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肖柯和母亲谈完话之后,并没有回家,反而去了之前的那个手工糖果屋。
店长看向来人,温柔礼貌的问了一句,“你好,请问需要些什么吗?”
肖柯随意选了些糖果,结完账之后问了一句,低沉的声音,带了几分沙哑,“我可以在那里待一会儿吗?”
店长的神情有些讶异,温柔的回道:“当然可以,请便。”
“谢谢。”
肖柯坐在休息椅上,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神情晦暗了几分,隐隐有些不对劲,眼眸里划过一道流光,渐渐浸染上深沉的黑暗,周身萦绕着一股低沉的气压。
为什么……为什么要现在才知道?
那么久,明明过了那么久,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就像之前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不好吗?
为什么要破坏这一切?为什么要提醒他?为什么要让他想起那些不堪的事情?
他以为……一切都过去了的,过去了的,可是,每个人都要出来提醒他那些事情,要让他想起那些糟糕透了,烂透了的人。
正当他沉浸在思绪中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这个糖果是送你的,它的名字是玫瑰之浓,意思是希望人们可以能如同玫瑰一样,活的骄傲肆意,绽放出属于自己的浓烈香郁。”
“希望你能喜欢。”
肖柯看着眼前的人,潜意识里觉得有几分熟悉,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他接过了糖果,情绪缓和了一下,“谢谢。”
店长送完糖果就离开了,没有再打扰肖柯,他又回到原位上,继续收拾着做糖所需要的模具。
肖柯待了一会儿,很快就起身离开了,离开前,他真挚的向店长道了谢,“谢谢,这个糖果很甜,我很喜欢。”
“也许下次就是我送给店长了。”
店长温柔的笑了笑,“嗯?如果这样,那会是我的荣幸。”
肖柯离开了,他不知道的是这个糖果其实并没有售卖,玫瑰之浓,这个糖果是店长特意为他做的。
含义确实是同店长之前所言,希望人们能如同玫瑰一样,活的骄傲肆意,绽放出属于自己的浓烈香郁。
只不过并不确切,店长其实是更希望肖柯,希望他能跨过重重荆棘,骄傲肆意的绽放,而不是被不好的事情所累。
肖柯离开时,外面下起了濛濛细雨,泛着水濛濛的雾气,夜幕渐渐降临,城市中一切被笼罩在水雾中,显得模糊不清,让人看的不真切。
路上,肖柯坐在后座,侧头看向车外,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重重的砸在车前窗,发出“咚咚”的响声,这声音像是时钟一样,穿透那磨砂般的玻璃,直直的敲在心上。
…………
心理咨询室,
明亮宽敞的房间里,放着舒缓轻和的音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并不浓烈,却意外的好闻,给人一种温馨,极其放松的感觉。
门微敞着,岚娅轻敲了一下门,见里面还有人,于是坐在外面等了一会。
房间内,莫芸坐在椅子上,一身淡色纱裙,长发微挽着,垂下几缕发丝。
一双柳叶眉显得很是柔和,眼底含着淡淡的温柔,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极易让人放松心底的防备。
她看了眼手中的资料,随后温柔的问了句,“这样的情况持续多久了?”
沐栀坐在一旁,闻言,沉默着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莫芸,还是身边的女人长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惋惜的说了句,“栀栀这情况快有两个月了,自从我儿子和她关系疏远之后,她就一直这样了。”
“手上这些伤口全是自己划的,好好的手现在全是伤疤,都不能看了。”
“唉,也怪我,明知道栀栀心理有点问题,却没有去关心,前几天听我婆婆说起,我才想着去看一眼。”
“谁知道一进去,就见她划自己的手,于是将她送到医院,处理了一下,医生跟我说,她的伤口不深,只有不动它,慢慢养养就好了,可是她心病难医,让我带她来咨询一下心理情况。”
女人一说起来就停不下来了,看向沐栀的眼神里满是疼惜,“莫老师,栀栀这情况好得了吗?”
莫芸闻言,轻蹙着眉,语气有些凝重的说了句,“她这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如果有她很亲近的人陪着她,情况可能会好很多。”
女人一听,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她也知道沐栀的心结在哪里,可是,不怪她自私,她实在是不愿去逼自己的儿子。
小璟已经很辛苦了,她不想再让他因这心烦。
莫芸见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顺着转移了话题,多问了一些沐栀的情况,包括她家里的事情。
大约半个小时的询问时间,沐栀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像是完全封闭了自己。
她这情况虽说很严重了,但是她自己又不愿意去医生那里吃药,只能来做一下心理疏导。
咨询结束,两人就离开了,只是离开前,莫芸轻声嘱咐了句,语气很是柔和,“你们下次来的时候,可以让她亲近的人陪她一起过来,这样也可以了解更多情况,让她的情况早日好转。”
女人应了一声,不过那神情显得有些为难。
莫芸垂下眼睫,捏着手中的资料,眼底意味不明,喃喃自语:“嗯,南芜大学?这学校怎么听起来有些熟悉呢。”
而此时,敲门声响起,岚娅走了进来,她看着眼前人,一向紧张不安的心情顿时放松了很多,问了声好,“莫芸老师。”
莫芸见来人,随手将手中资料放入抽屉里,温柔的笑了笑,“岚娅,现在情况好些了吗?”
