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敲门声,沈知夏隔着门问:“先生,您睡了吗?”
秦墨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不愉,他弯腰将丝绒盒子放在茶几上,对兰斯菲德温声道:“不打扰你了。”
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慢着。”
兰斯菲德声音低哑,在他身后开口。
秦墨并不意外他会叫住他,背对着兰斯菲德,秦墨的唇角勾起一丝隐秘的微笑,随即他摁下那抹笑容,转过身来,眼神期待的看向兰斯菲德。
只见兰斯菲德将燃烧一半的烟嘴从殷红的唇瓣边挪开,那双蓝眸里情绪复杂,仍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静默了几秒钟,那唇形优美的柔软嘴唇吐露冰冷的语调:“拿走,我不需要。”
“......”
似乎没有预料到,秦墨脸上闪过几丝惊讶和不可置信,俊朗的脸一下绷紧,眼眸中的那抹亮光随即也暗了下去。
秦墨在心中叹了口气,随即他抿平了唇线,开口:“好。”
兰斯菲德将烟嘴放入唇中,吞吐着烟雾,侧过头去,不再看他。
秦墨打开门,站在走廊外的沈知夏便抬起头。
没想到居然是秦墨从里面走出来,沈知夏霎时间变了脸色,眼神复杂的打量着他。
秦墨浑不在意的仍由他打量,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就离开了。
沈知夏从未关上的门看见兰斯菲德依旧坐在沙发上,姿势未变,又想着秦墨刚刚的表情,他想着二人应该闹了不愉快,这才放下心来走了进去。
沈知夏问道:“怎么是秦先生过来了?”
“和你有关系?不该问的别问,难道这还需要我教你?”兰斯菲德眯起狭长的眼眸,柔顺的银发垂在削尖的下巴两旁,脸色阴郁,看起来很是危险。
沈知夏摸了摸脸,不敢作声,低下头去像个鹌鹑。
兰斯菲德心情更加糟糕,嗤笑一声,将烟按灭:“去放水,我要洗澡。”
沈知夏连忙回答:“好的,先生。”
秦墨回到书房,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窗外漆黑一片,倒映着书房内灯光和摆设。
他将蓝丝绒盒放进了抽屉里,看完了秦柔写的信,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他将书拎起来抖了抖,便抖落几张迷你小巧的一次性的电话卡片。
“我想要打听一种镇静注射剂,不知你有没有接触过,它有能让人记忆混乱的副作用......没错,你让达西下次来总部时候带给我......”
第二天清早,庄园里静谧无声,玫瑰沐浴在朝阳下,红艳似火。
秦墨已经养成了每日早起晨跑的习惯,他穿着一身浅灰色运动服,额头微微出了些薄汗。
绕到秦柔那幢小楼,他远远看了看,如今守卫仍旧森严,他们给秦柔办了休学手续,她失去了自由。
每月初会给她采购书籍,所有物品不允许夹带。
“秦先生,早上好啊!”沈嫣然站在他身后,因为昨晚的遭遇,她脸色并不好,今天似乎化了妆,眼下有粉底液的痕迹。
秦墨指了指自己的眼下:“你这里,没有抹匀。”
沈嫣然愣了愣,伸出手指去抹。
“好些吗?”
秦墨叹口气:“你是不是不会化妆。”
沈嫣然垂眸,不好意思嘟囔道:“我是问别人借的,所以化妆品不合适,我怎么可能不会化妆,哼。”
秦墨曾调查过沈家兄妹的背景,他们也曾是富裕人家,落魄了。想来这样一位大小姐,可能从小被女仆伺候惯了。
他心中有一丝怜悯,见左右无人,用指腹快速地蹭掉她柔软眼睑下的多余粉底。
“好了,你自己回去再看看,小柔也不爱化妆,你们倒是挺像。”
沈嫣然脸红的仿佛熟透了的水蜜桃,刚刚秦墨凑近,她闻到了一阵不属于女子的清爽气息,像雨后的青草,像柔和的木香混合着淡淡的皂香,让人的心莫名安定了下来。
秦墨也发现了她的不自然,轻咳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透明礼袋,里面装着四枚五彩斑斓的漂亮贝壳发卡:“麻烦你带给我妹妹。”
沈嫣然双手接过,不知不觉被这造型特别,颜色鲜亮的贝壳发卡吸引了,笑着赞美:“真漂亮啊。”
秦墨顺口说:“你要是喜欢,也可以选一枚你喜欢的。”
沈嫣然黑黝黝的圆眼眨巴眨巴,随即甜甜的笑了。
秦柔听到沈嫣然上楼的声音,连忙迎了过去:“嫣然,我哥哥说了什么呀?”
