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霄偏开了头，“我没有。”
卢喻并未揭穿他的不坦率，就着这个姿势，垂头往前靠到了他肩膀上。
“别气啦，是我错了，有个比较急的项目，缺人手，喊我回去帮忙，不过马上结束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大项目需要我参与，导师说剩下来的时间留给我写毕业论文。”
声音缓缓的，分不清是慵懒还是疲惫，边说边蹭他肩窝，鼻梁脸颊在他脖子上蹭来蹭去，像吸猫一样。
季霄也才回想起，刚才短短一眼，卢喻眼底的疲色。
“做项目，很累吗？”
“那倒没有，这次特殊，时间比较紧，没办法大家都辛苦了几天。”
“那你今天这么跑回来？”
肩窝里的人低低笑了声，“有人都开始阴阳怪气了我还不赶紧回来？”
“我不是故意……”季霄刚才就已经反省过了，“我下次不会了……”
他闷闷地说。
卢喻起身瞧他，捏他的脸颊，长长叹了口气，“你别太听话啊，不然我老想欺负你。”
季霄的脸被他蹂躏得乱七八糟，伸手就要去掰他的爪子。
“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多少得发个消息是吧？”
可不是，人家蹲坑还能看一小半集电视剧呢，发个消息花你多少时间啊？
“我怕一跟你聊天，就忍不住跑回来，你太影响我效率了。”卢喻又叹了口气。
季霄：“……”行行行，我碍着你了。
眼看着要越哄越酸，卢喻及时止损，又哄又抱道，“好咯好咯，本来最近几天就想回来看看你的，今天晚上他们聚餐，刚好也没啥事，就直接过来了，这段时间有好好学习吗？”
“嗯，上次模拟考进步了。”季霄在他肩膀上埋了埋鼻子。
“进步了多少啊？”
“名次进了20。”
卢喻挑挑眉，“这么厉害？就知道你认真起来肯定是块读书的料。”
“还好吧。”季霄撇开视线，摸摸鼻子。
“累不累，想出去放松下吗？唱歌给你听。”
季霄说好。
卢喻却半天没动。
季霄：“？”
卢喻往前又赖在他身上，“再抱回，充会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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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地方后，卢喻把他安置在一块卡座，让他在这边等一下，说有点事情要处理。
季霄坐着，百无聊赖。
“小帅哥，一个人呐？”尾音上钩的女声。
季霄扭头，就见左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化着大浓妆的漂亮姐姐，一只手轻车熟路地往他肩膀上放。
季霄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是没来过酒吧，但是被这么自来熟明目张胆地搭讪还是第一次。
季霄脸一红，干笑着轻推开她的胳膊，“不是，跟朋友一块来的。”
姐姐也没多大失望，依旧笑眯眯的，估计是习惯了自己的热情被拒绝。
季霄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右边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姐姐。
看着是正经多了，但是动作比左边的姐姐不正经多了。
“男的朋友还是女的朋友啊？”
“男的。”季霄不动声色地又从他的手臂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这时候后边又来了一个，男的。
搭着他的肩膀，把他下巴勾过去细细端详了一番。
就在季霄要暴走的时候，那男人放开了他，“嗯，确实有点凶。”
季霄这才发现身后男人旁边还站着许许多多男男女女。
正纳闷这群人搞什么。
眼睛一下瞄到了最角落站着的女孩，宽松朋克牛仔裤黑色印花T，戴着个白色的帽子，手臂上有纹身。
正是喜欢穿棉布文艺裙的周芒小姐姐。
正看着他这边笑。
季霄一下就明白了。
“行了，别吓着人家。”消失了许久的卢喻终于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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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季霄的两只胳膊还一左一右被两个姐姐攀着。
“干嘛，这位置我先坐下的。”两人异口同声，对卢喻说。
季霄惊了。
想抽又不敢抽，一抽还就碰着两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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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喻就笑笑，直接就把季霄拽了起来，拽到另一边沙发，在自己身边放下了。
