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霄，我问的是你。”谭森森盯着季霄的眼睛。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僵硬，季霄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害怕一个女孩子的注视，尤其这既不是喜欢自己的女孩子，也不是自己喜欢的女孩。
“老季！好了没啊！”陈铭的出现适时打破了僵局。
“好了，走吧。”季霄说。
“你还不走吗？待会赶不上热乎的了？”陈铭热心地提示谭森森。
谭森森笑，“马上，你们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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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雨水多，温降的快。
校服外边穿个厚外套还是没忍住在出门的时候打了个寒战。
陈铭受不了这几天急剧的降温，卧槽了一句，拿着个手机在拍视频。
“遂康你怎么了遂康，这还是秋天，遂康你振作一点。”
也不知道在对谁说。
季霄没理会他的戏精。
“刚王志强打电话说还差啥？”季霄问。
“肉卷，让我们路过超市再带几份去，王志强那瓜皮非说肉不够，说他一人能吃三人份。”陈铭一边拍视频一边说。
季霄也没看出他拍的啥。
陈铭收了手机，笑哈哈地去勾季霄的肩。
“说实话，喻哥做饭是不是真的很好吃？”他问。
季霄想了想，“还行吧。”
“他们那群瓜皮，要不是我这小脑瓜聪明，铁定想不到日租房这样的主意。”陈铭颇为得意。
“是去送人家的，结果你们还让人家做饭。”
“咋的，好东西就让你一个人藏起来了啊？我们就不配吃喻哥做的饭了是吧？喻哥你家的啊？”陈铭说。
季霄噎了一下。
陈铭向来神经大条，大大咧咧又跑前边去了，因为他看到一棵颇为好看的树，觉得放在他刚才的视频里绝对好看。
拍完转身，陈铭笑。
“老季，有些事情，你不问问就认定自己知道的就是答案，其实很容易搞错一些东西。”他说。
季霄又噎了一下。
“反正不管怎么样你还是我好哥们。”
他看出来了，季霄想。
原来向来神经大条的人也有神经不大条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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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人提着一大袋肉卷和两大瓶饮料出现在日租房的时候，其他人基本已经到了。
卢喻似乎一早就被推搡进了厨房，一堆女孩子挤在他旁边要帮忙。
害羞一点的喊卢老师。
活泼一点的跟着男生一起喊喻哥。
季霄瞄了一眼，啧，转个身都不方便。
腹诽，人家一个人做比你们这么多人快多了。
王志强看见陈铭就扑了上来，“我的肉！”
“去你妈的肉。”陈铭闪到一边。
那边王志强就跟他闹了起来。
王志强，之前被卢喻单手提出教室，后来不服又找人家battle俯卧撑，结果被人家完败，从此成了卢喻最忠实的拥护者，小跟班。
一口一个喻哥，跟陈铭一个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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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霄，蚝油拿过来。”卢喻八百里外都看见季霄和陈铭来了，手上忙着头也没回就冲外边喊。
“哦。”听着特乖。
厨房挤着的那一堆人，卢喻终于还是没忍住，哭笑不得，“姐姐们，去外边歇歇吧，打打麻将玩玩游戏啥的，季霄，过来。”
蒋苗苗嘴巴都撅起来，“卢老师你不能整天季霄季霄地叫。”
“女生就该在外边等吃的，我叫他来干活呢。”卢喻说。
“哪有，你好事坏事全叫他，课间没事也喜欢围着他转，我知道他是你表弟吧，但是在学校得公私分明，我们都是你的学生。”蒋苗苗说。
其他女生附和，带着浓浓的酸意，但其实大多都带着开玩笑的味道。
“就是，卢老师最喜欢季霄了。”
“偏心。”
“啥事都喊季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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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喻颇为哭笑不得，同莫名其妙地还有站在门口的季霄。
女孩子们最终还是离开了，其实她们自己也看的出来自己在厨房纯粹是帮倒忙。
季霄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厨房走出来，他贴着门框给他们让路。
蒋苗苗经过的时候，嗔怒地看了他一眼，“啧，抢不过。”
女孩个子不高，才到季霄的胸口，但是气势十足，气鼓鼓地有点可爱。
季霄知道她是开玩笑。
蒋苗苗走了下一个女孩也瞪了他一眼，
“妖艳。”
“贱货。”
季霄：“？？”
“狐狸精。”
“肯定给卢老师下药了。”
“给你了给你了。”
“竟然输给了一个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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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霄贴着门框等到她们都走了才战战兢兢下来。
啧，女孩子惹不起。
看完全程的卢喻忍不住笑了笑，害的季霄以为这货纯粹是故意的。
他把蚝油往那一放。
“呐。”
想着自己也不好在这碍手碍脚，就要出去。
“就这么走了？”卢喻说。
季霄：“？”
“你不帮我把那边的青菜择一下？”
季霄：“刚那一帮人上赶着要帮你你不说？”
“不是都说了女孩子是拿来宠的，不能干活的吗？”卢喻笑眯眯地说。
季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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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觉得不服但是他还是留下了，其实是想留下的。
对一个人有好感光是站在他身边都觉得舒服，看他干什么都觉得赏心悦目。
外边同学已经玩开，桌球的桌球，麻将的麻将，打牌的打牌，唱歌的唱歌。
闹的不行。
季霄站在卢喻旁边，侧头看他切菜，眉眼间都透着认真。
卢喻的侧颜他看过无数次，每次都觉得好看的过分，有点男神公敌的意思。
“你快把我茼蒿弄烂了哥。”卢喻出声。
季霄这才回神，看向别处，轻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卢喻也不多说，就笑笑，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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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喻左右边两个位置是宝座，陈铭和王志强抢的不可开交。
陈铭自己死占着一个，非要给季霄弄一个，季霄无力扶额，其实他真的无所谓……
“你特么一人还有两屁股呢？给老子爬开。”王志强说。
“抢什么呢？老季是卢喻家里人，你不让他坐旁边坐哪？”
季霄额角跳了跳。
王志强并不觉得他这个逻辑正确，但是也放过了给季霄留的那个位置，“那你滚开，我要坐这，你又喻哥啥人呢？非要坐他旁边。”
