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一觉睡到快中午,他摸索着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竟然已经快11:00了。琴酒把手机丢到一旁,尝试从床上爬起来。

  昨晚渡边缠着他,没完没了地。琴酒已经忘记最后来了多少次,他忍无可忍,用枪抵着渡边的头,才强迫他停下。

  最后,他用所剩无几的体力,把渡边一脚踹了出去。

  琴酒从乱糟糟的被褥里钻出来,地下的拖鞋也不知去了哪儿。他扶着墙起身,大腿|根像被碾过一样酸痛,不知名的水渍残留在皮肤上。

  这条疯狗......琴酒咬牙切齿地拿起床头的枪,考虑着要不要一枪崩了他。

  他迈开腿走了两步,有种微妙的不适感,又痛又麻。琴酒犹豫片刻,又把枪放了回去。

  算了,还是先洗个澡吧。

  他走进浴室里对着镜子观察,身上到处都是红色的印子,脖子上,锁骨上,背上,小腹上,甚至腿上......琴酒忍着不适,泡进浴缸里把全身仔仔细细都清理了一遍。

  等做完这件事,他又从柜子里找出了件衣领高一点的衣服,把床单和被子都扯了下来丢到地上,这才扭开房门的锁。

  “Gin,你醒了。”

  琴酒一低头,渡边正老实地蹲在门口,他已经穿上了干净的睡衣,头发也是刚吹洗过的样子。

  火气值蹭蹭上涨,琴酒忍住揍他一顿的冲动,径直往楼下走。

  “Gin,我给你做了早餐,”渡边紧跟在他身后,“午餐也做了。你想喝咖啡还是牛奶?”

  琴酒突然停下脚步,身后的人一差点撞上,他拉着扶手往旁边一靠,渡边又挂在了他身上。

  “放手。”

  “对不起,Gin。”渡边听话地收回手臂,“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听到这话,琴酒的脸更黑了。

  他一把将渡边推开,后者踉跄着退到墙上,差点儿摔倒。

  完了,Gin 好像真的生气了。渡边在心里忏悔,早知道他就应该忍着点儿。

  但是这种事情怎么忍得住?

  琴酒沉默地坐在餐桌上吃了点儿东西,又去厨房里煮了杯咖啡。渡边一直跟在他身边,眼巴巴地望着。

  “Gin,你可不可以理理我。”

  “是我的错,下次我一定控制好。”

  “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琴酒一句话也不想说,他端着咖啡上了楼,眼看又要钻进书房。

  “Gin!”渡边拦在书房的门口,死活不让开。

  “你骂骂我吧,”他捉住琴酒的脸往自己脸上呼,“打我也可以,你怎么消气怎么来。”

  “别在这儿犯傻。”琴酒把手抽了回来,“交给你个任务,去把那两瓶APTX4869送一瓶到滨海基地里去。”

  “好!”渡边顿时振奋起来,Gin终于肯让他做事了!

  “你去找小林伊织,让他用最新引进的那个保险技术,密码你去设,只用你的虹膜,不要泄露给任何人。”

  “AT25也在滨海基地,你让他把这两个药剂放在一起,都存到保险箱里。”

  渡边点点头,拿出手机在备忘录上记录。

  “出去之前先把床单洗了,回来的时候去买点菜,来不及就去餐厅打包。卡在客厅的电视柜里,你随便拿一张。”

  “好。”渡边收起手机,倾身在琴酒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琴酒把他推开,摔上了书房的门。

  *

  琴酒坐在电脑前,打开了游戏直播间。

  他已经好久没有开过弹幕了,现在的直播间对他来说就是个“情报收集场所”。

  【老婆我的老婆!你终于开门了!】

  【狗狗呢,狗狗去哪儿了,我想看你们同框】

  【Gin,那个仓鼠好烦人啊,能不能把它处理了】

  【我想看老婆的脸prpr】

  他对着电脑浏览着当日的新闻,一边和观众对话。

  “关于卡慕的事,你们还知道多少?”