那两小姐姐佯装生气，“还跟我们抢男人啊老卢？”
那些男男女女都依次找位置坐下。
季霄看出来了，是跟卢喻一起玩乐队的那一帮人。
“啧，这么好看的弟弟不早点带出来一起玩。”浓妆姐姐说。
“人家高三。”卢喻说。
“男高，更喜欢了。”
季霄：“……”
“卢喻刚开始说他在带孩子我还不信，现在一看，哪是孩子啊，管这么个大帅哥叫孩子？”口红妹子说。
“小帅哥，你喻哥对你好不好啊？不好我帮你揍他。”
“挺……挺好的……”
两姐姐先是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老卢还说你凶？这不挺乖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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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霄的欢迎仪式持续了好久，被他们从头到脚，从发丝到内裤给调侃了个透。
季霄汗颜，这些姐姐开起玩笑来真的招架不住。
虎的跟狼似的，跟班里那些单纯的小女孩真一点不一样。
那边游戏已经玩开。
“今天其实不是来唱歌的吧？”季霄问。
季霄其实没什么艺术浪漫细胞，别人也许觉得自己喜欢的人在台上给自己唱一首情歌的场景浪漫透了，他只觉得尴尬，还有无聊。
而且他也不觉得卢喻是喜欢这种套路的人。
不然刚才就该安排起来了。
卢喻似乎有些疲惫，从刚才就一直靠在沙发后座上。
“嗯，我之前偶尔说到过在带一个高中生，那两见了公的就想往上扑的女的非要刨根问底，知道你是个一米八的长的还挺帅的小帅哥的时候，就非要见你一面。”卢喻说，“今天刚好有空，带你来见见他们。”
“啊？见了然后呢？”
“大概想看看能不能追你吧。”卢喻笑着说。
季霄摸摸鼻子，大概摸清楚了一件事，卢喻还没把和他的关系公开。
卢喻一向谨慎，也许觉得这样随随便便公开并不合适，出柜是个技术活，尤其是对着朋友和家人出柜更要谨慎，总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季霄其实懂的，如果是他的话也不会这么随随便便地宣扬自己脱单了，对象还是个男生。
陈铭那完全是个意外。
季霄并不觉得卢喻不 公开他们的关系有什么不好或者委屈的，毕竟得谨慎嘛……
这边季霄还在天马行空，那边浓妆姐姐突然插了一句。
“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情都没问，霄帅哥有对象没？”
季霄抬头，张张嘴，正要说没有。
“有，这。”
那边卢喻漫不经心答了句，修长的手指往回指了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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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季霄感觉脑子里弦断了一半。
说好的谨慎呢！！！感情他刚才分析了半天都分析出了个屁。
那边玩游戏的基本跟他一个反应，手中的动作停顿定格，放电影都没这么夸张。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众人惊愕，抬头看人。
“哎别闹，我认真的，霄帅哥学校有没有小女朋友什么的？”浓妆姐姐明显不信卢喻说的。
卢喻一只手搭上季霄的肩膀，身子往前倾了一点。
“真的，他对象，我。”
“老卢？！我不信，你不是决定出家了吗？”浓妆姐姐说。
卢喻：“……”
“女的从小清新到性感火辣，从女神到邻家人妻，从御姐到萝莉，男的高的矮的瘦的壮的漂亮的帅的，哪款没撩过你？看你都不要我以为你决定孤独终老了呢。”
“霄帅哥真的？”姐姐又问。
季霄还不知道怎么回答。
刚才捏他下巴的男生问道，“老喻？弯了？”
卢喻似乎有点不耐烦他们的问东问西。
把季霄揽过来一些就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季霄猝不及防靠了一下。
那男的一脸不屑，“这算个屁。”
随后季霄看到他把旁边的男的也揽过来啵了一下，啵的还是嘴。
季霄：“？？？”
坐他旁边的男的卧槽了好几句差点没把人打死。
那边事态还未平息，这边卢喻又放炸弹了。
“不然要我把他裤子扒了在这来个激情现场直播才信吗？”
“你特么。”
季霄右手拳头下意识就朝着人面门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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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两人没正儿八经打过架，但事实证明，季霄真不是卢喻的对手。
季霄压根打不到他，卢喻闪的飞快，躲过了季霄凌厉一拳。
轻飘飘地用自己的手掌控住了。
顺便另一只手勾着人脖子，把人禁锢在自己怀里。
