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被献给病娇美人后>第111章 生死相随

  蒂尔从大楼里走出,抬眸看了看灰压压的天空。

  帝都今日是阴天,站在高大肃穆的建筑物下,格外让人喘不过气。

  “滴滴滴——”

  蒂尔接听:“听说你去新独立国了。”

  厉:“嗯,陛下不让我插手此事了,”他轻叹一声:“这边事务很多,我抽不开时间,刚刚我发了几个东西给你,帮我查一查吧。”

  “现在可以让我知晓了?”蒂尔迈开长腿,大步朝外走去,笑了笑:“我现在可是刚解除监视的可疑官员,殿下对我这么信任?”

  “呵——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开玩笑了。”

  厉语气淡淡道;“想把我们踢出局,我偏不愿如他们意。我还有事,挂了。”

  “嗯。”

  电话挂断,蒂尔打开信息栏,蹦出了三条未读讯息。

  厉将兰斯菲德给他的照片,杀手信息和狱警朗姆的档案全都传了过来。

  杀手的生平乏味可陈,一看便是作伪。

  朗姆的父亲曾在杜邦家族旗下的工厂担任车间班长......这勉强算是一条合格信息。

  蒂尔认真浏览了一遍,视线定在那个穿着普通的夹克衫,头发剃的很短的男人脸上,因为画面比例和距离远近的关系,男人面容模糊不清,可奇怪的是......蒂尔闭上眼,脑内快速划阅过无数张人脸。

  多年从警的敏锐直觉告诉他——他曾经见过这个人。

  在哪里见过?

  蒂尔皱眉,拿起手机打开内部信息库,却发现系统被锁定,无法打开,提示“抱歉,您仍处于观察期,系统暂不开放权限!”

  “......”

  蒂尔揉了揉眉头,他走到路边招手,拦了辆的士。

  二十分钟后,蒂尔到了一栋小楼下。

  “师母,您在家吗?”

  蒂尔敲了敲门,无人应答,正打算转身离开时,门开了一道缝:“蒂尔?快进来!”

  老太太围着碎花围裙,手上拿着一把芹菜,笑着说:“刚刚在做饭,我说好像是听到敲门声呢。”

  蒂尔换了拖鞋,将衬衫袖子挽起来:“我来帮您。”

  她摇头,推着他往客厅里去,嘴里不满的念叨着:“你上次把我的紫砂锅都砸了,今天说什么也不给进,坐那歇会儿吧,待会饭好了咱俩一块吃。”

  蒂尔在布艺沙发上坐了会儿。

  加百利上次受了伤,现在还在医院里疗养,蒂尔去看了他几次,精神尚可。今天不放心师母,便过来瞧瞧。

  想起此事,蒂尔心就沉了下来,他走上二楼,书房被烧毁了大半,黑漆漆的墙面重新刷了淡绿色油漆,书籍和资料全都堆放在箱子里。

  他走到另一扇门前,扭了扭门把手,果然是没锁。

  屋子里仍然保留着旧时的摆放习惯,贴着宇航员的卡通壁纸,唐三彩瓷马放在玻璃柜子里,红胡桃木桌有一层薄灰,单人床的床头放着一只小熊玩偶,床单应该是不久前换的,还有股淡淡的皂液混合阳光的干燥清香。

  这是埃里尔的房间。

  蒂尔的目光落在墙上,那里有几张合照。

  照片妥善保存在相框里,没有一丝褪色,数十年的时光好似停顿在那个夏天。

  年幼的埃里尔拿着水枪,在草坪上笑着玩耍。

  埃里尔的生日,年轻的加百利夫妇面带微笑和儿子站在一起,身后是晴朗的天空,飘荡着七彩气球。

  幸福的一家三口,如果没有那场丧心病狂的报复。

  加百利.冯现任帝国国防部部长,陆军上校军衔,中央军事会委员。十九年前,他时任帝国禁毒局副局长,在一次成功的剿毒行动后,埃里尔被人绑架。

  等到加百利带队在雨林里抓住那伙儿畜生时,毒贩曾放话:警察断他们的财路,他们就断了警察的子孙后代!

  ——埃里尔被他父亲带了回来,装在盒子里。

  蒂尔闭上眼,呼吸不畅。

  “蒂尔,吃饭了!”

