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家人且有长辈在,虽是一屋子女眷,倒也不用边满归特意避嫌退在屏风外了。太子殿下和誉王殿下下朝同来时,坤庆宫正热热闹闹搓着麻将呢。

  “大舅~四舅~”馥姐儿摇摇摆摆的扶着一张小杌子从一堆小玩具里站起来,踱着步子晃悠悠向太子殿下莫元瞻和誉亲王莫元煦走过去,不打牌的边满归在后面牵着布带保护。

  馥姐儿一双手手正好能牢牢圈住弯腰等她的莫元瞻的腿,即便莫元瞻平日里是比较严肃,气场强大到群臣敬畏,可馥姐儿却是最不怕他的一个孩子。

  馥姐儿仰起头,甜糯糯地对莫元瞻笑道:“大舅~抱抱~”

  “甚乖!”莫元瞻动作轻柔熟练的把馥姐儿抱起,瞅了那两根布带和皮甲一眼,并无他言,只亲昵的用新刮的胡茬轻蹭馥姐儿的小脸蛋儿,馥姐儿一面躲,一面‘咯咯咯~’的笑着:“大舅,痒痒~”

  旁侧的莫元煦凑过来笑道:“馥姐儿,要不要四舅抱抱呀?”

  “要~四舅~抱抱~”馥姐儿一手护住自己的嫩嫩小脸皮,一手伸向莫元煦,被四舅从大舅手里接过去,并且快速按住莫元煦的下巴,摇头道,“四舅,不痒痒!”

  “好嘞~不痒痒~那举高高好不好?”莫元煦一阵开怀,在得到馥姐儿一顿点头后,就将馥姐儿高高举过头顶轻轻一抛再稳稳当当的接住,逗得馥姐儿又是一阵银铃般开心得笑。

  此时,莫元瞻给边满归打了个眼色,二人单独走开几步,莫元瞻一手负背,一手在前把玩着腰间的寿字血玉,直接了当地说:“营里有消息传来,佟旺实的女儿今晨没了。”

  “怎么回事?”边满归眉头一拧。

  莫元瞻看着愉快玩耍的馥姐儿,说:“昨天早上突下雷暴大雨,那小女孩独自出屋淋雨着凉,晚上睡前才发现,没救过来,病死了。”

  皇城宫里依然温馨,边满归却忍不住轻叹一口气,说:“我早说过,孩子没了娘,他在营里有住处,最好是带在身边照顾……罢了,多说无益,趁着休沐,下午我去看看他吧。”

  “也好。”莫元瞻并无异议,继而又说,“虽说是把霍琛调离佟旺实身边,但终究不能锁住他们不准往来,而且多次在军营之中与人偷着饮酒唱曲,国丧未过,实在失德。你去警告一次,若有再犯,绝不轻饶。”

  “哼,没脑子的憨货!”边满归怒其不争,正视莫元瞻不留情面地道,“在朝为官也好,在田为农也罢,这种事属于国策律例,根本不用多说,你直接着人罚他一次就是,不罚不长记性,不罚他,只怕他还以为别人忌惮不敢,或是有心包庇,再有人唆使难保不会生出更大的事。”

  “你……”莫元瞻收回视线,认真地看了边满归一会儿,露出一个欣慰地笑容,“君已不复吴下阿蒙也。”

  “没法子,要保命呀,一大家子人要养呢。”边满归嘴上说得沉重,可脸上嘚瑟的表情却非常招人眼。

  莫元瞻没好气地瞪了这没皮没脸的家伙一眼,实在是懒得跟此人计较,摇着头走开了。

  临近午饭时,承祐帝来了坤庆宫一趟,看本意是想在皇后娘娘这里用午膳的,看见孩子们在也挺开心,结果殷妃那边派人来一请,竟然就那么轻易的被请过去了。

  凌欣长公主乐得如此,皇后娘娘无甚所谓,太子殿下挑眉不语,誉亲王恍若无闻,邵庆公主和驸马在逗不愿被承祐帝抱却逃不开的馥姐儿笑,太子妃在刨果肉喂小儿子,誉亲王妃冲丈夫皱了下鼻子。

  一家人吃了午饭,馥姐儿困了,凌欣长公主搂着她哼着摇篮曲哄睡觉,皇后娘娘让出了自己的凤榻,太子殿下和誉亲王马不停蹄去处理政务了,太子妃怀里抱一个小的,陪着长子莫熠锋在凤榻边看熟睡的馥姐儿鼓口水泡泡。

  “母妃,馥妹妹睡得好香啊!”莫熠锋双手撑床看得认真,一根指头蠢蠢欲动的在床沿上一点一点的。

  誉亲王妃卢若淑瞧见了,一面笑,一面问:“大侄儿,你想不想馥妹妹给你做媳妇儿啊?”

  “可以吗?”莫熠锋眼睛一亮,初见雏形的小俊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

  不曾想,边满归不管这小子以后会是个什么样的身份,直接了当地说:“不可以,她是你妹妹。”

  “姑父,我二人并无血亲呀。”莫熠锋不懈争取。

  边满归继续拒绝:“她只能是你妹妹。”

  “为什么?”莫熠锋不解,也不服。

  边满归也不急,招手让莫熠锋过来,揽住他的小肩膀,很是不客气地说:“我跟你说,你们皇家是个麻烦事聚集的天坑,皇宫里就更加复杂血腥,我自己陷进来了不能把女儿也推进来,我只希望她健康快乐的做个不愁吃穿的无忧姑娘,你喜欢她就把她当妹妹好了。”

  “姑父,你,你这是大逆不道之言,不可胡说。”边满归这没遮没拦的言论可把小小的莫熠锋吓得不轻,满脸的担忧骇然,一双小手扑过来要捂住边满归的嘴,一双明亮的眼睛紧张地东张西望,生怕这话给旁的人听去生出事端。而一系列动作神态也显示出,莫熠锋虽然年纪尚小,却也懂得了很多的事情是不能摆在明面上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