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兴奋变成了心神不宁,蒋庭闲坐在凳子上转着笔。
陈晓见他正在思考,识趣地没打扰他,趴在桌面上和同桌偷偷玩五子棋。熬到距离下课仅剩两分钟时,陈晓听身后依然没动静,才转过头小声提醒蒋庭闲:“闲哥你不去食堂吃了吗?”
蒋庭闲放下笔,惊觉试卷上已经洇出一小块笔水,他快速调整了思绪,回应陈晓:“要去的,你去吗?”
陈晓抬头看看已经站起身的蒋庭闲,又低头看看试卷上黑乎乎的一小块,一头雾水。他如实回应:“不用了,我跟梁子需到外面吃。”
梁子需是他同桌,全名是梁孺,同学们都叫他梁子需。梁孺跟着附和:“对,我们去吃沙县。”
“行,沙县人多,你们记得跑快点。”
其实蒋庭闲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惶惶然又像是故意藏着刚刚发现的秘密一样装作若无其事,他逃避似地站在门口等下课。
陈晓看着蒋庭闲的背影沮丧地叹气:“又输了。”一旁的梁孺倒是开心得很:“十七比三,晚饭我要吃黄焖鸡。”
“爸爸给孩子省点钱吧。”
等到晚上放学到家门口,蒋庭闲也没有告诉陈晓事情缘故。
他额头贴在门上,眉目间泄露出许不知所措。额前发已经长到眼睛处了,平时卷着勉强到眉毛,现在被压平直接扎到眼睛里,他只好闭上眼。
太荒谬了。他不仅见色起意,还有了一瞬的心动。
接下去呢?
蒋庭闲没敢想,他好若站在一小片废墟上,却抬头渴望摘下月亮。
正当他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时,门开了。
“你站在门口那么久,我以为你没带钥匙。”唐澄翎注视着蒋庭闲的脸,仔细分辨其中的情绪。他垂下来的手悄悄紧张地捏两边的裤缝,忽然彻底放松下来,甚至带了点兴奋意味的微微颤抖。
月亮尽管遥远,可有时也变成了蝴蝶,围着他飞,离他那么那么近。
蒋庭闲盯着唐澄翎头上几缕飘忽的发丝:“嗯。”
“我正准备去洗澡,你要先洗吗?”唐澄翎侧身让蒋庭闲进来。
蒋庭闲有些疑惑,平时唐澄翎不是这个时间点洗澡。
可能是下午出了汗吧,他做出了解释。
“你先吧,我等会再洗。”
“好。”
蒋庭闲看着唐澄翎迫不及待地跑到浴室,心里微微泛起些异常,又觉得是自己多疑了,提着书包回到自己房间。
“蒋庭闲?”
唐澄翎第一次叫他时隔着房门声音显得闷,他有些不确定,直到第二声声音更大了,他才站起身走出房门:“怎么了?”
“你能不能过来下?”
蒋庭闲隐隐有预感,走到浴室门外,侧耳听里面动静:“怎么了?没带衣服?”里面的人似乎有些羞耻地应声:“对。”
蒋庭闲觉得今晚唐澄翎真是反常,嘴上随口安慰他:“没事,陈晓洗澡也老忘带衣服。”不过他一般没带衣服都直接遛鸟裸奔。
“你衣服在哪,我帮你拿。”
“就在床上,我以为我已经拿进来了。”
蒋庭闲没听出唐澄翎声音中暗暗的不高兴,他回身去拿衣服:“先给我开门了?”
“对。”
一如他的预想,唐澄翎的房间干净简洁得出奇,干净整洁得都少了人气。
蒋庭闲抓了抓头发,觉得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拿起床上的衣服,是那件黄色睡衣。他比划了下,发现裤子是真的短,要他穿可能连鸟都遮不住。
好像有点冒犯了。
蒋庭闲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两侧一笑便露出的尖牙显露出几分恣意。他无意多留,正准备离开时,瞥见躺在桌子上的一团白球。
笑容瞬间僵住,他缓缓收起笑容,轻声轻脚地离开了。悄声合上门时,没有吵醒贪睡的猫咪。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该习惯的。
蒋庭闲眨了眨生涩的眼睛,往浴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