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的直播间炸成一锅粥,眼前的字一堆堆飘过。

  【啊啊啊啊!老婆在跟我说话!】

  【活久见,Gin居然和我们互动了!】

  【呜呜呜,我搞的纸片人是真的!】

  【老公什么时候和我上***】

  【所以狗狗到底怎么样了啊?感觉会受很重的伤吧!】

  琴酒淡淡一笑:“他没事,只是要睡几天。”

  【那就好呜呜,祝福祝福,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祝狗狗早日康复!】

  【早日康复!】

  弹幕刷得越来越疯狂。琴酒在扫视着光屏上的文字,他尽力让自己看上去“温柔”一点。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

  “我有一个问题,需要问你们。”他继续道,“把他重伤的人,到底是谁?”

  【是****啊,不过刚打第一轮他就关直播间了。】

  【****,那个左右手】

  【你们这样说Gin恐怕看不见吧,来对个暗号吧,是绿颜色小丑】

  【哦对,是绿色的那个!】

  琴酒并不记得黑组有戴绿色小丑面具的人。那群玩家除了那个疯子没有戴面具,其他人都是戴的动物面具和红色小丑面具。

  【他*****经常在那里出没的】

  【超猥琐,几乎没人见过他的脸,连镜子也不照】

  琴酒对弹幕的配合度很满意,他又思考了会儿,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黑组的老大,叫什么名字?”他顿了顿,“用其他方法告诉我。”

  【啊!叫做****】

  【这样不行,应该是****】

  【APAX的智能屏蔽很厉害的,主脑不会让你们透露出去的】

  【Gin可以去看看报纸!7月的某报纸!在****】

  琴酒费力地在一堆堆星号里面挑出有用的信息,最终锁定了“7月的报纸”这个关键词。

  “谢了,你们的情报很有用。”

  【Gin好有礼貌,真是意想不到】

  【宝贝!你要我说什么都可以!我超有用!我可以***】

  【能不能给我多看看你的脸啊!照着镜子吃饭什么的!】

  【我想看你照着镜子躺床上睡觉!】

  【躺床上不行,会被屏蔽的,躺沙发上吧!】

  【不要了,还是播播日常就好,不然直播间被马赛克了怎么办!】

  【****的主脑!要不要管那么严啊!】

  琴酒站在镜子前整理袖口,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镜子。

  “想我多开直播,也不是不可以。”他慢悠悠道,“只要你们能给出更多有用的情报。”

  【宝贝宝贝!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这是作弊吧,点举报了】

  【前面的是不是有病啊,怎么不去举报其他主播?到了Gin这里就成作弊了?】

  【做不作弊也不是你们说了算的,APAX主脑会判定的。】

  琴酒从弹幕的字里行间分析着,这些观众口中的APAX公司,拥有远远高于这个时代的人工智能。但它的核心技术应该不只是高科技那么简单,那个“主脑”可能类似于人脑,是有智慧的。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了。”

  【好的老婆,再见老婆!】

  【呜呜,好短暂!】

  琴酒关上直播间,脱下衣服洗了个澡,便躺下休息了。明天他还得去组织基地,查看宫野姐妹的情况。

  *

  雪莉被安排在一个单间宿舍里。这是组织实验室的员工宿舍,条件不错,每天都有人送来三餐,还可以点菜。

  不过,她并不喜欢这个地方。这间宿舍单调冷清,出入都被监视着。这让她喘不过气来。

  早上九点,她就来到了实验室,伏特加带她到了一个单独的办公室,屋里的采光不错,空间很大,还有一个宽敞的阳台。阳台的藤椅上,靠着那个银发的男人,似乎在晒太阳。

  琴酒今天没有穿一身黑色,他披着暖灰色的薄大衣,晨初的日光洒在他的头顶,看上去很柔和。

  雪莉突然想到之前家里养的那只猫,也是这幅慵懒的样子。

  不过,她立即把这个想法抛出了脑子。琴酒侧过头来,那双绿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Gin先生。”她手背在身后,有些紧张地扯着自己的一角,“姐姐去哪儿了?”

