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日，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有针对季霄，卢喻上课时候就变成了这样。
“小说形式的阅读理解比散文要好套一些，你只要搞懂作者想要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基本后面的每道小题都能迎刃而解，比如说这篇小说，一条草……不是，《一种美味》，谁来解读一下最后草鱼眼中诡异的光所包含的意味？”
心中有答案的昂首挺胸，没答案的低头不敢看卢喻，而压根就没在听的正疯狂补着前一天的数学作业。
饶是疯狂沉浸在数学题中的季霄听到卢喻开始问问题，还是很给面子地抬了抬头。
他看见卢喻看着一个坐的笔直的姑娘，张了张嘴。“好的，那就……”
姑娘名叫蒋苗苗，眼神期待，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满脸写着，‘我来，我来’。
卢喻停顿了许久，握着粉笔的手悬在半空悬了半天。
众人纷纷抬头看卢喻。
“ji……”卢喻斟酌。
蒋苗苗！
季霄恨不得把那三个字甩他脸上。
“季霄，你来吧。”
季霄：“……”
我真他妈感动您还挣扎了这么久。
.
季霄骂了一句靠，正要起身，那边蒋苗苗已经站起来。
蒋苗苗是文艺委员，顶活泼聪明一姑娘，性格一直这么大大咧咧，别人也不会觉得她现在站起来是为了出风头什么的。
“老师，我叫蒋苗苗，以后记好了。”她开玩笑地说。
全班一阵笑。
卢喻也笑了笑。“嗷……我记得叫蒋什么来着，苗苗，挺好一名字，那就你来吧。”
季霄起了一半的身子坐了回去。
说不上是感谢还是侥幸。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在心里又腹诽了卢喻一遍。
.
周一第一节语文课好说歹说结束了，季霄还在那赶自己的数学作业。
过于投入以至于卢喻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都不知道。
算了半节课，用了三张A4草稿纸，最后化简再化简，眼看着答案就在眼前。
季霄一般不做解析几何，直接跳，但有时候心血来潮会来这么一下。
而每次废了大半条老命得到结果那一瞬间的快感总是天下无可比。
2根号3！答案是！这天杀的椭圆。
多么合理漂亮的答案，这答案不对都对不起牛顿莱布尼兹傅里叶柯西洛必达啊！
季霄过于激动以至于写答案的时候差点太使劲把卷子划破。
根号才写了一半，3还没来得及写上去的时候。
“椭圆公式抄错了。”
季霄猛回头。
卢喻正看着他的试卷，“焦点在y轴，是竖着的椭圆。”
季霄转回去，一看，y^2/4+x^2/3=1.
！
干！
.
季霄扭头瞪了卢喻一眼。
卢喻哭笑不得，“这总不能怪我了啊，你开始算的时候我可能还在讲一条草……不是，《一种美味》。
季霄没有再来一遍的勇气，也没那个耐心。
不管了。
戳戳前边人的脊背，把卷子传了上去。
“下节不是语文课。”季霄没好气地说。
“实习语文老师兼实习班主任。”卢喻说，“班主任就是，拥有一种有事没事可以到处乱转的特权的人。”
季霄现在心情很不好，对刚才的2根号3耿耿于怀。
一盆冷水浇下来的感觉不过如此。
高中最大成就可能就是算对一道复杂的解析几何。
卢喻不知好歹，一只手撑着他的桌子，歪着头看他，“这回得信了，我没故意跟你过不去。”
前边坐着的陈铭一时间搞不太清状况。
这小子，有事瞒着我呢！
.
放学。
季霄今天没骑车，依旧一个人在公交车站等公交。
他家离的不算远也不算近，但是拿来骑车或者走的话，还是得花点时间的。
正值下班高峰期，车站里挤满了人。
说实在的，他宁愿学校不要为了实现上边教育局下发的减负目标，在一个星期里专门挑这么一天不用晚自习。
他宁愿晚上十点多回家，人少，车好等。
卢喻远远地就看见了车站里形单影只插着耳机的季霄。
那些上下班的出来买菜的大爷大妈推推搡搡，好不热闹。
穿着校服的大都不耐烦，跟人家硬挤的有，皱着眉头嘴里暗骂一句退到一边的也有。
卢喻看到一大妈踩着季霄的脚，雪白的球鞋瞬间一个乌黑黑的鞋印。
干净的白球鞋被踩，尤其还有点贵的，这是所有男生都不能被触碰的逆鳞。
卢喻那会有点担心季霄当场发作。
他骑着新买的小电驴往前开了几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季霄只是轻微地皱了一下眉毛，往后退了一步，被挤在最后边，什么话也没说。
那位大妈似乎还是个通情达理的。
转过头客套地来一句，“对不起啊。”
季霄笑笑，“没事。”
大妈便头也不回地往前钻了。
季霄轻轻叹口气。
卢喻笑了笑。
.
季霄看到骑着一辆迷你小电驴到自己跟前的卢喻，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
“哪来的？”季霄问。
“偷的。”卢喻说。
季霄：“……”
“你买小电驴干嘛？”季霄问。
“放着看，赏心悦目，让自己感觉到原来我是个连小电驴都买的起的有钱人啊。”卢喻说。
“……”季霄说，“能不能好好说话？”
“那你倒是问点有用的问题啊？”卢喻说。
季霄语塞。
“上不上来？”卢喻歪了歪头，示意他上来。
季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其他地方，视线转的漫不经心，“不用，等车就行。”
“上来吧，就你这样站在最后任由他们往前插队的，一个小时估计还回不到家。”卢喻说。
季霄还是拒绝，倒不是因为别的，两个大男人骑着这么一辆迷你小电驴，那场面应该算不上太好看。
而且，直觉告诉他，跟卢喻一块准没好事。
“是不是又担心我坑你？”卢喻说。
季霄没回答。
“小孩还挺记仇。”卢喻笑笑。
季霄瞥他一眼。“叫小孩不觉得膈应吗？我特么就差你四岁，而且下个月就成年了。”
絮叨间，人已经上了人家的小电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