  “就来。”

  蒂尔轻轻关上门,好似怕惊扰一个童年的梦。

  饭桌上,蒂尔问:“师母,要去看看老师吗?”

  师母动作顿了顿,叹息道:“不去了,他在医院里有护工。”她心事重重的喝了几口莲藕汤,忽然红了眼眶,道:“一把老骨头,整天不知道忙活什么,恐怕是要把命折腾掉了才好!”

  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他抚了抚老太太单薄的背,低声安慰道:“不会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老太太靠在蒂尔肩上,怔怔的看着木窗,上面贴着一个褪色的红色窗花,一行泪濡湿了眼眶。

  她目光平静而哀伤,喃喃道:“如果埃里尔还活着,这个家也许就没有这么冷清了。”

  饭后,老太太有些疲累,蒂尔让他上楼休息。

  洗掉碗筷,关了灯,他提着垃圾袋出了门。

  垃圾桶就在十几米开外,蒂尔扔掉垃圾朝回走。

  又经过门口,蒂尔驻足片刻,师母房间的灯还亮着。他默默站了会儿,晚风将他的脸孔吹得一片冰凉,小院里的石灯还朦朦胧胧的亮着,整个小楼蒙在夜晚的黑暗里。

  还是不进去了。

  他伸出手将白色木栅栏门锁好,转身朝外走。

  木栅栏上的金铜色铃铛随着晚风叮当作响,路灯昏黄,照在门口的铭牌上。

  这个场景莫名眼熟,蒂尔不由自主的又扫了一眼,随即定住视线。

  无数时间齿轮滚顿,滴答滴答,记忆回放——

  【一个男人站在门口。】

  蒂尔慢慢往后退,他从记忆中的点位重新走,尝试复原当时的情景。

  【右边花坛里有一块布满青苔的青石头,他随意瞥了一眼,朝老师家走去。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听到脚步声,他们对视了一眼,随即那人移开视线,淡定自若的离开了。】

  不对!

  蒂尔已经走到那个男人曾经站立的位置。

  如果碰见一个陌生人站在门口,正常人都会对此人行为起疑,况且以他的性格,他肯定向老师提及此事。

  蒂尔皱起眉,思忖着,指腹在木栅栏的顶端摩挲,干燥的木头有种粗糙的质感,一瞬间让他想起了些散落的片段。

  【于是他驻足,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那人的背影,他走进院子里,见老师正在浇花。】

  【“老师,刚刚有个人站在门口,您看见了吗。”】

  【“哦,问路的。”】

  帝国干部大院偶尔会有生面孔进出,只是个路人而已。

  如果是这样的情况呢?

  蒂尔想当时的他应当会接受这个解释,随即将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

  他缓缓抬起锐利的眼眸,仿佛发着光。

  起风了,晚风吹拂他棕色的发丝,像一个暗黑无垠的拥抱正从背后爬了上来,让温度渐渐抽离,手脚冰凉。

  一切,都不是意外。

  ——原来他们早就被盯上了。

  慵懒的午后,兰斯菲德穿着一件衬衫,长度堪堪遮住大腿,银发散在脑后,优雅纤细的脖颈和锁骨上遍布吻痕,他侧躺在沙发里,光洁修长的腿懒散搭在抱枕上,肤白如雪,一道氤氲的墨色从形状优美的肩头,到圆润紧翘的臀,最后落到纤细美观的足踝,那起伏的曲线像远方秀丽迤逦的山峦,隽美如画。

  用了最好的重组因子表皮生长凝胶,那夜被划破的伤口已经愈合结疤,皮肉生长,兰斯菲德轻轻按在手臂上的疤痕上,泛起淡淡酥痒。

  他想起在秦墨亲吻伤痕时的小心翼翼,表情珍重而怜惜,好像要哭了似的。

  半阖着眼,“秦墨”坐在他对面,暗沉沉的眼眸酝酿着风雨欲来的愤恨:“你可真是薄情,如果不是我在监狱里一直陪着你,也许你早就疯了。”

  兰斯菲德置若罔闻,淡淡的垂着眼睫,不发一言。

  门口传来动静,“秦墨”表情阴鸷,朝玄关看了眼:“他回来了。”