“你可是好些天没有来了,我还正说找个时间联系你呢。”
岚娅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现在好多了,就是面对陌生人,陌生的环境还是有点紧张,不过和以前完全不敢说话相比好很多了。”
莫芸认真听着她说话,时不时手中还记录了她的情况。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莫芸这才问到重点,“岚娅今天来找我,是又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岚娅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总觉得这事难以启齿。
莫芸见她这样,没有催促,而是耐心的等待,让眼前人感觉很放松,这样更能让她将心底的话说出来。
岚娅纠结了一瞬,然后才缓缓开口:“就是之前老师知道的,我有一个喜欢的学长,可是,他有喜欢的人了。”
“最近一段时间,我看到他经常和一个男生走在一起,学校论坛上猜测两人是情侣关系。”
“原本我是不信的,因为学长从来没有承认过,但是,前几天我偶然听到他和几个朋友在说这件事。”
“学长……他承认了,他确实和那个男生在一起了………”
岚娅还在说着,可莫芸却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了,手紧紧攥着,指尖都有些泛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阿澜谈恋爱了,对方还是一个男生!!!
这件事给她的震惊、打击完全不亚于当初君澜强行要和她离婚的时候。
莫芸的脸色一瞬间难看极了,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她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怒火,指尖死死掐入手心,隐隐渗出血丝,鼻尖萦绕着一股血腥味。
呵,怪不得,怪不得这些天阿澜这么听话,原来是想放松她的警惕啊。
阿澜,妈妈不会让你如愿的。
想到这里,莫芸眼底的狠厉一闪而过,原本的温柔假面瞬间消失不见,反而透着几分让人脊背发凉的阴冷气息。
岚娅说了半天,没有听见对面人的回应,于是抬头看去,只是却被莫芸的模样吓住了,身子下意识往后瑟缩了一下。
她从未见过对面人如此难看的脸色,那……那样子让她浑身发冷,手脚都冰凉一片。
岚娅不安的扯了扯袖子,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莫芸老师………你怎么了?”
莫芸看着眼前人,敛了敛眸中的情绪,神情缓和了几分,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柔,“抱歉啊,岚娅,吓到你了吗?”
“我最近几天总觉得有些身体不适,时不时头疼,有时候疼起来很难受,刚刚又疼了,一时没控制住这才………”
话到一半,欲言又止,才更能给人留下想象空间。
岚娅见状,心情一下放松了许多,随即有些担忧的问出口,“现在还疼吗?去看过医生吗?医生怎么说?”
莫芸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浅笑,“没事的,只是劳累过度,岚娅不用担心。”
两人短暂的会话过后,岚娅就离开了,只是她的神情不似以往的放松,眉眼间好像有散不开的愁绪,心里忧心忡忡,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房间内,莫芸拨通了一个电话,“帮我查一个人,南芜大学肖柯,今年大三。”
“我要他从小到大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一件都不能漏,查到后尽快发给我。”
“好的,芸小姐。”
…………
两天后,济沪区,
莫芸回到家中,她拿着手里的一叠资料,还有照片,神情莫名有些阴冷,“呵,肖柯?他和阿澜还真是有缘啊。”
她似乎想到什么,手指骤然用力了几分,那叠资料很快皱成了一团。
半响之后,她的神情又变得很温柔,仔细轻轻的将它抚平,“阿澜,妈妈告诉过你的,不可以和陌生人来往的。”
“怎么又不听话。”
女人神情温柔,语气里满是无奈,如果不是眼中透着一丝阴冷,还以为她就是一个温柔的母亲呢。
莫芸的控制欲很强,她从不允许莫之澜和谁走的近,所以莫之澜的身边并没有朋友,这种情况还是上了大学之后才好转,但是,当突然听到阿澜谈恋爱的消息,她根本接受不了,自然去调查了肖柯。
在得知肖柯就是小时候阿澜交的朋友时,她眼底的阴霾快要掩藏不住了。
肖柯是小时候莫之澜唯一的朋友,莫芸当时也是因为发现了莫之澜的不同寻常,这才强制性搬家,带他一起离开了那个地方。
结果,现在两人又走的很近。
一想到这里,女人的眉目间闪过一丝阴冷,片刻后,随后又恢复了一如往常的温柔,无奈的轻叹了一声,“哎,阿澜太温柔了,心又软,知道肖柯经历了不好的神情,自然可怜他。”
“可是,这并不是爱情,不过也是,阿澜从没有谈过恋爱,定然是不知道这些的。”
“没办法,为了阿澜,只能让妈妈来做这个坏人了。”
随后她打了个电话,温柔的开口:“阿澜,今天晚上回来一趟,妈妈有些事要跟你说。”
对面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声音沉了一些,让人听不出真实的情绪,“母亲,我知道了。”
“嗯,那妈妈在家等你。”
电话挂断后,莫之澜放下手机,看向外面,神情晦涩难懂。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砸在窗户上,似乎彰显了暴风雨的不平静,莫名让人有些不安。
莫芸在家等莫之澜,但是没有等来他,反倒等来了君澜。
门“吱呀”一声开了,男人看着依旧温柔的,仿佛这些年都没有变的女人,神情有些复杂,“莫芸,儿子呢?”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君澜,你来了。”女人温柔的笑着,却没有让他进来的举动。
“阿芸,你应该知道,他是你的儿子,不是……”
君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莫芸打断了,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君澜,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就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