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离景正悠闲地在宫中落脚的府邸中喝茶晒太阳。

  宫中养了很多白鸽。

  有那么一两只飞到离景的府邸,也是非常正常的。

  侍卫将白鸽腿上绑着的纸条呈给离景,“王爷,有消息递来。”

  离景懒洋洋地伸手接过。

  只一眼,他便倏地站了起来。

  侍卫吓了一跳,“王爷?”

  离景咬着牙,“陛下的杀心越来越重了,竟然不管边关将士,也不管不顾天下,要除掉陈将军!”

  侍卫也怔在原地,“王爷...若陈穆将军出事,下一步定是云督主,再下一步就是皇后娘娘和您了!”

  离景:“所以我们必须以不变应万变。这个消息暂时不要告诉逐渊和宴少主,他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是...”

  “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奔赴边关,将消息递给陈将军!”

  “是!”

  离景满脸都是烦躁。

  他属实没有想到离弘的手会伸的那么快!

  虽然他早知道离弘对云逐渊有杀心,但这几年来,他们之间也算是风平浪静。

  自从云逐渊和宴书澈成婚,离弘就越来越沉不住气。

  离景其实明白因为什么。

  因为离弘察觉到了危机感。

  而这个危机感,是那个外表看起来十分乖巧,且十分听话的宴书澈给他带来的。

  宴书澈那么小一个小人儿,竟然能让离弘这般忌惮,一次又一次的对两人下手。

  足以见得,宴书澈有能与离弘相抗衡的力量。

  他当初选择与宴书澈合作,或许将会是他这一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想到这里,离景忽然想到了林序秋。

  说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宴书澈。

  他也不会认识那个传言中的无双坊坊主。

  所以,宴书澈和云逐渊对他,有恩。

  ——至少他现在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一定不会允许陈穆将军出事。

  ......

  同一时刻,宴书澈和云逐渊也到了宫殿门口。

  宴书澈顿住脚步,回头望向天际。

  “阿渊,你看,宫中有白鸽。”

  顺着他的目光,云逐渊也望向了那些白鸽。

  他略微一蹙眉,“可宫中的白鸽,都是离弘养的。”

  “你上次同我说,离弘身边那个李公公,是离景的人,你还记得吗?”

  云逐渊点了点头,带着他一路往殿内走。

  宴书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了一句,“那若是离弘早知道李公公是离景的人,故意传给离景假消息,又该如何?”

  云逐渊一愣,“离景那么聪明...应当不会...”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宴书澈叹道,“毕竟阿渊,我们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很难,我不得不将所有事情都想的更长更远一些。”

  “我相信你,相信离景,自然也相信那个李公公。”

  “但是我不相信离弘会那般蠢钝。”

  云逐渊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阿宴,你好像很了解离弘。”

  宴书澈噎住。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云逐渊这句话。

  他其实并不了解离弘。

  但是他记得前世,离弘所做的那些事。

  他杀了陈穆,囚禁了连映荷和自己。

  那时候离景在什么地方,自己并没有注意。

  云逐渊被用他们两人的命威胁,率兵出征。

  可云逐渊很清楚,离弘不会放过连映荷和自己。

  他快马加鞭赶回来的时候,只来得及和自己双双赴死。

  其实这些事情,宴书澈已经很久没有想过了。

  这段时间和云逐渊在府中的日子过得太快活。

  快活到他甚至都不愿再想这些事。

  可是他要报仇,他必须时时刻刻警醒自己。

  离弘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蠢。

  他可是个为了巩固自己的江山,连妻子都能送出去的狠人。

  “注意着些吧,”宴书澈边走边说,“万事小心为上。”

  “好。”

  宴书澈说什么,云逐渊都不会反驳,也不会阻止。

  因为他总觉得自己不会说话,说话说多了,惹宴书澈不开心。

  虽然宴书澈说过很多次,他不会不开心。

  但是云逐渊害怕。

  他害怕好不容易娶回来的人,有朝一日会再次离开。

  ——就像当初宴书澈一句话都没有留下,便离开了漠北一般。

  “阿渊,你在想什么?”

  察觉到身侧人的失神,宴书澈好奇地问道。

  云逐渊摇了摇头,没有作声。

  他其实很想亲口问一句宴书澈,为什么当年抛下他,一抛弃就是那么多年?

  但他不敢。

  可宴书澈却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

  “阿渊,你心里有事,你为什么不同我讲?”

  两人走进卧房,宴书澈摘下狐裘,先自然地蹭到云逐渊怀里,揽着他精瘦的腰肢,满足地吸了口气。

  “你有话说,但是你害怕,是不是?”

  云逐渊惊讶不已,“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与你同榻而眠很多天了,你的表情,我现在已经能猜出来了个大概,”宴书澈仰头看他,“你想问什么,你直说,什么都不必担心。”

  云逐渊抿了抿唇,“真的?”

  宴书澈语气笃定,“真的。”

  云逐渊先放下狐裘,将人抱进怀里,而后闷闷地说:“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当年抛下我...”

  “我的生母和哥哥,不知被何人所杀,双双死在宫殿中。我的父亲那夜正巧在书房处理公务,才逃过一劫。”

  “我被急诏召回西藩,来不及与你告别。”

  宴书澈紧紧搂着他,声音平静,“阿渊,这并非我所愿。”

  云逐渊心头巨震。

  他轻轻捧起宴书澈的脸,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

  那双眼中现在都是坦然。

  没有痛苦。

  但云逐渊还是心疼到鼻尖泛了红。

  早知如此,他便不多此一问了。

  白白让宴书澈想起了伤心事。

  “我....阿宴...”

  宴书澈忽然踮脚吻上了他。

  细碎的话语从唇缝间渗出。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与其沉溺在过去,不如过好现下的每一日。”

  宴书澈揽住他的脖子,加深了吻。

  “阿渊,今日再最后放纵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