  秦墨在附近生鲜超市买了不少新鲜水果蔬菜,还有兰斯菲德喜爱的海鲜,牛排不够顶级,怕他不爱吃,只买了两块回来做做看。

  “今天的虾不错。”

  秦墨将买来东西放入冰箱一一归位,脱掉外套,系上围裙开始做菜。

  厨房是开放式的,兰斯菲德稍稍坐直了,靠在沙发背上,远远看着秦墨忙碌的背影。

  “秦墨”离得很近,他贪婪地摸了一把兰斯菲德的脸,闭着眼痴迷着嗅着他的气味,低声道:“已经没了一只眼,你再待在这,只会招来灾祸。”

  兰斯菲德面无表情的与他对视。

  “秦墨”笑了,唇角翘起,左眼缓缓流下血泪,幽深的黑色瞳孔里闪动着蛊惑的光芒:“我就不同了,再也没有人能让我受伤,而且我会一直陪着你,永生永世不分开。”

  “你会怎么选择呢?”

  秦墨听到身后传来动静,还没回头,就被兰斯菲德紧紧抱住了腰。

  秦墨失笑:“这有油烟,等我一会儿。”

  兰斯菲德仍然抱着他。

  秦墨只好关了火,转过身来,漆黑明亮的眼眸里含着笑意:“不饿吗?午饭到现在都没有吃。”

  兰斯菲德直勾勾的望着他,伸出指尖触碰他的左眼,离得近了,微微扇动的睫毛轻擦过指尖,他动作停顿,随即垂下头来。

  秦墨眸光微沉:“怎么又不穿鞋,地上凉。”

  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从他膝弯下穿过,秦墨轻轻松松将他抱起,朝沙发走去,柔声道:“是不是累了?再歇一会儿。”

  “不——放我下来吧。”

  兰斯菲德挣扎了一下,秦墨闻言,便将他放下,二人站在餐桌边,桌上放着一个曲线漂亮的细口花瓶,插着几朵粉色郁金香。

  “秦墨。”

  “嗯?”

  兰斯菲德转过来脸来,正视着他。

  他蹙着眉尖,冷艳的面孔上覆了一层灰蒙蒙的阴影,像是精美的瓷器蒙上灰尘,让人无端心口一堵。

  秦墨对他微微一笑,握着他的手,轻声问:“有话要对我说?”

  清澈的蓝眸端详着他的面容,兰斯菲德向来冰冷高傲的目光流露出几丝罕见的温柔。

  “到此为止吧,”兰斯菲德将自己的手从温暖的掌心里剥离:“他们放我出来的目的是充当诱饵,杀手说不定下一分钟就到。我们之间已经两清,牵扯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你怕连累我?”秦墨再次抓紧了兰斯菲德垂在身侧的手,漫不经心的问:“既然担心我有危险,就应该远离我才对,那为什么还要跟我回家?”

  兰斯菲德一怔,别开眼:“见一面就够了。”

  “是吗?”秦墨俯身逼近了他,在兰斯菲德唇角边亲了一下,深邃的眼凝视着他:“明明很想见我,为什么要说谎呢?兰斯菲德,我离不开你,你明白的。现在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想着要离开?”

  “秦墨”站在他们身后不远,怒目而视,对兰斯菲德警告道:“推开他!他又要没完没了的纠缠你!再不走就没有时间了!”

  兰斯菲德抬眸,越过秦墨的肩头,随即垂下眼。

  秦墨皱眉,回过身,客厅空荡荡一片,一缕明媚的阳光落在木色地板上。

  秦墨回想起见面以来兰斯菲德的种种不对劲,挑眉道:“宝贝,你在看什么?”

  兰斯菲德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失眠,服药,出现了幻觉。”他观察着秦墨的表情,声音冷了下来,夹杂着几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故作平静的阐述道:“我在幻觉中可以看见你,现在那个‘你’让我离开。”

  秦墨呼吸陡然粗重起来,他右手紧紧攥着,面色阴沉的可怕。

  兰斯菲德闭了闭眼,手撑着头,无力道:“在监狱的那些日子,都是他陪着我。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哦?是吗,那他可以这样对你吗?”

