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和中秋大姨、大姨夫都没来,听说李可和季庭凉住在一起,还一直不回电话,气得门都不想出。
“这小子这次够硬气啊。”阮卿端着盘葡萄慢悠悠走到沙发,用胳膊肘杵了杵阮言让他吃。
邬雪梅刷着新闻说:“你姨夫也是厉害,我那天晚上都不知道打报警电话还是急救电话。”
阮卿嫌恶地做了个鬼脸,一脸八卦地转向弟弟:“怎么样?季庭凉真人帅还是新闻上帅?”
“真人吧?好像没多大区别,不过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这不废话吗,你对象被打成那样还能沉得住气啊?啧,我倒是觉得他挺有担当的。”
“啊!你说姨夫他们什么时候能接受季庭凉啊,到时候家庭聚会让我认识认识,谈谈投资和合作,嘿嘿!”
阮卿美滋滋地想象了一下。
邬雪梅让她清醒点,门不当户不对本来就容易出问题,更何况两个人都是男的,什么保障都没有,对李可来说不一定是个好事。
其实这种话很老套,但大多数家庭基本是这个走向,阮言想了想季耀辉要是知道他大儿子对象是男的时那个场景,很赞同他妈说的话。
“阮言!帮我个忙。”
星期四中午,吴泽一在教室门口等他下课去吃饭。
“帮什么忙?”阮言背着书包,随着熙熙攘攘的学生和他一起往楼下走。
到了比较空旷的教学楼前面的广场上,吴泽一才罕见地面带一丝羞涩说:“我不是追学姐吗?后天就光棍节了,我想明晚跟她表白。”
阮言吃惊地看着他,立刻兴奋地拍他肩膀,“好啊!提前预祝你成功,要我帮什么忙?”
吴泽一挠了挠头说:“也没什么,就是想找朋友壮壮胆。我约她明天晚上去唱歌,要提前过去布置一下场景,你来的时候帮我买一束玫瑰花。”
“没问题,买多少朵?”
“九十九朵吧,你觉得呢?”
阮言眼珠子转了一圈,有些为难地说:“我也没送过花,不过好像大多数人都这样送的,应该可以吧。”
两人奔去食堂,又讨论了一些细节和流程,但碍于他们都是直男思维,吴泽一还是决定再找师姐的好朋友深入了解下她的喜好。
阮言第二天下午没课,在图书馆泡了几个小时,从食堂出来就赶去阮卿推荐的花店,抱着包装精致的花打车去了KTV。
他走得有些快,不是急,主要因为商场里有很多人都悄悄看他,弄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到了KTV门口才六点半,还没到他们约好的时间,阮言便直接按着包厢号找过去了。
“嘿!”
阮言正虚着低度近视的眼去瞧包厢的门牌号,后面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吴泽一去上了个厕所回来,两步跑到阮言面前,低着头看他买的花。
“真给力兄弟,谢了!待会儿你就坐在角落,等她们进来了马上把花递给我。”
阮言笑着看他紧张兮兮的样子,撞撞他的手臂说:“行,吃饭没有?”
“哪儿吃得下?愁得我!”吴泽一边说边带他往包厢走。
没人看见身后拐角出现的人。
又是那个吴泽一。阮言手里的花是他送的吗?阮言上次对自己那样笑还是六年前,为什么能在别人面前如此袒露情绪?
季慎行站在原地没动,跟在后面的助理奇怪地问季总怎么了。
“没事。”
今天要见的马老板已经说好和他们签合同了,一切尘埃落定前组了这个局,季慎行也不能拂别人面子。
谁知过来就见到了这一幕。
晚上季慎行情绪不高,让助理在前面活跃气氛,脑子里不停回想阮言抱着玫瑰花一脸笑容、那个男的也一副怀春的样子,烦得听到马老板唱歌实在想让他小声点。
天遂人愿,马老板正在兴头上,一个紧急电话就打来了。
“哎,老弟,家里有点事得先走了!下次赔罪啊!让小李陪你们玩儿。”
季慎行露出了标准的商业假笑,说不用麻烦,他们也一起走,找个时间好好约。
说着走的人没走,把助理打发回家了独自坐在前台的沙发里,拿着手机开始发消息。
吴泽一告白的时候居然腿软了,差点变成一场求婚仪式,阮言躲在角落偷偷笑。
不过结局皆大欢喜,师姐和他正牵着手情歌对唱,眼神黏糊糊地让在场其他人直起鸡皮疙瘩。
师姐的朋友们全是女生,阮言有些尴尬地坐在一边,想走又觉得不好,傻兮兮地捧着可乐喝。
包里震动的手机救了他一命,社恐阮言立刻掏出来看,季慎行的消息轰炸一般不停发来。
和谁在一起?
