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唐娱乐董事会偌大的会议室内，彭建春独自一人瘫坐在主席位上，仿佛断了脊梁。
截至目前，公司的股价同比下降25%，一个金牌制作人出事，竟然造成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是啊，原本的中小型企业，自那位实习生崛起，一路平步青云。
不仅赢得了投资公司的对赌协议，还在业务上开疆拓土，实现了名利双收。
但随着他的离开，一切又仿佛打回原形，甚至比去年七月份以前还要惨淡……
铛铛铛……
彭建春一愣，这才从万千思绪之中抽离出来，“请进。”
董事会会议室的大门一开，人力资源部的曾部长以及创作部的查林昆相继走了进来。
“要跟我说阿叶的事？”
曾部长点了点头，“他已经做完了离职交接工作，只是……”
“只是没签署解约协议？”
曾部长一愣，看来老董果然是老董，明察秋毫。
“董事长高见，阿叶说他保留上诉权力，似乎对我们的解约条件不是很满意。”
彭建春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没收公司股份，并停止其名下所有作品的后续收益。
光这两点，基本上便不会有任何艺人和制作人同意。
最关键的事，自从绯闻和pc新闻出来后，他和颂唐对事情的真实性以及调查进展都不闻不问。
自始至终都从公司的利益角度考量，甚至直接做出解约，划清界限的处理。
抛去前两点利益考量，光这第三点便足以令那个倔脾气的臭小子心有不甘。
毕竟当初他在董事会上可是大表忠心：
只要不是颂唐觉得我没有价值想要放弃我，我是绝不会主动提出解约的。
呵呵，傻小子，感情用事。
虽然表面上看是我姓彭的对不起你。
但如果有一天你亲自掌舵一家音乐公司，遇到类似的事，也会像我这样。
“好啦，你没什么事了，出去吧。”彭建春说罢幽幽叹了口浊气，然后抱着肩膀捏动眉心。
足足三分钟过去后，彭建春这才一晃神，发现仍站在原地的查林昆。
“我都把你忘了，有事过来说，老查。”
“唉！”查林昆的声音冰冷，脸上更是面无表情。
“什么事？”
查林昆没说话，而是将手伸进了裤兜，然后摸出了断为两半的mini监听器，放在了会议桌上。
彭建春一愣，“他发现了？”
“是！”
老狐狸的脸上匆匆掠过一丝尴尬，“没想到这么快，是他亲手交给你的？”
“是。”
“那他有没有质问你……”
“没。”
彭建春抬头仔细端详起这位曾经和自己一同打天下起家的公司元老。
他的脸色煞白，面无表情，但看得出老查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愠怒。
这一点，即便不是看对方的状态，从他每次的回答只有一个字也可见一斑。
“老查，难道你也在责怪我的决定？”
查林昆顿了顿，最后违心地回答，“不敢。”
“不敢不代表没有！”彭建春气得拍案而起。
“你知不知道公司的股价下跌了多少？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是怎么过的……”
不等老董的话说完，查林昆深鞠一躬，“彭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去工作了。”
彭建春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多年来，老查的性格虽然雷雷厉风行，在自己这里也有三分薄面。
但这个人一向醒目，从来不敢在他这里造次，哪怕表现出一丝丝的不耐烦都不会。
但今天，已经不是不耐烦了，甚至是从心往外的抵触。
“我是颂唐的领头羊，阿叶那孩子是才华出众，也为公司打开了新局面，甚至实现了名利双收。”
“但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哪怕是假的，我也不能和他一个制作人绑在一起。”
“眼睁睁的看着颂唐这条船沉下去。”
堂堂的颂唐一把，富丽大厦的土皇帝，此刻不知为何，却要向自己的属下解释这么多。
换作平常，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查林昆没多说话，只是看得出来，此刻他的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最后老查仍旧语气淡淡地说，“彭董，这是您和诸位董事的决定。”
“我身为员工没有任何异议，也不敢有，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了。”
彭建春没再多言，而是目送着身材魁梧的查林昆，神情落寞的离开了会议室。
当初巩立文离开时，查林昆气得跳脚，基本每次见到他都破口大骂那个不讲义气的混蛋。
转眼间，同样身为金牌制作人的叶林萧离开，他却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而且看得出来，得力手下是发自内心的对自己的决定感到不满。
不论是当初下达监听叶林萧的决定，还是和他解约的决定……
“老查啊，你可是和我肩并肩打江山的元老，难道你也认为我做错了么？”
温暖和煦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打在彭建春的身上。
然而此刻的老头却仿佛置身冰天雪地，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他向窗外的天空望去，此刻一只小鸟匆匆飞过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原本生机盎然的天空瞬间便只剩下一片白蓝相间的底色。
彭建春一愣，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起来。
“一只鸟飞走了，一片天空空了，原来一只鸟这么大……”
时来天地皆合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那个爱惹祸的臭小子走了，令原本重现生机的颂唐元气大伤。
他到底留给了我和颂唐什么？
下跌的股价？
可是他来之前，颂唐的股价比现在还差，甚至险些退市，老头良心未泯，客观的思考。
半面墙的荣誉？
可是罗紫珊之前的所取得的荣誉也没差太多，老头极力否认着事实，似乎为刚才的想法感到后悔。
华国劲歌榜包揽前十的佳作？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一时间，老头的神情愈发颓废，陷入深深的矛盾和自我怀疑。
“和阿叶解除合约，弃卒保帅这步棋到底对还是不对啊？”
向来杀伐果断的彭建春此刻也迷茫了，不敢再朝着静止一般的天空多看一眼。
他再次抱着肩头，用满是老人斑的双手捏动眉心。
就像一台饱经沧桑，发动机破旧的老爷车在苦苦支撑，强逼着自己加入大时代的洪流。
而与此同时，一台朝气蓬勃，拉风抢眼的玛莎拉蒂超跑正疾驰在通往市郊的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