  【他从来不开直播间啊,不知道】

  【好像开过,我听****提过,是那个药剂师】

  【AT25,我知道,我是内部人员。实话告诉你们吧,那个药就是****】

  【前面的说了什么啊,怎么看不见】

  【连观众都要屏蔽了吗?】

  【快乐药剂,其实就是APAX正在研发的***,最棒的项目!】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没看懂】

  【什么快乐药剂?】

  弹幕的话题向着不可预期的方向发展,直播间里似乎涌入了一群新观众,讨论着“快乐药剂”相关的话题。

  [检测到直播间内有违禁话题,已暂时关闭。]

  眼前浮现出这行字,琴酒的直播间被强行封住,右上角的“开启”字样变成了灰色。

  “Gin,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是渡边的声音,琴酒往书房的门口望了望,没有发现其他人进来。

  “Alice,”琴酒在脑中和他对话,“我说过,不要披着他的皮。”

  “好吧,抱歉,我以为你会喜欢的。”脑中的声音恢复了电子音,“我快没有能量了,Gin,派出那几个数据壳消耗了太多。”

  “你想说什么?”

  “你应该也发现了,游戏系统和我是分离的,我只是一个管理员。如果穿梭到这里的能量耗尽,就会被迫打回,也就无法完成任务。”

  “到时候,我可能会被销毁,一旦我被销毁,这款游戏会被APAX回收,所有玩家自动脱离,阿尔会直接消失。”

  “你上次可不是这样说的。”琴酒关上了电脑的显示器,黑漆漆的屏幕上倒影着他的脸。

  “如果你没有杀掉卡慕,事情应该不会到这一步。”Alice的声音夹杂着滋滋的电流声,“APAX是为了收集银色子弹的配方才绑定这个世界的,后来我发现银色子弹的配方无限接近于‘快乐之神’,就派出了多个数据壳。”

  “现在计划全都被打乱了,APAX已经对我产生了质疑。如果不能顺利带回药剂,这个游戏也就没有意义了。”

  “那是你的问题,”琴酒手指轻敲着桌面,“我不可能让你那些替身在这个世界为所欲为。”

  “我明白,再次抱歉,那些数据壳的确有些糟糕,但现在不是讨论那个的时候。”Alice的语速开始加快,“我们的对话是加密的,但是持续不了太久。”

  “我希望你把药剂现在就给我,我会派出一个简单的数据壳来收集。然后你再去推进主线,这样我留给阿尔的能量就足够。否则的话,我和阿尔可能都会‘死’。”

  “Gin,做个选择把,这对你来说并没有那么难。”

  的确没有那么难。琴酒知道,如果渡边没有来接近他,他两压根不认识,那么琴酒只需要找到工藤新一,把他打晕,再灌下那瓶药,这荒谬的一切就结束了。

  可是现在,他想留住渡边,事情就变得复杂了。他不得不和这个高维数据体谈判,进行这场他根本没有把握的交易。

  “其实,你真的那么在乎他吗?”Alice的声音再次响起,“先把药剂给我,我们都皆大欢喜。”

  “我记得我说得很清楚,”琴酒十指相交在桌面上,盯着屏幕中的倒影,“諵风游戏系统脱离后,我再把药剂给你。”

  “但这样我不能保证能量足够。”Alice的声音渐渐变小,“让游戏结束,我尽量保存一些能量.......”

  几声滋滋的脑鸣声,Alice的声音完全消失。

  琴酒摸出手机,上面显示着渡边发来的几条消息。

  [Suze:Gin,我已经到滨海基地了,这里风景真不错。]

  [Su□□西已经放好了,密码也设好了。]

  [Suze:Gin,我好想你啊,今天晚上吃什么?我准备去买菜。]

  琴酒的手指触摸在“Suze”那两个字上,光屏上的追踪标显示着他的项圈位置 ,看上去正处在某条高速公路上。

  他直接按下了拨通键,电话立刻被接听。

  “Gin,我马上就回来了。你想吃什么?”

  “蠢货,谁让你开车时候发信息的?”

  “我,对不起。”渡边被骂得有些懵,“Gin,你别生气。”

  “直接回家,待会儿出去吃。”

  “好,那——”

  没等渡边说完,琴酒就挂了电话。他按捺住内心的烦躁,再次打开电脑屏幕。

  他当然不可能信任Alice,把药剂交出去,就等于交出筹码,渡边最后是死是活,全看运气。

  运气好,遇到个守信用的主脑,渡边就活了。运气不好,渡边就消失。

  但现在看来,如果不交出去,最后也是在赌运气。如果Alice所说的是真的,游戏一旦结束,渡边能不能留下来,全都取决于它的能量槽。

  琴酒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一直以来,他都处于信息上的劣势,被迫接受Alice的说法。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猫腻,但他却无从下手。

  这种感觉很糟糕。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推进游戏的主线进度,别无办法。

  琴酒打开自己的私人邮箱,给上本俊发了个邮件。这人上次带着朗姆的机密资料来投靠,是时候用起来了。

  他要让朗姆手下的非法业务立刻崩盘,最好明天就滚回欧洲去。

  还要施加一点外力,比如警察。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一直潜伏在组织里,无非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想把组织一锅端。

  但如果,日本警署收到了消息,提前打草惊蛇呢?