去哪儿了?
怎么不回消息?
我好像在KTV看到你了。
走了吗?
阮言,不回消息我打电话了。
刚刚看到最新一条,季慎行电话就打过来了。
阮言站起身对着吴泽一指指手机,走到门外一个安静的角落。
“喂?”
“走了吗?”季慎行的声音有些生硬。
“没有。”
“那什么时候走?”
阮言戳着墙上凸起的画像,说自己也不知道。
季慎行突然变得不耐烦,“现在就走,我在门口等你。”说完就挂了。
神经病啊……
浸在蜜罐里的吴泽一听说他要走,无所谓地摆摆手,眼睛都没离开女朋友。
看来自己多余了。
阮言把包背上,硬着头皮和包厢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就跑了。
季慎行很快看见人出现在视野里,焦躁的心情平复了一些,走过去把东张西望的阮言背上的包拽了下来拿在手里。
“哎呦!”阮言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一跳,奇怪地问他在这儿干嘛。
“陪客户。”季慎行神色恹恹按下电梯,进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后,一下撑在阮言两侧,低声问他又来做什么。
距离太近了,阮言想推他肩膀推不动,无奈地说和朋友玩儿啊。
“什么朋友?朋友还送你玫瑰花?”季慎行眼神变得有些沉。
电梯门开了,阮言像一尾鱼一样钻了出去,还没回头继续解释就被拽住手腕硬拖着在地下车库走。
季慎行走得快又不顾他,阮言踉踉跄跄地到了汽车面前又被塞进副驾驶。
“你发什么疯?那是吴泽一给他女朋友准备的。”阮言揉着手腕,冲在外面绕了半圈上车的人说。
季慎行面色冷峻,听完了也不爽。
“他不想过光棍节,所以今天去告白。”阮言不情不愿地又解释了一句。
“那我什么时候能有男朋友?”
听着男人硬梆梆的语气,阮言差点脱口而出不去英国就有,临到嘴边了又咽回去。
说这些没意思。
季慎行没得到回复,握紧了方向盘固执地说要给他看礼物,现在就去。
汽车驶进市中心一所高档小区,门口站岗的保安放行时还冲季慎行敬了个礼。
阮言有些好奇,嘟囔着问季慎行是在这里买了房子吗。
今晚情绪不对劲的人继续保持神秘,带着阮言刷卡坐电梯上去,门一开就是换鞋的玄关,是一梯一户。
拿钥匙开了门,季慎行让他先进。
阮言踩着柔软合脚的拖鞋往里走,悄悄打量了一下,临江的大平层海景房,季慎行混得可以啊。
“买给你的。”季慎行从后面搂紧了他的腰,补充道,“可以当作我们俩的婚房。”
天降横财,砸得阮言表情有些懵,想去掰开季慎行的手和他好好谈谈。
“言言。”季慎行低沉着嗓音扣住他不放,“这份礼物早就买好了,生日时你不要,现在还不要吗?”
阮言沉默地看着外面的江景,他能感受到季慎行沉甸甸的爱意,可他无法彻底放下当初的痛。
他当然明白季慎行当年做出的才是万全之策,又为了自尊和愧疚瞒着自己远走异国。但明白和理解是一回事,沉疴难愈,五年的伤痛不是说抹平就能抹平的。
那就一直逃避下去吗?可逃避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啊……
简直优柔寡断地像个小女生。
阮言自嘲地笑笑,笑完了才开口:“小时候是对哥哥、朋友的喜欢,后来变成了爱,即使恨的时候也还爱。”
“喜欢和爱刻进了骨髓,但疼也刻进了心里。我永远拒绝不了你,但同时无法放下对你的怨。”
季慎行听着阮言的剖白,喜悦掩盖不了心痛,他就像穿越时空拥抱那个突然失去喜欢的人的男孩一样紧紧抱住阮言。
“没关系,没关系……暂时不做婚房也可以。”
“这里离你学校近,不要和别人挤宿舍了好不好?”
阮言想了一会儿问:“那你呢?”
季慎行试探地说:“我也想搬进来。”
“周末搬吧。”
脑袋里的烟花“砰砰砰”放个不停,季慎行激动地把阮言扑进沙发,珍而重之地看着他:“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阮言抿了抿唇,戳着他的胸肌说:“你明天不用过节了,之后好好表现吧。”
语落:满地狼藉,一室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