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闻清临整个人都还是恍惚的——

  身体上的异样感当然是很明显的,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那里的翕张与摩擦…

  沈渟渊这串钢珠,看起来就和一般男士戴的那种佛珠大小相仿,一颗直径大概在14mm左右,一共12颗。

  宽度和长度,自然是都不比沈渟渊自身那什么的。

  但也绝对不算存在感低。

  更何况…

  更何况对于现在的闻清临而言,身体本身的异样感倒都是其次的,心理上的羞耻感更甚…

  毕竟现在是在这样一个人群喧嚣的公共场所,张歌也还在…

  闻清临必须竭力维持表面的淡定与平静才行。

  这种由强烈反差所带来的羞耻感挥之不去,闻清临又忍不住偏头看向沈渟渊——

  就见这位“幕后黑手”察觉到目光侧过头来,听他压低嗓音,好似很关切般问:“闻老师,还受得住吗?”

  闻清临咬了下舌尖,嗤他:“假惺惺。”

  顿了一下,想到什么,闻清临又忍不住问:“不过我说沈总,你这手玩得真不是在借题发挥吗?”

  闻清临自认自己这次也没真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无非就是身上这件衣服确实浪了些罢了。

  沈渟渊这醋劲未免太大。

  “闻老师难道不知道,你这么穿,整个live house里有多少人看你吗?”沈渟渊不假思索反问——

  以示自己并没有借题发挥,而是合情合理。

  “那我上午给沈总发照片的时候,沈总难道就没想到吗?”都这种时候了,闻清临依然不甘示弱。

  “想到了,”可沈渟渊答得毫不犹豫,“但我说过了,我喜欢当面处理问题,不然怎么能让闻老师印象深刻?”

  闻清临一瞬哑然——

  不得不承认,沈渟渊这话并不是毫无道理。

  毕竟现在这种方式,确实很印象深刻…

  “闻老师这边!”重新回到小酒吧内,见张歌已经占好了位置,正在朝他们招手。

  一走过去,张歌就指了指桌上的酒道:“闻老师,你最爱的龙舌兰我已经给你点好了。”

  闻清临边道了声谢,边就坐了下来。

  然而…

  然而座椅太软,坐进去时候整个人都难免会往里陷…

  那串钢珠也就因此而被挤压得更深。

  即便闻清临已经竭力克制,还是没忍住轻“嘶”了一声。

  张歌疑惑问他:“你怎么了?”

  闻清临立刻摇头,从齿缝间压出句“没什么”,边利落给自己倒起了酒,转开话题道:“喝酒喝酒…”

  张歌注意力被转移了,他也端起自己面前的啤酒喝了一大口,又礼貌转头问沈渟渊:“对了沈总喜欢喝什么酒?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就先没点你的。”

  可沈渟渊看了他两秒,不答反问:“张先生以前经常和闻老师一起喝酒吗?”

  不然又怎么会知道闻清临最爱龙舌兰?

  张歌被这声“张先生”叫得愣了一下,才如实道:“也不算太经常?不过闻老师一般到苏市去,有空的话我们都会喝上两杯。”

  即便他俩一个喜欢喝龙舌兰,一个就喜欢喝啤酒。

  但也不妨碍什么。

  沈渟渊点了点头,片刻后,才回答张歌前面的问题:“不用给我点酒了,我跟闻老师喝一样的就好。”

  边这样说,他边就拿起了桌上酒瓶,给自己面前的空玻璃杯里,倒了满满一杯龙舌兰。

  又夹了两块冰丢进去。

  “这么喝很烈的哦,”闻清临忽然开口,轻声提醒一句,“沈总确定不兑软饮吗?”

  毕竟闻清临也基本没见沈渟渊喝过酒,他见得最多的,是这人喝茶的模样。

  可沈渟渊握着酒杯的手指略顿一瞬,他垂眼看过来,目光与闻清临交汇两秒,就又忽然将酒杯递至唇边——

  仰头,凌厉喉结微滚,竟将满满一杯就这么一饮而尽了。

  放下酒杯,沈渟渊面不改色,又给自己倒了第二杯。

  张歌赞了一声:“沈总好酒量!”