  琴酒点着一根烟,夹在手指上,却并没有吸。他把手搭在藤椅的扶手上,好像这样就能解瘾了似的。

  “这边的基地有两个区,A区是平层,B区是别墅。你们选一个住。”

  琴酒说完,伏特加就从一旁的桌上拿了一个本子递给她。那本子看上去像什么住房宣传手册。

  “我们?”雪莉轻咬着下嘴唇。

  “你和宫野明美。”琴酒把烟头上的灰抖在阳台小桌上的烟灰缸里,“你们可以住在一起。不过不能离开组织基地。如果你的研究成果不错的话,每个月可以申请一次出门,但是必须有人陪同。”

  “我可以和姐姐住在一起?”雪莉有些不敢相信,“姐姐已经到了吗?”

  “嗯,她到了。”琴酒有些不耐烦,“还有什么问题?”

  “我的研究是什么?”

  “资料都在桌上,你自己看。”

  雪莉划开桌上的密封信件,里面是一封BOSS寄来的文档。她打开阅读了几行,瞳孔渐渐放大。

  BOSS要求她接手银色子弹的研究。

  雪莉清晰地记得父亲说过的话。

  “这是可以改变世界的药物,付出再多代价也值得。”

  “除了这个,你还有个新东西需要先研究。”琴酒打断了她的思绪,“桌上还有一份AT25药剂的报告,你先把AT25和银色子弹现阶段的成果进行一个对比总结。”

  雪莉偏过头,看见桌上还躺着另一个文件。

  “这是你要做的第一件事。等你把他们的对比报告交给我的时候,就是和你宫野明美住在一起的时候。”

  雪莉低下头,隐藏着内心的波动。

  “好的,我这两天就会完成。”

  琴酒从藤椅上起身,看上去是准备离开了。那根烟在他指尖烧成了灰烬,被遗弃在烟灰缸里。

  “Gin先生。昨天那群人,是冲着我来的吗?”雪莉喊住了他。

  “嗯。”琴酒走到门边,琴酒的手搭在门把手上,留给她一个侧脸,“只要你不乱跑,就没人能动你。”

  “我知道。”雪莉不是笨蛋,她知道,琴酒在保护她。

  “谢谢你,Gin。”

  *

  琴酒回到了[黑泽阵]的住处,简单地做了个速食便当,准备带到医院去。随身携带便当可不是他的习惯,不过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不在医院里饿死。

  顺便,他还背上了笔记本电脑。打算在陪护的时候工作一下。

  他路过客厅,看到了渡边的那个双肩包,上面挂着KAMI小黄鸭兔子。包的拉链又没有拉好,里面看上去鼓鼓的,一只粉色的兔耳朵漏了出来。

  琴酒犹豫片刻,还是拉开了背包的拉链。里面有一件轻薄的外套,裹成一团,下面压着一只粉色的兔耳朵。

  琴酒把那只兔耳朵发箍拿出来丢在一边,又把背包底部的一盒棒棒糖取了出来,最后打开那件裹成一团的外套,里面包着一个方形的东西。

  那是一本速写本,他捏着本子的封面反复确认了一下,这并不是上次从渡边包里搜出来的那个。

  看来,这家伙还藏了些私货......琴酒捏着速写本的封面,缓缓把它翻开,本子的第一页用俄语写着“我要把它带到坟墓里”。

  琴酒瞥了一眼光屏的右上角,确定直播间已经关闭了,这才继续翻了下去。

  渡边的画都是用铅笔描绘的,他确实担得起艺术家这个名头,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看的出,这些画要传达的东西并不只是表面那么简单。

  前几幅图的场景有些乱,只能依稀辨认出是战场的画面。遍地都是死尸、残肢断腿,空中有战斗机划过,地上的装甲车留下一道道履带的纹路。画面中没有主角,似乎只是单纯描绘不同视角下的风景。

