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多繁忙,本就下衙时晚了,边满归和余书棠本是准备去佟旺实家中安抚他,却不料二人皆被新君叫去了清心殿的御书房,被新帝不咸不淡的教育了一番。

  新帝说二人是交友不慎需多自察等话,又直言佟旺实德不配位已有灾殃,还该去军中多多磨砺心性,苦读些学识才当得起那正五品的官职,才对得起百姓纳税后的发放给他的俸禄,更是不许边满归等人以任何理由和形式来替佟旺实求情,唯有潜心的打磨才能使随手一捡的顽石有观赏价值。

  还说已经派了望侯周祁和戴宇轩一同去了佟旺实家中宣旨,明日一早佟旺实就要离开京畿巡防司启程去西郊大营的都京军里,依旧每日辛苦练兵去,累的倒头呼呼大睡最好,省得有事没事的胡思乱想再生事端,更添新祸云云之语,好不仔细。

  等到新君教育完毕,边满归和余书棠再要赶去外城佟旺实家中时,内城门早已提前半个时辰封闭下钥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余书棠看着紧闭的坚厚城门有些傻眼了。

  边满归紧抿双唇,眉头紧锁,两颊如青蛙一般快速鼓动着,暗自烦躁了稍会,调转了马头,说:“明天早朝我俩请假,寅时六刻相约城门去送旺实。”

  余书棠也是无奈控马回头:“唉~也只有如此了。”

  暴雨过后的尘土气息浓厚,边满归抑郁的心情略微松动,回了小田园,莫羽寒用过了晚膳正在练武,长剑翻飞,招法凌厉,身姿曼妙,赏心悦目,边满归就这样不远不近的静默观赏。

  直到边满归的肚子不争气的发出一声空鸣,引得佳人忍俊不禁,婉约而笑:“侯爷不是常说秀色可餐么?怎的看了这些时候还是饿呢?”

  “那只能说明公主的秀色还有所欠缺。”边满归又顽皮起来,在某处边缘肆意试探。

  莫羽寒眉梢一挑,面向边满归清冷一哼,道:“侯爷这会子既然有心思同我说笑,想必心中郁闷也消解了不少咯。”

  “得妻如寒宝,做梦都会笑醒,心情当然就好啦。”边满归半阖双眸,抄手环胸,瞅着莫羽寒拿劲儿的寒冰俏模样,心中一阵酥,再视线停留在那抬起擦拭汗水的冰肌玉骨所成的青葱柔荑,紧跟着便从骨髓里发出麻痒来,仿佛一溜发现了食物的蚂蚁兴奋地爬过,让人猝不及防的也血脉偾张起来,郁结之气瞬间就通顺了。

  此等如有实质的目光令莫羽寒心头羞喜又得意,面上却丝毫不显,立在原地,双手后负,微微歪着头问道:“给你留了蒜香排骨和酸辣肥肠,还有白萝卜骨汤和菠萝、橙子果盘。”

  “丰盛的晚餐饱腹,娇媚的老婆养眼,你陪我一起吃呗。”边满归跨步过去,牵起莫羽寒的手,笑着截断了莫羽寒的话,“我野猪拱白菜一样吃得老快了,耽误不了你多久,等会再一起洗。”

  “没羞没臊的讨厌鬼~谁要跟你一起洗!”莫羽寒这话也就边满归能听得见。

  边满归充耳不闻,摇头晃脑地扣住莫羽寒的十指让她躲不掉,牵着一路进屋里坐下,吃饭宁肯趴到桌子上去了也不放开手端碗,惹得苏米侍雪小晖小昀四仆频频侧目偷笑,莫羽寒一阵耳热羞涩,一阵暗自甜蜜。

  洗漱就寝,闹腾了许久后两人汗津津的挨在一处,莫羽寒自觉一身泥泞,气不过地又拧了一把伏在自己身上大喘气的混账坯子一把,娇斥道:“怎的又是这般不知节制啊你个魂淡~”

  餍足懒怠的翻下去蜷缩一团倚在莫羽寒身侧,边满归比之莫羽寒看起来更显得虚弱不堪,许是无力说话只能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那表情显然是控诉‘我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的意思。

  至此,莫羽寒略有心虚的伸手将边满归往自己怀里拢入些,又抬手去抹了几把边满归脸上的汗,仔细的拈开粘在她脸上的发丝。

  末了,边满归喟叹一声,蹭了蹭莫羽寒的下颚,不禁又没头没脑的感慨起来,声音嗡嗡的听着不大真切:“若是今日是你,我定先了结那人随后去自首,再带着你的那份美好愿景一起好好活下去。”

  “傻瓜,那样的话,你孤身一人太苦累了。”莫羽寒心疼加倍。

  边满归倒是看得开,轻笑道:“直面死亡需要勇气,可我觉得,能够带着所爱之人的信念愿景一起好好的活下去,才是敢于担当责任,不负深情!”

  “偏执的坏人!”莫羽寒震了震神,知道边满归这样说,既是剖白心意,也是提早劝慰自己的意思,心中并不厌弃也无恼怒,只有温热爱意,低头啄了两下边满归被汗水浸渍过的额,不免又忧虑起来,“安坨,你如此通透世俗上不能免俗,只怕此事过后,佟家兄弟更是几倍的煎熬。他家的姑娘也就同我们的馥儿差不多大,也是可怜的,且不知佟家兄弟续弦会是个怎样的。”

  “续弦倒是其次,寒宝你下午去寻了父皇求情还是有些效用,可父皇却不准我们其他人再求情,还把旺实打发到城外头去了,营里出入会面本就不如外头轻简,这档口少了人陪伴开解,真不知道日后是个什么光景。”边满归面朝帐顶,双目有些发散,也是愁。

  “好啦,安坨,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法子解决的。你今日捏着毛笔一整日,指头都有压痕快变形了,就不说这些快早点睡吧,明日还要去送行呢。”莫羽寒柔声细语的哄着,替团好在怀里的边满归盖好被子,搂着她缓缓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