  闻清临不自觉挑了挑眉——

  看来他们沈总身上确实还有很多,自己原先所不知道的,正等待自己去挖掘的部分。

  实在很有意思。

  边这么想,闻清临边向前倾身,也去端桌上酒杯,可他现在但凡变换一个坐姿,都会引起那串钢珠的摩擦…

  闻清临握酒杯的手指倏然一顿,整个人都有一瞬僵硬。

  又赶在张歌投来疑惑注视的瞬间,他才堪堪重新坐好了,掩饰般垂眸喝了大半杯酒。

  趁张歌也低头喝酒,闻清临忍不住瞪了沈渟渊一眼。

  只不过沈渟渊没感觉到分毫威胁,反而对闻清临做口型道:“坐好,别总乱动。”

  闻清临被他这冠冕堂皇的模样气到,把酒杯重重放下,磕出清脆一声响。

  “哎对了,我忽然想起来闻老师第一次一个人喝一整瓶龙舌兰,好像还不到二十岁?”张歌起了个话题闲聊。

  “对,”闻清临点了下头,回忆道,“十九,喝完睡了一天一夜…”

  沈渟渊身形微绷,不动声色插话进来:“闻老师第一次一个人喝一整瓶龙舌兰,是和张先生吗?”

  他问这句话的语气乍一听去与平时没有太大不同,甚至还称得上温和,可闻清临却从中品出了两分蓄势待发的紧绷——

  就像是张歌真敢说个“是”字,沈渟渊就能把这桌上一瓶龙舌兰直接扣他头上的感觉。

  闻清临偏开头,压了压喉间笑意。

  不过事实情况是——

  “也不算跟我?”张歌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实话实说,“我们当时是赛车比赛结束去喝酒的,俱乐部大家一起的…”

  沈渟渊身形这才又放松了两分,又转而低声问闻清临:“当时为什么要喝那么多?”

  现在已经对闻清临以前家里的情况都完全清楚了,沈渟渊就难免猜测,闻清临当时会不会又是因为家里的事情心情不好。

  视线对上,就猜到了沈渟渊是在想什么,闻清临勾了勾唇,语气轻松:“也没什么,就是跟人游戏赌输了,愿赌服输而已。”

  似是没想到只是这样的理由,沈渟渊微怔,又下意识看向张歌以求确认。

  “是真的,”张歌立刻道,“闻老师太有竞技精神了…”

  无论是不是在赛场上,闻清临骨头里都总是不服输的。

  但真的做什么输了,他也就会好好履行约定,从不赖账。

  “哎说到这个,我又想起来你有次比赛了…”

  张歌话题又转开了,他同闻清临认识时间久了,喝了酒就难免追忆往昔。

  其实大多也就是跟赛车喝酒有关的闲事,不过确实都是沈渟渊以前从不知道的。

  沈渟渊听得很专注,间或还总要提问,问的问题方向上都一样——

  就像是要确定张歌和闻清临到底关系好到什么程度了…

  眼看沈渟渊越听整个人气场越沉,偏偏张歌一个直男还什么都察觉不出来,闻清临正要开口转个话题,可大腿上,就忽然探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仗着有桌子遮挡,张歌视野受限,沈渟渊的手肆无忌惮,在闻清临腿上摩挲。

  从膝盖位置一路缓缓向上滑…

  动作还有意磨得轻缓,磨人得要命。

  闻清临被他磨得腰软,不自觉扭动了一下,可身后钢珠…

  就又随之没得更深。

  顷刻间便激起全身的酥麻。

  闻清临没能忍住,轻吸口气。

  张歌正在追忆之前一场精彩比赛,追忆了一半就听闻清临这么一声,他不明所以:“怎么了?你今天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闻清临绷住声线摇头:“我没有,你继续…”

  不过讲完这句,闻清临就终于忍不住侧头看向沈渟渊,赶人:“沈总不是说要唱歌给我听吗?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沈渟渊垂眼看了他两秒,才终于收回手站起身,点头道:“我现在就去借吉他。”

  丢下这句,他便转身向吧台方向走了。

  闻清临不着痕迹微松口气,又端起桌上酒杯,和张歌轻碰了碰。

  沈渟渊回来得很快,怀里真的多了把吉他。

  他在闻清临旁边坐下来,这次倒是没再故意逗弄闻清临,而是干脆利落低头拨弦试音。

  很快调好了音,沈渟渊就弹起了闻清临之前说喜欢的那首《Ecstasy》。

  闻清临当然没和张歌聊天了,而是听得很认真。

  前奏过后,沈渟渊就薄唇微启,起了个调。

  他唱歌时候的嗓音和讲话略有不同,要比讲话时候更低些许,少了两分温沉,多了两分哑意。

  唱起摇滚来毫不违和,反倒有种别样苏感。

  闻清临听得近乎入迷,看着沈渟渊的眼神同样入迷——

  这样穿着皮衣抱着吉他唱摇滚的沈渟渊,是以前的闻清临从来没见过的。

  他只觉得很新鲜,很惊喜,很因此而感到兴奋。

  ……

  沈渟渊一首歌弹唱完,闻清临都还没彻底回神。

  张歌倒是先真心实意夸赞起来:“真没看出来,沈总唱歌弹吉他都这么秀的!”