  比如对朗姆手下的公司进行突击检查,然后顺藤摸瓜查到组织基地,最后顺利打掉组织在日本的所有势力,国际上也再也不会存在“组织”这个团伙。

  他们一定会认为组织已经被铲除干净了,那么推翻组织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只要这些人散落各地,不再干非法勾当,红方玩家也就胜利了。

  日本公安的手还没有那么长,可以伸到国外去。

  唯一麻烦的是赤井秀一,FBI可比日本公安要爱管闲事多了。

  还有那几个潜伏在组织里的CIA。如果不给他们一点东西,这些狗腿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美国不安全,最好还是把乌丸莲耶转移到其他地方去。琴酒在脑子里谋划着,不知不觉点燃了一根烟。

  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和渡边待在一起的时候他都尽量控制,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甚至有种已经戒烟的幻觉。

  不过习惯是难以磨灭的,尤其是工作的时候,只要渡边不在身边,他或多或少都会抽一点。

  不知不觉,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琴酒对着电脑,一只手拿着手机,不停地发消息、打电话,一刻也没有闲下来。

  书房传来几声敲门,应该是渡边回来了。琴酒把烟摁灭,发出了最后一条消息,关闭了电脑。

  他拉开书房门,渡边已经换了身常服,干净清爽的衬衫,外面一件深灰色的大衣。

  “Gin,你抽烟了?”渡边眉头微蹙。

  琴酒的手僵在门把手上,他刚才完全忘了这茬儿。这个狗鼻子肯定会闻到的。

  “没抽几根。”琴酒反手关上书房门,“我去换衣服。”

  琴酒随便找了衬衫,穿上黑色的大衣,把头发扎上就出来了。渡边依然站在书房的门口,抱着双臂一脸严肃。

  “Gin,你到底抽了多少根烟?”

  “我不是说了,没多少。”烦躁感又涌了上来,琴酒正要往楼下迈步,被渡边抓住了手臂。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最近你一直神神秘秘的。”

  “没有。”琴酒不耐烦道,“还走不走?”

  “你今天抽了18根烟,”渡边拉着琴酒的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啧,你到底——”

  琴酒的话被堵了回去,渡边一把将他拉入怀中,用吻封住了他的嘴。

  这是他最新学到的经验。如果Gin不开心了,只要亲他一下,就会缓解。

  虽然可能会被打就是了......但是为了老婆的心情,自己牺牲一下又算什么呢?

  琴酒安静地靠在他怀里,等到这个吻结束,他突然抬起手,在渡边的脖子上狠掐一下。

  “疼疼。”渡边捂着他那还没好完的淤青,经过两个晚上的折磨,那块掐痕看上去越来越严重了。

  “满意了吗,”琴酒冷淡道,“现在可以走了?”

  “不满意。”渡边再次把琴酒揽入怀里,“Gin,你一点也不信任我。”

  “你总是自己忙这忙那,什么也不给我说。”他委屈地撇着嘴,“你就不能依靠我一下吗?有些事我也可以分担。”

  琴酒无奈地轻叹一声,把他八爪鱼似的手臂从肩膀上拖下来:“先出去,待会儿慢慢跟你说。”

  “好,那你不许隐瞒。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

  渡边红着脸,鼻尖蹭到琴酒的耳边:“不然的话,今晚你就算用枪指着我,我也不会停下了。”

  “嗷!轻一点。”渡边刚说完,肚子就受了一击。琴酒扯住他的颈环,把他逼到栏杆上。

  “你在哪里学的骚话,”琴酒面露杀气,他掏出手|枪怼住他的额头,“要不要现在就试试?”

  “对不起,”渡边举手投降,“但是你不能杀我,不然晚上谁给你暖床?”

  “尸体也可以暖床。”琴酒狠扯着他的项圈,那白皙的脖颈上已经箍出个红圈。

  “Gin,”渡边双手抚上琴酒拿枪的手腕,“你的枪没上膛。”

  ......

  一个小时后,[黑泽阵] 住处的大门终于打开,琴酒从门里快步走出,渡边紧跟在身后,反手锁上门。

  “Gin諵风,你把衣服披上,外面很冷。”渡边小跑着追上去,把那件黑色大衣搭在琴酒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