场面一时有些滑稽。
两个大男生跟个孩子似的。
结果是，蒋苗苗小身板往两人中间一挤，在那位置上坐下了，并且招呼另一个好姐妹在另一边卢喻另一边坐下了。
那边还在掐的陈铭和王志强默了默，半天说不出话。
班上人笑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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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霄坐在卢喻正对面，全程无交流。
其实也好，正好可以想点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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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租房的精髓当然不只是为了吃自己做的饭。
在这啥都可以玩。
三四十个人往沙发地板随处一坐，拿出一副卡牌就可以来一局狼人杀，或者真心话大冒险。
这种时候向来是真心话大冒险比较受欢迎。
季霄运气好，没被抽中几次，唯一被抽中的一次也是无伤大雅的大冒险。
把对方公主抱并且深蹲五个。
那个对方恰恰是卢喻，巧的不能再巧。
季霄看了看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人，寻思着自己力气还成，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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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是抱起来了，多大点事。
结果蹲了一下起不来了……
卢喻没忍住笑。
陈铭笑的更加丧心病狂，“老季给点力啊！摔了喻哥这帮娘们不撕了你。”
众人哈哈大笑。
卢喻也在一旁说风凉话，“霄哥行不行啊？”
“你闭嘴。”
季霄又使了一波劲，起来一点了结果差点摔了，卢喻本能地撑着一旁桌柜借力。
哭笑不得，“你稳点啊，我身子骨弱，经不起摔。”
“你倒是借点力啊，我给你试试看这么硬抱抱的起来不？”季霄大叫。
卢喻笑着搭着他肩膀借了点力，“来，加油，男人不好说不行。”
季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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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累了大家都东倒西歪靠在沙发上，还在继续奋战的有，玩手机的有，抱着卢喻哭天抢地的有。
季霄一直坐在他旁边，没事干，就喝自己面前的酒，一杯接一杯。
看那边男的女的跟卢喻哭诉，跟卢喻说舍不得，跟卢喻告别。
卢喻好不容易空档了，看见旁边小孩不知不觉已经喝了三瓶啤酒了，外加半杯二锅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喝的。
他把酒水拿开。
那边唱歌声音很大，卢喻靠过来，凑近季霄的耳朵，“别总想着喝醉有人带你回家啊。”
季霄嗤笑一声，就这点酒，解渴都不够。
王志强那边哭的稀里哗啦，一把鼻涕一把泪。
把边上人都看笑了。
卢喻也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在意自己，左右不过才当了两个月的实习老师。
灯红酒绿，屋子里光线暗淡，季霄靠在后边的沙发，看那些人拥过来跟卢喻说话。
说着说着几个感性的都哭了，当然大笑的也有，谁发泄情绪的方式都不一样。
“卢老师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你啊。”
“喻哥，以后要回来看我们。”
“喻哥我要考你们学校。”
“喻哥得给我抱一下。”
“我也要我也要。”
“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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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霄其实也想开了，他觉得自己心里那点隐蔽的思想其实很正常，是正常范围内的好感度。
比如他也喜欢跟陈铭待一块，从小到大都是，跟陈铭待一块就觉得特舒服。
小时候也特别黏王阿姨，跟她在一块就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而卢喻之所以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知所措，是因为他闯入他的世界闯的太快，快到他还来不及接受。
毕竟不论陈铭还是王阿姨，都是他相处了那么多年才处出来的熟悉感。
而这个人，却用了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在他的心里达到了和前面两个人同样的位置。
所以他才会觉得不安，才会觉得不正常。
现在静下心来想想，其实人家也只不过是和陈铭一样，一个很要好的哥们罢了。
外加上这哥们不仅长的好看，而且各方面都那么优秀，跟自己也算相处的来，对自己也挺好，所以好感度有时候还要超过陈铭。
但是终究还是好感度不是吗？
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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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霄想明白了就觉得有些心情舒畅。
那边男男女女跟乞丐排队要粥一样等着卢喻施舍拥抱。
季霄站在人群的最后边。
前边的人也不抢，抱完了就走开，季霄前边的人一个一个地走开。
最后只剩下他。
卢喻看着他，季霄也看着他。
卢喻笑，“你也要来一下吗？”
遂又伸出双手在等人。
季霄下意识想说不要，但还是鬼使神差地走过去。
那时候背景音乐正好放到“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的那么近。”
k房里边的五光十色的灯光把面前的卢喻照的熠熠生辉，他脸上的淡淡的笑意尤其明显。
季霄伸出手，搂了人的腰，把脸埋进人的肩膀。
他说，“嗯。”
我也要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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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草木香萦了满怀，对面人的体温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丝丝缕缕。
季霄突然就哭了，当然不是真的流泪了的哭。
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已经泪流成河。
去他妈的朋友，去他妈的兄弟，去他妈的正常，去他妈一样。
一点不想放开甚至还想收紧一点的手，一点不想离开甚至还想贴的更近一点的身子，侧头看到人白嫩嫩的脖颈想把自己的唇贴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都在告诉他。
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