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序秋出来,宴书澈急忙开口,“序秋,太子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正在后殿自己生闷气呢。”

  “生闷气?”宴书澈好奇地看着他,“为什么?”

  林序秋没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听说皇后娘娘一病不起,现在她可好?”

  “太医说她只是有些急火攻心,现在已经大好了。”

  闻言,林序秋点了点头,“成贵妃那边呢?”

  “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和太子殿下说这件事。”宴书澈对云逐渊使了个眼色。

  云逐渊默默开口,“成贵妃还未足月就生产,一个不慎,就是一尸两命,母子俱损。”

  林序秋:“然后?”

  “我们怀疑这件事来的太突然,可能是人为。”

  林序秋看了一眼正在一旁跑来跑去斟茶的花愁,“你们怀疑舒贵妃?”

  宴书澈嗯了一声,“现在太医和接生姥姥们都在成贵妃那边,好几个时辰都没有接生下来。虽然成贵妃的父亲有罪,但若陛下因为这个孩子起了恻隐之心,原谅了成辉,那么成贵妃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林序秋蹙起了眉。

  毕竟成辉被关进天牢这么久,离弘都没有下旨斩了他。

  最开始,他只以为,离弘是怕刺激到成贵妃。

  可现在想来,离弘恐怕是在留后路。

  “需要无双坊将风声放出去吗?”

  听到林序秋的话,宴书澈展颜一笑,“风声已经放出去了,很快,就会传到陛下耳中。”

  林序秋笑盈盈道:“之后,你们便会让桑寄得知这个消息,诱导她将底牌露出来。”

  “真聪明!”宴书澈赞叹不已,“序秋,我觉得你像朵解语花,又美又聪慧。”

  这下好了。

  云逐渊的脸色又沉下去了。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那我呢?”

  宴书澈一愣,侧头看他,“你啊...像个篝火堆。”

  云逐渊诧异地扬了扬眉,“什么意思?篝火堆是什么?”

  宴书澈笑而不语。

  这是只有他自己懂的小秘密。

  “那我们就静观其变。”

  林序秋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眨了下眼睛,“希望能一击必中。”

  “会的。”

  宴书澈十分笃定,“一定会的。”

  “好。”

  ......

  郁府。

  郁飞将江上青和顾淮之送进天牢之后,就回了郁府。

  桑寄适时上前,帮他理了理衣领,低声说:“累不累?”

  郁飞没作声。

  “这事儿来的真突然,堂堂中书令,包庇罪臣之后,还对当朝太子动手,怎么听都觉得不可思议。”

  郁飞沉沉地看着她,“这还不是最不可思议的。”

  桑寄:“嗯?”

  “有消息说,成贵妃此次小产,是有人暗中操办,想要她母子俱损。”

  桑寄眸色闪了闪,不动声色道:“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动手?”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桑寄没作声,站在衣架前,心不在焉地整理着挂着的衣衫。

  她盯着郁飞的一套赤红色衣衫,沉默了很久。

  郁飞也没催她,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

  许久,桑寄才开口。

  “八年前,离国周边有一伙流寇作乱,陛下派了叶乾将军前去镇压。”

  郁飞一愣。

  桑寄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天驰也派了一队兵马前去,年仅十一岁的我,偷偷藏在了军队中,跟着一群人,离了天驰皇宫。”

  她微微一笑,眸中带着向往,“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杀人,第一次见到打斗,也是第一次...见到你。”

  郁飞震惊到茶杯都停在了嘴边。

  他当然不会忘记这件事。

  就是那次镇压流寇,他见到了云逐渊。

  八年前,云逐渊十六岁。

  在看到云逐渊的第一眼,他就认出来了。

  他不知道云逐渊是怎么一个人到的这个地方。

  但他知道,云逐渊过得很艰难。

  于是他偷偷将云逐渊藏了起来,后来,带他回了离京。

  之后便秘密派人教他武功。

  两年后,云逐渊灭了西厂。

  再之后,便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这个位置。

  桑寄还在说:“那时候你还很年轻,冲在最前面,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

  她叹了口气,“得知天驰要派人入离国商讨互市,我便求了父皇,求他派我来。”

  听到这话,郁飞这才明白,为什么天驰国君会派女子入离国。

  “父皇的条件便是,要我帮衬着舒贵妃,还要同她一样,嫁给离国的陛下。”

  桑寄缓缓走到他面前,望着他的眼睛,“我不会忘了帮衬舒贵妃,但我也不会忘了,来离国,只是为了见你而已。”

  郁飞呆滞了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他压根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桑寄。

  那年去镇压流寇,叶乾带了不少兵马。

  天驰也象征性的派了一些人。

  他完全没注意过,天驰兵马队伍里,有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小姑娘。

  郁飞垂下头,有些不自然地说:“你忽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桑寄忽然转身,伸手在妆案下的抽屉中掰了一下。

  咔哒一声。

  她打开暗格,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红丝绸锦囊。

  复又将锦囊递向郁飞。

  “这么多天以来,你表现的很像一个与夫人恩恩爱爱的将军,可私下里,你连我的名字都没有唤过。”

  桑寄深吸一口气,又将胳膊向前伸了伸,“其实在与你成婚之后,我就想将这个东西交给宴少主,报答他的恩情。”

  “但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时机。”

  “今日,你便将它带给宴少主吧。”

  郁飞迟疑地接过锦囊,“这是什么?”

  “天驰奇药冰蛇心,能根治林序秋的病。”

  说完,她就转身,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郁飞惊讶了一瞬,忍不住开口:“你去哪?”

  桑寄顿住脚步,“我去宫中。若舒贵妃当真心狠至此,我不会为她求情。”

  “反之,若此事与舒贵妃无关,我便同她讲上一些话,劝她安分。”

  “无论结局如何,你们都不必再担心舒贵妃,也不必担心定王殿下,将来会对太子的江山造成什么威胁。”

  桑寄拉开门走了出去。

  望着她的背影,郁飞久久地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