沈嫣然神秘兮兮地将手背在身后,说:“你刚刚不都从窗户那儿看到了?”
长期待在小楼里,秦柔的脸色呈现出病态的白皙来,人也消瘦了许多,更显得娇弱柔美。
沈嫣然笑着将贝壳发卡递到她面前:“喏,你哥哥给你的礼物。”
秦柔微微张开嘴,拿起一枚贝壳发卡对着朝阳看,看它那优美的纹路,仿佛还能听到海浪声。沉淀了岁月,流转了地点,经过砂石磋磨,才铸就这美丽。
墙边似乎有个身影一闪而过。
秦墨收回目光,他放慢脚步,踱步到了海滩边。
这里和从前似乎没什么不同。
海浪翻卷,往事如烟。
海涛声厚重深沉,恍若一声声叹息。
手机突然响了,保罗在电话里说,港口码头出事了,需要他立马去一趟。
杜邦家族掌管帝都两个港口码头,其中一个曾交给秦墨负责,他那时候很拼命,一个礼拜有四五天都去,有次回来太晚,那时候的兰斯菲德还曾抱怨他没有平衡好时间。
现在他既然已经回来,曾经在他手下干活的人还是联系了他去处理。
“我马上过来。”秦墨挂断手机。
兰斯菲德站在天台,从这里视线良好,没有被树影遮挡视线,可以往下俯瞰。
高处风大,吹乱了他的银发。
他转过身来,眼神淡淡扫过沈知夏,凉凉的说:“我竟不知道,你妹妹什么时候也同他关系这么好了。”
艾伦站在兰斯菲德身后,眼神里满是警告。
当初艾伦默许沈嫣然去小楼里工作,如今沈嫣然被人举报说她与秦墨私相授受,她的行为和动机都引人怀疑,艾伦十分不满。
沈知夏与艾伦对视一眼,随即像兰斯菲德解释道:“先生,我的确曾派我妹妹去打听秦家兄妹的情报。”
兰斯菲德说:“那她打听到了什么?”
沈知夏注视着兰斯菲德,道:“秦柔的确私下与蒂尔.洛克菲勒有接触。”
兰斯菲德垂眸:“证据呢?”
沈知夏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暂时还没有,但嫣然已经取得了秦墨妹妹的信任。”
兰斯菲德唇边有一丝嘲讽:“你下去吧。”
沈知夏走后,艾伦陪着兰斯菲德吹了一会风,说:“少爷,晚上的宴会......”
“照常举行,阿尔瓦没有异样吧。”
“没有,阿尔瓦先生醒来并不记得酒后的事情,他只是因为自己喝断片了。”
兰斯菲德想了想,将自己苍白的手挡在阳光前,他的手如同羊脂白玉,透着粉光,他放下手,面无表情道:“霍尔顿送来的人未免胆子也太大了些,居然敢明目张胆在岛上动手,幸好无人发觉。”
艾伦马上附和道:“是的,按照这些贵客的性格,若要得知被这样冒犯,那场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兰斯菲德脸色冷淡:“话说回来,这个女仆是怎么得到‘零度’的,如今它在黑市上卖的可不便宜。”
艾伦说:“这的确让人匪夷所思,而且她随身携带,难道是有心人交给她用来防身的?”
指尖敲击着天台围栏上的瓷砖,兰斯菲德垂眸道:“今晚让她去宴会伺候,看看有谁和她接触。”
艾伦应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