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晨,兰斯菲德在秦墨的臂弯间醒来,秦墨正含着温柔的笑意注视着他:“醒了?”
兰斯菲德闭上眼,卷翘浓密的睫毛安静覆盖着,他侧过身,光裸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
“九点二十,起来吃早餐吧。”
兰斯菲德含糊不清“嗯”了一声。
秦墨轻柔地托起他的头,将手臂抽了回来。
柔软弹性的床铺微微传来动静,兰斯菲德慵懒睁开双眼,看见青年宽阔结实的背部,光洁漂亮的肌肤上有数道红色抓痕,脊背中间有一条深深的沟壑。
他站在床边弯腰穿上黑色长裤,腰线紧实,无论是手臂的线条,还是弓起的背都让他移不开视线。
直起身的青年伸手随意拢了拢额前黑色碎发,拿过皮带穿过裤腰上的皮带孔,似乎注意到床上人的凝视,他转过身,笑道:“你再看试试。”
兰斯菲德眼眸微微眯起,狭长蔚蓝的眼里闪过一丝晦暗。
坚韧平坦的胸膛上残留着他昨夜留下的各色掐痕和数不清的吻痕,从他的脖颈,锁骨蔓延到左胸,看起来十分情色,兰斯菲德自知自己在床上的德行,爽的时候根本不会怜惜对方的身体,尤其对象是秦墨时候,他更热衷于在其身上留下专属烙印。
兰斯菲德缓缓坐了起来,懒散地靠在蓬松枕头上,几缕银发垂在耳边,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正在系皮带的秦墨,漫不经心地将白玉一般的手腕搭在隆起的被褥上,朝他勾了勾手指。
秦墨动作一顿。
从这个需要抬头仰视角度,兰斯菲德能清晰地看清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果然。
他受不了。
兰斯菲德勾起一抹得逞般的恶意微笑:“继续穿。”
秦墨弯下腰,虔诚捧起他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这个吻温热而又缠绵,分开时,兰斯菲德殷红的唇瓣上一片湿漉漉的水光。
秦墨粗粝指腹摩挲着那片诱人的唇瓣,幽深眼底浮上一层暗色,他嗓音低哑:“这是你自找的。”
“哒。”
那根皮质腰带被随手扔到了地毯上。
正值饭点,餐厅里人来人往,他们选择了靠窗的位置。
兰斯菲德用刀切开牛排,有一口没一口的咀嚼着。
他习惯了秦墨别墅里厨师的菜肴,吃这种食物并不能让他感到有食欲。
秦墨看出来了,将自己还没碰过的虾仁扇贝热汤移到他面前:“喝一点,我们下午就回去了,家里已经准备好了。”
侍应生端上一盘涂抹着奶油的樱桃蛋糕,旁边还放着一支装饰用的鲜艳的红玫瑰。
这时,秦墨的电话响了起来。
看到是蒂尔的来电,秦墨对兰斯菲德说:“我去接个电话,马上回来。”
兰斯菲德垂着眼眸,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正拿着那支红玫瑰打量着。
听到秦墨的话,他轻轻点了点头。
“喂?”
蒂尔平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秦墨,你在哪儿。”
“我在奥国有事,下午回去。”秦墨一一检视了周围,走到僻静角落,面前是一道布满爬山虎的墙。
蒂尔一向言简意赅:“雷纳德贪污受贿的证据找到了,之前替他洗钱的买画人昨天死了,你最近小心一点,或许已经有人盯上你了。”
“知道了。”
“兰斯菲德.杜邦最近状态如何?”
“身体状况改善许多,也选择性想起一些记忆,他现在对拍卖会的事一无所知,恐怕还需要一段时日。”
“好吧,”蒂尔揉了揉眉心,看到助手敲门,无声做口型提醒他开会的时间到了。
“先这么说,再见。”
秦墨挂断电话,快速走回餐厅。
可下一秒,他的心脏都停止跳动——窗边的座位空空荡荡,桌上浅蓝色桌布垂在桌脚边,随风飘拂。
五分钟前,兰斯菲德拿起那朵玫瑰花,品种是熟悉的红衣主教,馥郁芬芳,只是这花枝干一向多刺,在送给客人前定是处理掉扎手的花刺的。
这支花,似乎有所不同。
兰斯菲德视线一凝,只见花心卷边花瓣上被谁用印章盖了章。
凝神细看,章印一个黑色图腾,在红艳花瓣上格外醒目:两条盘旋的毒蛇。
兰斯菲德将花瓣拽下,紧紧捏在手心里,抬眸打量周围。
那名其貌不扬的侍应生又走了过来:“先生,有人请你喝杯酒。”
兰斯菲德沉声问:“人在哪。”
侍应生动作自然地指了指餐厅后门:“就在那,好像要走了。”
兰斯菲德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后门边的一瞬间,他有种察觉危险的不详感。
似乎察觉到兰斯菲德的退缩,那只粗壮的手臂伸出,兰斯菲德反应很快,拔腿转身往后退,可那高大健壮的男人显然训练有素,身手敏捷地扣住兰斯菲德的肩,反手用手帕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
“唔!”兰斯菲德狠狠掐住男人手臂,用坚硬的手肘撞击背后人的腹部。
男人吃痛,微微弯腰,兰斯菲德眼神凌厉,运劲用腿往后踢,借助男人侧身时他快速握拳朝他的左脸袭击。
兰斯菲德看出来这个男人似乎不敢伤人,有所掣肘,正欲再将右拳砸向他胸前时,他看见了一张有几分眼熟的脸孔。
他的侄子伊沙.杜邦就站在不远处的凤尾竹后,一双淡蓝色眼眸毫无温度的注视着一切。
就在分神的一刹那,兰斯菲德失算了。
喷洒三氯甲烷的手帕虽然足以将成年男子麻醉迷晕,可是风险系数很高,把握不好剂量容易致死。
伊沙很快出声阻止道:“差不多就行了,快走。”
“是!”
