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西厂外。

  街道上站的满满当当的士兵。

  望不到边际。

  云逐渊、宴书澈、郁飞、江上青,桑寄、余风、萧惟和花愁,一起站在人群的最前方。

  郁飞本想劝桑寄离开。

  他说桑寄若参与进来,将来遭受骂名,天驰也逃不掉。

  但桑寄倔的很,说什么都不肯走。

  “若真的牵连天驰,我便顶罪,总之今日这战,我必须在!”

  见说不通她,郁飞也只能作罢。

  “诸位,今夜是最后一搏。”

  云逐渊将声音压得极低,“不成功,便成仁。”

  郁飞和江上青齐齐点头,“好。”

  宴书澈:“郁将军,你的兵马要负责正面与皇宫外戍守的御林军对战,能俘虏最好,实在不能俘虏,就杀。”

  郁飞:“好。”

  “江大人,你要带着这一万御林军走远,离皇宫越远越好,让他们想救驾也赶不回来。他们毕竟忠于离弘,不见得会倒戈帮你。”

  江上青:“我明白。”

  “桑姑娘,”

  桑寄:“到!”

  宴书澈哽了一下,“桑姑娘,刀剑无眼,你还是保护好自己。”

  桑寄“......”

  她瞪大眼睛,“宴少主,我十几岁就随军作战了!你怎么这么不相信我!?”

  宴书澈沉思了番,“这样,桑姑娘你入宫,皇后娘娘和舒贵妃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桑寄这才喜笑颜开,“放心便是!”

  宴书澈复又望向萧惟,“萧惟,你和花愁负责疏散皇宫附近的百姓,不能让那些百姓遭受无妄之灾!”

  萧惟:“是!”

  宴书澈喉结滚了滚,继续说:“余风,西厂地道中剩的那些人,宦官留下,其余所有人上马作战,做骑兵。这支骑兵部队,由你带领。”

  余风:“是,夫人。”

  最后,宴书澈看向云逐渊,“阿渊,准备好了吗?”

  云逐渊握住他的手,“嗯。”

  “那么...出发!”

  宴书澈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开始分头行动了起来。

  很快,街道上就只剩宴书澈和云逐渊。

  再就是离景留下的那一成兵马。

  “阿渊,郁飞的兵马冲破城门后,我们才能带着这支兵马冲入皇宫。若被得知离景也有了逼宫的想法。事情就不好解决了。”

  云逐渊点了点头,“那我们静等便是。”

  “嗯。”

  两人放慢脚步,从西厂开始往宫中走。

  走得很慢。

  甚至还绕西厂走了好几圈。

  郁飞的消息才算是递了回来。

  那递消息的人说,郁飞将军的兵马,很轻易便冲破了宫门,此时已经攻入了金銮殿!

  听到这个消息,宴书澈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离弘的御林军这么不抗打。

  这才不到两个时辰,宫门就被破了?

  带着满腹狐疑,两人赶往了宫门口的方向。

  和两人想象中区别很大。

  宫门口静悄悄的,连一具尸体都没有。

  完全不像刚进行过一场战斗的样子。

  他们进宫也进的很顺畅,没有一个御林军阻拦。

  宴书澈和云逐渊都是一头雾水。

  顺着长阶,两人到了金銮殿正门口。

  殿门大敞。

  似乎在请他们进去。

  宴书澈定了定神,牵着云逐渊的手,一路走进金銮殿。

  万万没想到,金銮殿中,全是人。

  所有大臣。

  郁飞和余风,连映荷舒贵妃桑寄,萧惟花愁,包括离景和林序秋,都在。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似乎就是在等着他们。

  离弘坐在龙椅上,表情有些木然。

  宴书澈定了定神,和云逐渊先行了个礼,“参见陛下。”

  离弘摆了摆手,“宴少主,事到如今,何必向朕行礼?”

  宴书澈抬起头,“臣不懂陛下的意思。”

  云逐渊没说话,但周身的杀意很明显。

  仿佛离弘一句话说错,他就能一剑捅过去。

  离弘反而笑了,“今日,朕在金銮殿等着你们,是有些话想告诉你们。”

  宴书澈:“陛下请讲。”

  “朕坐这皇位二十六年,见过很多觊觎朕皇位的人,也杀过很多想对朕不利的人。”

  “你,宴书澈,早早便想杀了朕,你当真以为朕看不出来?”

  宴书澈咬了咬牙,“陛下究竟想说什么?”

  “朕想说什么?”离弘冷笑一声,指着殿内的诸位大臣,“宴书澈,难道不是你有话想对这些大臣说吗?”

  宴书澈没有作声。

  他确实很想让这些大臣知道,离弘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但他现在摸不透离弘在想什么。

  他本以为他已经足够了解离弘了,可是他真的不明白,离弘这个时候将所有人召到这里,究竟想做什么?

  “罢了。”

  离弘突然一抬手,“宣旨。”

  他身旁的太监拿着个圣旨,走到殿中,开始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 曰:朕继位二十六年,身心俱疲,夜不能寐。今日,朕传位于太子离景。太子于此刻金銮殿继位,太子妃林序秋为皇后。钦此——”

  这个圣旨一下,殿中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一向冷静的云逐渊都怔在了原地。

  他想过所有可能发生的结局,唯独没想到,离弘会主动让位。

  宴书澈也愣了好半晌,“陛下这是...”

  离弘面无表情,“这不是你们想要的吗?”

  宴书澈没作声。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离弘死,或者被囚禁至死,被折磨至死。

  而不是就这样平静的,安稳的让位。

  他总觉得这件事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离弘可不是会甘心让位的人......

  果不其然,离弘又面向所有大臣,说了一句:

  “诸位爱卿,朕也乏了,江山需要年轻人来继承,日后,阿景便是离国的皇帝。”

  “朕更想安享晚年,天下,就让阿景来守吧。”

  大臣们齐齐下跪,“臣知晓!”

  离弘站起身,“下去吧。”

  “是...臣告退...”

  宴书澈皱着眉看他。

  离弘忽然侧过脸望向他,用口型对他说了一句“朕赢了。”

  宴书澈猛然反应了过来!

  离弘!

  离弘根本就是知道已经没有办法坐在皇位上,今日逼宫,他一定会被从皇位上赶下来。

  他不甘心就这么死,于是他以退为进。

  表面上让位,实际上,他当着所有大臣的面,说自己要做太上皇,安度晚年。

  他根本就是借朝堂压制离景啊!

  他要让离景即便继位,也不敢杀他!

  宴书澈恨恨地咬了咬牙。

  好心思!

  离弘微微一勾唇,嘲讽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下了龙椅。

  宴书澈气得吹胡子瞪眼,差点儿就想追上去。

  云逐渊拽住他的衣袖,“阿宴,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