“我给你正名呢你还打我？”卢喻笑的咯咯作响。
“你特么，放开！”季霄身子弯了一半，被他嘞的直不起身，就这么别扭地躺着，既不好看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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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腾间季霄看到了一旁的周芒。
心里不知为何有点过意不去。
完了又想，过意不去啥，人家现在是有男朋友的。
他旁边的男生给周芒喂了块草莓。
两人看着这边的闹腾似乎也在笑。
季霄心里稍稍没这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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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真是真的？”闹完了大家决定开诚布公地谈谈心。
“像假的吗？”卢喻说。
浓妆姐姐一脸怕白菜被猪拱。“霄帅哥？你别给人家骗了我跟你说，老卢在外边可花了。”
卢喻从身后半搂着季霄，下巴懒懒地搁在他肩膀上。
“行了，你别瞎编排我，先说好，好不容易追到的，待会把人吓跑了我跟你急。”卢喻对她说。
季霄：“……”
你‘好不容易’个屁？明明是我哭了一脸鼻涕才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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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霄毕竟还是高三生，偶尔出来放松下也还行，但是彻夜不归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九点左右，卢喻便带了人先出去。
“你今天就要回去的吧？”季霄问他。
卢喻唔了一声，“明天有个早会。”
“那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去那边等车吧。”
“不用送？”
“送啥啊，就两个路口。”季霄说。
卢喻双手插着大衣的兜子，瞧着站在对面的人，“那我走了啊？”
“嗯。”
说走就真的走了，嘱咐了几句好好学习，好好吃饭，挥挥手就转身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了。
季霄心里空落落，转身也悠悠往自己的公寓走去，莫名泛酸。
倒不是因为不送自己回家，就觉得，一个月没见了，然后见了几个小时，现在人又要走了。
要是相熟几年也好，都老夫老妻了自然没这么粘，但是他们才刚那啥啊。
季霄虽不愿承认，但他现在确实很黏卢喻，特想跟他待在一块，想一起回家，就是在他身边看他敲论文都觉得满足。
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身后有脚步声他也没听见，直到一只手勾住自己的脖子才反应过来。
“你？”
“今天不回去了，明天再回。”卢喻说。
“为啥？”
“看你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放屁。”
卢喻见好就收，软骨似地赖在季霄身上，跟他粘得像是连体娃娃，语气间都是笑意，“是我，是我不想回去了，想去男朋友家过夜，好久没抱着男朋友睡觉了。”
说着还紧了紧环着季霄的手臂。
说骚话季霄说不过卢喻，于是选择闭嘴。
偏开了头，嘴角的笑意却抑制不住。
这货也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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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喻？”周芒和男朋友似乎也想早点走，恰好跟在他们后边。“不回去了？”
“他怕黑，非要我送回家。”卢喻还软骨似地贴在季霄身后。
季霄手肘捅了他一下，以示抗议。
周芒笑，心里了然。
“你那个实习就这么吹了？”卢喻问。
周芒摊摊手，“再找呗。”
卢喻正要说话，突然看见周芒后边有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走过来。
“小芒。”
“妈。”
“玩好了？”女人问。
“嗯，一起回？”周芒说。“哦对了介绍一下，这是我妈，最近几天刚从乡下过来，想在这边干点活。妈，这是我朋友，之前跟你说过的，卢喻。”
她没介绍男朋友，估计是已经见过家长了的，因为周芒男朋友刚才便恭恭敬敬地跟阿姨问了好。
“还有这是……”周芒介绍到季霄的时候卡了下。
正寻思着怎么说，却发现人季霄正呆呆地盯着她妈。
“王……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