高大男子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帽子外套,动作一气呵成,他们搀扶着已经昏迷的兰斯菲德走出餐厅,门口停泊一辆普通的白车,把人塞入车内,他们动作极快的上车关门,车辆立马启动离开。
秦墨看着空荡荡的座位,浑身发凉,“啪”的一声,手机掉落在地上。
这时他才如梦初醒,一把抓过路过餐桌的侍应生的衣领,面目狰狞:“坐在这里的人呢?”
他用力极大,侍应生被他勒得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满脸惊恐,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后门。
秦墨眉心一跳。
他抓住侍应生的衣领,几乎是把人拖拽过去,后门边果然空无一人。
侍应生似乎知道情况不对,大声喊道:“我们有监控!先生!请您先松开我!”
秦墨深吸一口气,他只简单扫了一眼,就已经看到墙上固定的摄像头已经被人为损坏。
他放开侍应生,快步跑到街道上张望。
人潮拥挤,哪里还有兰斯菲德的身影!
停在路边的出租车司机正准备发动汽车,倏而就被车窗扔进来的那一沓现金惊到下巴都合不上。
“借用一下你的车。”
秦墨坐在驾驶座上,联系蒂尔却无人接听,转而联系蒂尔的助手。
“是的,蒂尔长官正在开会......什么?!是!我马上查看定位!”
十秒后,电子脚镣上的实时定位发送了过来。
秦墨死死瞪着屏幕上快速移动的红点,按照移动速度推算,他们此刻一定是在车上。
他扭动钥匙打响发动机,脚踩油门,疯狂按喇叭闪避人群,朝红点方向驶去。
没过几分钟电话响起,这次是蒂尔本人拨通过来。
“怎么回事?”
“有人带走了兰斯菲德。”
蒂尔静默了几秒。
他本该问秦墨为什么要将人带出来,但现在不是责问的时候。
蒂尔沉吟道:“我来联系交通人员调取道路监控。”
秦墨扫了一眼地图上逐渐拉近的距离:“好,我现在已经在追踪了,稍后联系。”
幸而他耽误的时间不长,很快在车流里,秦墨锁定了一辆形迹可疑的白车。
那辆白车似乎也发现了他在跟着它,时不时提速转变方向,而秦墨紧追不舍,两车距离不断拉近。
奥国有一片被称为“爱情海”的海湾,风景优美,此刻海湾不远处的大桥上有一辆白车飞驰而过,其后是一辆步步紧逼的黄色出租车,下了大桥便是蜿蜒延绵的柏油马路,直通海边。
有在海边的游客指了指那两辆疾驰的车:“这是在拍飙车戏吗?”
另一游客正在摸防晒霜,随意接口道:“谁他妈拍飙车戏来海边拍啊?这沙滩上都是沙,很容易陷车的啊!”
话音刚落,只见那辆白车直接从盘绕的柏油马路上飞出,在半空划出一道刺目白光,由高处飞跃到海里。
“......我草,我没有眼花吧,这是什么情况?”
“我的天哪!快报警!快报警!”
游客纷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四散而逃,也有好事者跑到海岸线边围观拍照,议论纷纷。
——柏油公路上,秦墨眼睁睁地看着快要追上的白车打死方向,撞开护栏,在空中翻滚几圈,掉落到了波光粼粼的大海里。
“!!!!!!”
视网膜上捕捉到最后一抹残影,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血液逆流,汗珠从发间额头滴落到鼻尖,颤抖的手青筋毕露,秦墨双手虚脱到几乎握不住方向盘,他向桥下张望,穿着粗气大口呼吸着,然而空气中似乎没有氧气,使他肺部快要干裂到灼痛,有种濒死前的窒息感。
终于开到道路尽头,秦墨甩开车门,疾速奔跑,海风疯狂吹乱他黑色的发,衣摆被卷起,鞋子里随着奔跑带入大量沙粒,但他仍然跑得很快。
快!
再快一点!
秦墨双目通红,一把推开堵在前方围观的人群。
看到眼前景象,他深黑的瞳孔猛然一缩。
——只见白车已经随着海浪越飘越远,起起伏伏,像无边蓝幕上一只脆弱纸帆船,随时面临被摧毁的危险!
秦墨喘着气,掏出手机,只见红点停步不前,就在正前方。
秦墨的目光顷刻间变得坚定。
他丢掉手机,脱下外套和鞋子,朝海边疾步跑去,毫不犹豫地纵身扎入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