  秦墨向来温英俊沉稳的面具撕碎了,露出阴暗偏执的本貌,他一把将兰斯菲德推到餐桌边压制住,深邃的眼眸蕴藏着风暴,他低沉的嗓音贴在兰斯菲德耳边,如若大提琴般醇厚动人:“叔叔,我得让你清醒的明白,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兰斯菲德目光微颤,“秦墨”就站在秦墨身边,穿着他昨日的那套打扮,黑色皮衣,嫉妒的目光如绵密毒针,狠狠剜着他。

  秦墨顺着兰斯菲德的目光,迎上了那道并不存在的虚影。

  “他在吗?”

  秦墨穿着深蓝色衬衫,他们正隔着虚空,近距离对望。

  兰斯菲德注视着这副诡异的画面,默认了。

  “如果我们两个之间,一个要杀死另一个,你猜谁会赢?”

  “......”兰斯菲德说:“你会赢。”

  秦墨笑了笑,捏住兰斯菲德的下巴,深深吻了下去。

  唇齿相依,舌尖不容拒绝的深入,像是要侵占每个角落,霸道而用力的掠夺着津液,这个吻太过激烈,氧气耗尽,兰斯菲德头晕目眩,勉强用左手撑住桌面。

  骨节分明的手撑在桌面上,修长的无名指上戴着那只蓝宝石戒指,熠熠生辉。

  秦墨微眯着眼,吮吸着他的唇瓣,恋恋不舍从兰斯菲德温热的口腔中退了出来,透明的唾液从微张的红唇边流下,秦墨稍稍歪着头,左手指尖揉挲着他的唇瓣,一双眼正目不转睛的瞧着他。

  兰斯菲德几乎不敢看秦墨那双满含欲望的眼眸,他那样紧紧盯着他,好似要将他吞吃入腹。

  “叔叔,他还在吗?”

  “......在。”

  ......

  木色地板上,一双白皙如雪的脚正微微踮起足尖,脚背绷得很紧,像张到极致的弓弦。

  一双穿着黑色袜子的脚,稳稳站在后面,小腿贴着小腿,亲密无隙。

  插着粉色郁金香的细口花瓶,瓶口很高,盛满了透明清澈的清水,此刻正随着餐桌的抖动而晃个不停。

  暧昧而急促的呼吸缠绕在空气中,仿佛一个气球不断被人压制,已经撑到了一个极点。

  兰斯菲德在恍惚中,看见那道身影从浓郁的黑渐渐变淡,最后消失不见。

  耳畔传来秦墨不满的埋怨。

  “叔叔,你什么时候才可以专心一点?”

  秦墨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兰斯菲德光裸漂亮的脊背上,嗓音微哑:“看来是我不够用力。”

  “砰——”

  一个猛烈的撞击,兰斯菲德失神的看见花瓶终于从桌面滚了下去,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粉色郁金香蜷缩着躺在地面上,每一瓣花瓣上都沾上了滚圆的水珠。

  ......

  兰斯菲德浸泡在温暖舒适的水流中,冷艳淡漠的脸颊上染着情潮未退的粉色,他垂着眼睫,看上去矜持而清冷。

  秦墨在淋浴,隔着一道澄明的玻璃,兰斯菲德能清楚看见他背上的道道红痕,水流从他的脊背滑落到劲瘦有力的腰上,湿漉漉的水汽中仿佛也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荷尔蒙,兰斯菲德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忽儿,无意识的捻了捻指尖。

  秦墨察觉到了,关了水,披着宽大的浴巾坐在浴缸旁:“感觉还好吗?”

  兰斯菲德冷淡的移开视线,点了点头。

  “今晚还需要吗?”

  兰斯菲德沉吟片刻,诚实表达了需求:“需要。”

  秦墨哑然失笑。

  “他还在吗?”

  “不在了。”

  “还走吗?”

  “......”

  兰斯菲德从浴缸里伸出手,湿漉漉的手指尖戳了戳秦墨的脸,他终于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对秦墨说:“你真的不怕死?”

  秦墨握住他的手,将脸放在他的掌心,眼眸幽深而温柔:“不怕,我会用我的命保护你。”

  兰斯菲德定定注视着他:“好,那就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