他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放在了乾坤袋里面。
“当年我戏园子所有人被杀，我独自逃出去，身受重伤，是千帆救了我。我当时失去了所有，无家可归，千帆告诉我，天山在收徒，约我一同上山拜师。”
杨千帆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干什么？”
黎寒道：“它永远在我心底，我比你小两岁，你处处照顾我，我上天山爬不动了，你背着我爬，结果我们俩人一起摔倒，你还把唯一的一个红薯给我吃了，你险些饿死在上山的路上……”
杨千帆别开脸，“都过去了，提它干什么？”
叶尽染不知道那时候黎寒和杨千帆是怎么爬上天山的，只是想想，两小只一路的辛苦，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
他摸了摸黎寒的脑袋，“以后师尊罩着你，不会再让你吃苦。”
黎寒与他对视，眼中的复杂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尚未出口，杨千帆就打断了，“师尊，还有我。”
叶尽染也揉了杨千帆的脑袋，“还有你。”
师徒三人在废墟里，找了半天，叶尽染找到了一颗丢在一块石头上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种子。
他举起来喊道：“黎寒，你看这个是不是梨树种子。”
黎寒过来一看，也分辨不出来，看起来很像，“师尊找到的，它就是。”
叶尽染也这么认为，小心翼翼的用手帕把梨树种子给包好，“走，我们去找个地方吃饭。”
在废墟里面待太久，他整个人都跟着压抑了。
“好。”黎寒含笑看着叶尽染。
只觉得师尊越来越好看了。
此刻，身在一片废墟里面，师尊一袭白衣，宛若天神，惊为天人。
叶尽染走了几步，发现黎寒没动，回眸道：“干什么不走？”
黎寒跟上，“师尊，你鞋子脏了，出去后，我给您换一双鞋。”
“好。”叶尽染有时候觉得黎寒有洁癖。
准确来说，是把他当成有洁癖的人来照顾。
他衣服哪怕没脏，他也天天给他换，他自己衣服有时候脏了，也不在意。
杨千帆道：“师尊，我给你做的衣裳马上要好了，到时候师尊试试看，喜不喜欢。”
叶尽染很感动，两个徒弟，是真心孝顺他，尊敬他这个师尊。
要是没有这个三角关系就好了。
走出了梨园，黎寒就单膝跪在叶尽染面前，给他换鞋。
杨千帆在一旁拿出手帕包裹的点心，喂叶尽染吃。
“这个好吃，有桂花的味道。”
杨千帆道：“是桂花糕，师尊喜欢，我们可以采购一些桂花回去，咱们回天山也能做来吃。”
叶尽染点头同意了。
几人去了小镇，小镇偏远，又不是赶集的日子，街上基本没几个人。
唯一的客栈，迎接了他们，也是客栈今天第一个客人。
“三位客官，请坐。”店小二拿着他那不太干净的麻布给叶尽染擦凳子。
黎寒抓住店小二的手，“我来。”
他拿出雪白的手帕，把凳子擦干净了。
叶尽染坐下，“小二，有什么吃的？”
店小二道：“小店平时客人少，没准备什么食物，都是有什么吃什么，我去厨房看看。”
杨千帆站起来道：“师尊，我去看看吧。”
“嗯。”叶尽染点头。
黎寒站在叶尽染身旁，给他沏茶，“师尊，晚点我们两再回去看看。”
“去梨园？”叶尽染不确定的问。
“嗯。”黎寒没有多言，但是态度已经很明显，他必须回去。
叶尽染也没多问，因为黎寒背着杨千帆说，肯定是秘密。
这里人多眼杂，不便说话，晚上一切自然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