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霄看着公告栏里的通报批评，脸上看不出表情。
想起昨天晚上，卢喻这人，白天刚抓了他和陈铭的小辫子，晚上同一个屋檐下竟然一字不提这事，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干嘛还干嘛。
季霄站在沙发边上，看卢喻噼里啪啦敲着键盘，他这些天一直在敲什么文档。
季霄有意识偷瞄了眼，“畸形心理变态形成因素分析——以同性恋为例。”
纵使季霄成绩不太好，也知道人家在写的，是一个叫论文的东西，事关毕业。
他坐下来，拿过茶几上的薯片开吃，“上任第一天就抓到两逃课的，感觉怎样？”季霄问。
卢喻头都不抬，“挺好，充分地体会到做老师的乐趣。”
季霄嗤笑。
“对了，我还报给教导主任了。”卢喻说。“抓到违反纪律的似乎可以加师誉分。”
“……”是在跟他炫耀吗。
“不是想当做不认识吗？怎么不继续装下去？”季霄问。
卢喻停下，抬头，冲他笑了笑，“没有，只是觉得你可能更想假装不认识我。”
季霄心想他没有，为什么这人会这么想，然而回忆起之前对他的针锋相对，他又明白了，搁正常人那估计都会这么想。
.
季霄回神。
勾肩搭背的陈铭倒是一脸无所谓 ，毕竟这玩意对他俩来说就跟家常便饭一样。
这玩意不痛不痒，跟警告处分没法比，次数多了也就是触发一下升级条件，当着全校人面念个检讨什么的。
陈铭说，“哎我好奇的还是，他怎么知道咱俩叫什么名字啊？当真一天就把全班同学都给记下来了？”
季霄摆摆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其实是懒得回答这个问题。
“哎……待会还得当着全校人面念检讨。”陈铭苦哈哈。
.
实习老师偶尔也会代课，但是季霄怎么也想不到的是，x大，理工科大牛，看起来像经济又像教育专业的卢喻，竟然教的是语文。
“今天你们语文老师不在，让我给你们做一下病句这块的集训，我这刚好有个非常合适的范文，我们大家一起来研究一下。”季霄听到卢喻说。
随后卢喻就开始念起了他口中的所谓的病句经典范文。
只是还没到两句，下边就开始有人笑出声。
边笑还边朝着季霄看。
三四句过后连陈铭都忍不住了。
憋住笑，“哥，这不你刚升旗时念的检讨吗？”
季霄：“……”
哪能不知道啊，念到第三个字他就知道上边那货念的是什么了。
“听完之后最明显的一处错误你们肯定都知道，谁来回答一下？”卢喻说。
没人举手，这玩意谁敢举手，举手不就是和季霄过不去嘛。
“季霄。”卢喻叫道。
季霄：“……”
.
“我们要学会自我检讨，避免不再发生这样的错误。”季霄说。
“错在哪？”卢喻问。
“否定多余。”
卢喻笑眯眯地看着他，仿佛在说，这不是知道的吗？
季霄当然知道错哪了，但是谁没事写完检讨还特地念上几遍看是不是哪里有错的，他那会可能想写“避免发生错误”，又想写“不再发生错误”，也有可能单纯写的快睡着了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写什么。
“当然还有很多处错误，季霄，你能找到几处？”卢喻问。
“……”季霄干错利落，“找不到。”
卢喻这节课没再为难他，一边讲一边分析，把整篇范文改完了，完了还来一句，“好了，现在这篇检讨就是范文中的范文，平常爱惹事的可以收藏一下，以后写检讨的时候说不定用得着。”
全班又是一阵哄笑。
季霄：“……”
.
卢喻来的这些天，对季霄的针对显而易见，就是再不关心边上人和事的同学也能看出来。
但凡卢喻代课，一节课可以喊上六七次季霄。
季霄在蹲坑的时候也能听到外边人在说。
“这新来的实习老师感觉挺好相处的，人长的也好看。”同学A说。
“你这话给季霄听到他估计能把你盯到脸上出个洞。”同学B说。
“哈哈，季霄到底哪惹到他了？”同学A.
“谁知道，季霄不是一直都不怎么讨老师喜欢，人家来第一天就给人家抓到逃课，老师天性不就很不喜欢这样的坏学生吗。”
两人巴拉巴拉说个不停，一点没注意厕所是不是还有别人。
害的季霄蹲完了也不好意思出来，怕那两人尴尬。
愣是把腿给蹲麻了。
草。
.
而对于卢喻，季霄不耐烦，却也不想撕破脸皮，他虽然皮，打架逃课，但是和那些真正的惹事精又还是有区别的。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硬是忍了。
“季霄，这里用的什么手法。”
忍。
“季霄，陈情表，开个头。”
忍。
“季霄。”
忍。
季霄季霄季霄……
……
季霄：“……”
妈的，忍个屁。
.
时间，晚上十一点左右，地点，季霄家沙发。
季霄站在卢喻跟前，卢喻窝在沙发敲键盘，噼里啪啦。
季霄把卢喻要求修改的作文甩过去。
“有意思吗？”
卢喻停下手中的工作，摘掉眼镜，抬头看他，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季霄心想，装，继续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