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呢,纱帘屏风也就是个意思,亲长们俱在,媳妇小姐们都是可以大大方方的看那头的边满归,说话,问问题,都没有太多的顾忌。一个问边满归爱吃的菜,再一个问边满归怎么酿的酒,这个问边满归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那个问边满归家里有没有婚约,反正不论怎么着,讲不了几句别的,总会绕回到边满归的亲事上来。

  期间,卢家五小姐卢若淑问:“校尉可有入京的打算?”

  边满归正好说:“京城遍地富庶权贵家,我还是待着小地方安稳些。”

  卢若淑不免诧异一方面觉得这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一方面觉得这人怎么如此没有上进心,一方面又担心婚事一定后就再也难见表妹,便有些不愿。

  对于这个孙家三小姐倒是无所谓,她紧跟着问了一句:“校尉,你家乡那疙瘩有啥好吃好玩的啊?”

  边满归又借机说:“家乡粗陋,没有东瑶郡那么广袤多彩,也没有启京城繁华多姿,就是些慌山田地,吃的也就是最平常的四季蔬菜,哦,偶尔入山能打到一头野猪,几家人分能吃好几天呢。”

  孙佳蕊听罢那叫一个失望,对后面旁人再问什么,边满归再回答什么就再也没了丝毫的兴趣,只管跟同样心情的卢若淑凑在一起吃吃喝喝了。

  卢长海端着酒杯细细看,边满归一面喝着酒,跟几家人打着哈哈,一面想着脱身的说辞,这会又是借口方便以尿遁之计躲去茅房里避一会。

  这一回,卢长海也随后跟了过来,就在隔壁的间隔里锤了锤石砌的坚实隔墙,笑着问道:“野泥鳅,你觉得我三表妹怎么样?”

  “活泼开朗,挺好的。”边满归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裤腰带。

  又听卢长海打趣地说:“那你干啥尽说些糊弄人的话。在雪峰大营里,你可不止一次说起你在家乡钓鱼、飘石、放风筝这些开心的事,怎么今天口风全变了?”

  花嚓,忘记这家伙是个卧底了,大意了!边满归心头一紧,瞳孔一缩,暗自无声的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那些算个什么东西,哪里能拿的上台面说的。”边满归紧急补洞。

  卢长海虽说跟边满归认识和相处时间不长,但这家伙的好处和‘恶劣’处也多少是知道的,当下不屑的重重“哼哼”了两声,冷笑道:“你少跟我来这套,你边满归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说,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是那个唐家八小姐吗?”

  “胡说八道,不是!”借着后半句问题,边满归回答的斩钉截铁。

  卢长海并不放过边满归,奸笑的追着问:“那就是莫老四的十妹妹咯!”

  “哈?那是谁啊?”边满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卢长海反倒是一愣,奇怪道:“你不认识莫老四的十妹妹?”

  边满归推开那扇雕刻精美的厕木门,顺嘴问:“不认得,谁啊?长的好看嘛?我们见过她?”

  卢长海也赶紧跟出来,细细打量边满归的神色,见其不似作假,反倒把他自己整的跟着一懵。

  边满归难免奇怪,八卦心思抑制不住,一面在石桥流泉处洗手,一面问:“嘿~你倒是说话啊。莫老四家的十妹妹长得好看嘛?”

  “莫老四那位十妹妹自是花容月貌,仙姿玉容的,就是,性子清冷了些,也不爱出门游玩,入京修学,除我家五妹和三表妹外竟然没其他什么朋友。”卢长海眯眼看了边满归一会,无奈放弃,过来洗手。

  听到这里,边满归脑中灵光一闪,貌似记得莫羽寒就是她家排行最小,好像...就是第十的吧,性子清冷,交友不多,居家不出,说的不全都是她呢!……还好开始那一下没反应过来,不然就不好收场了。边满归暗自高兴。

  卢长海想起白日在城门口见到的一幕,犹自不死心地问:“诶诶,你真的不认识莫老四的十妹妹?”

  边满归怕说多露破绽,干脆不置可否的斜眼去看人,见卢长海还想说些什么,就赶紧语气凉飕飕地堵住他:“清誉啊清誉。”

  这话就像是一张符纸,把张开嘴的卢长海生生给定住了,再也不敢胡乱讲话,以免真的被什么人听到传出去败坏了人家好好的县主的名声清誉,那他绝对会被莫家两兄弟剐骨剥皮。

  边满归藏着笑,打豆子的手法把卢长海的下巴给合上,故作严肃地说:“你是勋爵子弟,怎么说话比我这个山野乡人还没个把门的。”见卢长海又张嘴,边满归继续憋住他:“别跟我说是学的我的,我那么多好的品质,你怎么不学啊?吃苦耐劳,就是最值得学习的!”

  频频被边满归抢了话,卢长海一阵接一阵的郁闷,瞪着一双无辜的小鹿眼,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人已经十九了,总感觉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跟他这副孔武有力的身形略微有些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