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是暑热期,莫元瞻担心莫羽寒体弱禁不得过度暴晒,玩了两日便着杨立原带兵将莫羽寒送回了寿亲王府。边满归埋头忙着练兵,也就匆忙在大营门外送别说了几句。

  往后小半月时间里,被世子妃廖华韵悄悄责训过一顿的莫羽寒撒娇本事又见长了,情绪起落又受暑热便生了场小病,世子妃哪里还有追究的心思,在学会了装可怜的莫羽寒的苦苦央求下,又给‘准妹夫’边满归送来了三户共十三口人的签了死契的仆从,连带准备的合约赔金,算作是八月十五日的中秋节礼。

  边满归又是高兴又是头疼,她身无长物不知道要回些什么才好,就还是回了寿亲王府几张新猎的好皮子。

  另外,莫羽寒还亲手赶制的一双缎面靴子送给大哥哥,让莫元瞻这个中转使心里舒坦了许多,看累日练兵辛苦的边满归也顺眼多了。莫元瞻又从莫羽寒处知道了边满归和童光浩做戏的事,便赏了边满归一个面子,就跟乔辅军监使和郑业松都将商议后,将余书棠保留原等级派给守备童光浩做了个八品的军录官,依旧负责誊抄之类文事。如此一来,倒是更方便边满归和童光浩之间传递消息了。

  寿亲王生辰过后,莫羽寒为了大局为重还是回了启京城在弘文馆修学,正如莫元瞻所预测,边满归和莫羽寒不过还是书信往来罢了,至于书信里会有些什么,莫元瞻不想去了解,最多两方提点几句多小心,也是相信莫羽寒和边满归会为了对方而克制,会斟酌着用词。

  一般六月至九月都是多雨季节,八月下旬这一阵更是雷阵暴雨颇盛,也是洪涝灾害频发的高峰期,邑朝多郡各地水患灾报不断。早在二月起就开始监测天象水位,若有洪灾也要调拨军队预防难民的流动成祸,其他地区还好,每年都有提前部署,汛期勘察、预警、通报、传报、防洪、泄洪、流民安置、瘟疫防空等都有计划,唯有九江郡的九江州府,前年才斥巨资修筑的防洪大坝竟然缺口决堤了,绵延万里的达江的洪水泛滥成灾,凶猛的扑进九江各地,加上九江郡内原有几条内河,一时之间外洪内涝,民不聊生,伤亡惨重!

  老圣人龙颜盛怒,一面紧急调派潇郡雪峰大营兵马粮草支援救助,一面组建灾情勘察队用以查案及安抚民心。得了八百里加急的圣旨,莫元瞻立刻召雪峰大营里的全体军官商议,高效果断的点齐去救灾的兵马粮草,部署好各项抢险救灾任务,振臂一呼,第二天一早莫元瞻就亲自领着人马奔赴九江郡。

  边满归带着佟旺实、甘六兴和马辉也在随行队伍里,连带她训练半月的两百兵同样在这次救灾的一千五百人里。急行军几日,赶到九江临近地段,放眼望去皆是一片黄浆汪洋,水流湍急,哪里还能分的清河道和陆路,若是一个不慎踏空,定是葬送鱼腹的下场。莫元瞻下令先原地驻扎,随后进行救灾。

  “张陕中,打听清楚咱们有多少兄弟会水的吗?”边满归肩上两袋麻袋泥土,坐在路边一块大石上微微喘气,小声询问新调上来的副手。

  张陕中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眉骨高突,眼窝沉陷,长手长脚的像极山林里的大猩猩,由于训练中努力成果好,边满归把他提拔成了副手,也是正九品的军官了,心里对边满归甚是感念。

  “回把总,咱们两百人,就十七八个水性还成的,五六个会点狗刨,其余的都不大懂。”张陕中蹲着回报,为难的抓了抓腮帮子,更像猩猩了。

  边满归这会可没心思再打趣外形的笑话,皱着眉头去看前头那片水泽,心里不禁开始犯愁。军营里十人为一小旗,五十人为一小队,一百人为一伍,五百人为一把,千人为一司,三千人为一营,边满归现在手里却是有七百人左右,任务自然也就重了。

  除开协助朝廷派来的官员队伍安抚和镇压灾民和流民外,还要淌水去找到堤坝位置、水道边界,拉起浮标警戒线,以方便水流导向和临时铁索桥的搭建。可眼下,敢水里游几下的不过二十来人,工程量那么大,总不能逮着这二十来人使劲折腾吧。

  “你跟马辉和甘六兴说一声,派人四散去找渔船,砍竹子造竹筏,再瞧瞧有没有淹死的公猪牛羊等,剥了皮作皮筏子,全都头尾相连,用粗麻绳牢牢的捆成一长条的形状,会水的下水摸索,不会游水的就给我划船去。”边满归急中生智,想起话本里说的“火烧赤壁”故事中的铁索连船,不就是为不会水的兵设计的呢。

  “得令!”张陕中奔走相告。

  佟旺实是从九品的护卫长,跟在边满归身边去找这次主要负责人莫元瞻汇报情况。莫元瞻正脱去华服,满身泥泞的赤脚淌在污浊不堪的洪水里,水深没过了小腿,肩上扛着一袋泥沙也帮着垒筑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