  琴酒又往后翻了几页,还是大场景,不过出现的东西变少了。有的图只是在描绘日落下扛着枪行走的一两个军人,有的图就是纯粹的田园风景,密密麻麻的麦田延伸到天际。

  他翻阅的手速快了些,直到画面来到最后一张图,琴酒捏着本子的手几乎要把纸撕碎。

  这是一张俯视的视角,画面上躺着个男人,侧靠在枕头上。男人的眼睛闭着,眼角狭长,睫毛覆在脸颊上,鼻子和嘴巴都没有画,留下一片空白。他的头发很长,沿着手臂纠缠下去,一直顺延到大腿的根部。

  这是个男人,因为他全身赤|裸。琴酒能很清晰地看见他平摊的胸部,还有下身那个关键部位。

  “刺啦”一声,琴酒把那张画撕了下来。他把速写本塞回渡边的包里,准备把这张画烧掉。

  他打开厨房的燃气炤,抓着画纸的手悬停在空中。

  琴酒犹豫了。毕竟这张画的脸没有画全,这半张脸什么也看不出来。

  也许,这画的不是自己?

  也许,渡边画的是别人?

  但如果是别人的话,好像更想把它烧掉了。琴酒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往上冒。

  不过,渡边也可能只是画了个虚构的形象,不代表任何真实的人。

  琴酒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了下心理建设,才慢慢恢复平静。

  他有些懊恼,为刚才失控的情绪。不过是一幅裸|图而已,许多艺术品都会展现赤|裸的身体。

  琴酒关上火,回到二楼书房里,把这幅画锁进了柜子里。

  等那个家伙醒来,找他问清楚吧。

  *

  他本想把渡边雅彦转移到组织基地去,这样跑来跑去实在麻烦。

  可是BOSS明天就要来日本了。琴酒现在已经彻底坐实了自己的卧底身份,他不确定BOSS有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在确保一切安全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琴酒来到医院的6楼,这里是渡边缩在的VIP病房区。而渡边房间的门口,一个熟悉的影子正坐在那儿。

  赤井秀一,他正坐在那里翻看报纸。

  “Gin,”赤井秀一对打招呼,“来得这么早?”

  琴酒没有理他,推门进了房间后,就要把门关上,却被赤井秀一堵住了。

  “Gin,我很闲啊,”赤井秀一说着,手指不经意地搭上琴酒拉着门把手的手背,“不打算给你的好属下安排点儿任务吗?”

  琴酒把手抽了出来,压低声音:“我不是说了,让你去跟进黑组的情报?”

  “还有,去打听一个黑组的人,喜欢戴绿色的小丑面具,再翻一下7月的报纸。”他说完,又加了一句,“任何蛛丝马迹都要汇报给我。”

  “好,没问题。”赤井秀一手继续抓着门把手,视线往下看去,“Gin,这是你自己做的饭?”

  琴酒不太想回答他:“你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只不过想问问你的口味。”赤井秀一收回手臂,“你有什么特别的偏好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怕你把自己饿死了,毕竟那家伙这几天都躺着,没人给你做饭。不过现在看来,你还是没那么傻。”

  赤井秀一笑得没个正型。琴酒忍无可忍,他把门一拉,右手擒住对方搭在门把上的手腕。

  “你最好把心思用在别的地方,莱伊。”

  琴酒用了真力气,赤井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被捏碎了,如果再扭一下的话,可能会脱臼。

  赤井秀一放开门把手:“别那么生气,只是关心你。再不放开的话,我的手就废了,Gin。”

  琴酒松开了那只手。赤井秀一吃痛地摸摸自己的手腕,那里已经被捏红了。

  “这么想关心我,也不是不可以。”琴酒冷笑,“好好工作,自然会给你机会。”

  话毕,门被摔上了。赤井秀一叹了口气:“给豹子顺毛,真是不容易啊。”

  渡边那家伙,到底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