  可沈渟渊并没有理他,目光依然直直落在闻清临身上,就像是只能看到闻清临一个人。

  他抬手,在闻清临耳边打了个响指,又一字一顿问:“闻老师,对我刚刚这一首还满意吗?”

  闻清临这才终于回神,他顿时就笑了,眉梢微挑,真诚道:“很好听,沈总今天真的很帅。”

  张歌也终于察觉出两人之间气氛太过拉丝了,忙起身说自己去趟洗手间,给夫夫二人留出了独处空间。

  眼见张歌溜得飞快,闻清临绷不住又笑了一声,终于松口对沈渟渊道:“沈总真没必要对他那么大敌意…他是直的,笔直那种。”

  可沈渟渊听后却并没有立刻出声——

  他其实早已经看出来张歌是直男了。

  多聊两句就能感觉出来。

  但这并不妨碍沈渟渊依然对他醋意满满。

  或者更准确来说,是羡慕,甚至于嫉妒。

  嫉妒张歌和闻清临之间,能有那么多共同回忆。

  但这种话讲出来就有些不大合时宜了,因此,沈渟渊只是点头“嗯”了一声,就转而续上了前面的话题:“真的觉得好听?”

  闻清临点头,很坦诚:“真的好听,我很喜欢。”

  微微一顿,他又感叹一句:“我以前真没想到你会喜欢摇滚。”

  毕竟这确实和沈渟渊一贯的风格并不一致。

  沈渟渊没有立刻回应这句话,而是忽然低笑问:“闻老师既然觉得好听的话,我是不是可以收取报酬了?”

  “报酬”两个字在此情此景下,于成年人之间,实在是再直白不过的暗示。

  闻清临挑了下眉,略讶异问:“沈总还想怎么玩?”

  沈渟渊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忽然在闻清临面前单膝蹲了下来——

  他们坐的这个位置很偏角落,光线又很昏暗。

  借由高背沙发遮挡,没人会注意到这狭小一方角落,正在酝酿什么样的暧昧。

  沈渟渊也因而愈显肆无忌惮。

  闻清临衬衣被掀起了一角,沈渟渊的薄唇终于覆上了他觊觎一整晚的,闻清临腰侧那一小片白皙肌肤。

  从亲吻开始。

  逐渐,探出舌尖,肆意□□,摩挲…

  又逐渐转为细密并不用力的啃咬,吸吮…

  直至将那一小片肌肤都彻底磨得泛起红晕,沾染上自己的气味,打下自己的烙印。

  直至闻清临因过度痒意而不断扭动身体,却又被身后钢珠磨得连纤长睫毛都在簌簌轻颤,气息变了频率,唇缝间更是溢出一声声轻吟。

  沈渟渊才终于意犹未尽停了下来。

  闻清临却还在失神——

  明明沈渟渊只是给他留了颗草莓而已,可或许是因为此时他们所处的场合,私密却又公众,更因为身后钢珠存在感过于强烈…

  总之,闻清临竟感觉像短暂来了场浪潮。

  他甚至眸底都沁出了两分生理性泪水。

  沈渟渊没有急于站起来,他依然保持着单膝蹲在闻清临面前的姿势,略微仰头,目光从闻清临湿润眼眸缓缓下移,最终又再次定格在闻清临腰侧——

  终于如愿看着那薄纱之下,不再是纯粹无暇的白,而是一小片新鲜红痕。

  自己留下的,新鲜红痕。

  沈渟渊喉结微滚,片刻后,他才垂眸,终于应了闻清临之前那句感叹——

  “嗯,喜欢。”

  闻清临不会知道,沈渟渊最初开始听摇滚,还是在研究生期间,有次偶然得知了,闻清临喜欢听摇滚,常去看摇滚乐队的演出。

  因此,沈渟渊想,与其说他喜欢摇滚,倒不如说是——

  他喜欢和闻清临有关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