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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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 两匹马儿低头嚼着路边野草,一个身穿护甲的将士朝秦珺一拜,取了信件, 转身上马奔走于近路小道。

  “期盼哥哥剿匪顺利。”秦珺戴着帏帽,揣起袖子, 交托信件和驿官后, 回头看向姬姒和锦绣,“咱们是在城外玩玩,还是回宫?”

  锦绣:“听公主吩咐。”

  姬姒朝秦珺矮身, 示意由秦珺做主。

  秦珺一笑, 看向一边的马车, “解了马车,咱们骑马去郊游。”

  “诺。”

  不多时,车厢卸在路边, 两匹马儿被挂上马鞍,背上各坐着一人一齐朝秦珺伸手, 秦珺揣手看着, 正犯难间。

  锦绣双腿一夹马腹:“奴婢先去探路。”

  秦珺:“……”

  姬姒驭着马踱步到秦珺面前:“公主,奴骑稳当些, 不怕。”

  秦珺默默一看锦绣远去的背影。

  姬姒翻身下马,抱起秦珺把她放上马, “不怕。”

  拖车的马儿没有玄骘机灵, 不耐烦的甩甩尾巴颠了颠腿,秦珺立刻拽紧缰绳,直到后背靠住姬姒, 才缓出一口气。

  姬姒笑了笑,双腿一夹马腹, “驾!”

  秦珺往后仰头,毛绒发髻擦过姬姒柔软的唇,觑得姬姒半个小巴,小声说:“膝盖可还疼?”

  姬姒:“不疼。”

  那日发生在御书房一事,姬姒因触怒龙颜被罚跪了三个时辰,小惩大戒秦卞消了气,便默许了姬姒继续留在公主府照顾秦珺。

  那日信鸽被劫,秦珺思来想去觉得信鸽不够稳妥,这几日便通过秦卞寻了驿官往返上京晋地送信,秦卞每天批折子都批不完,不能事事亲力亲为,虽不说,但看那态度,已有放任秦珺去做此事的意思。

  既不用信鸽传书,秦珺便将书信内容多写了一页,还添注了些许,告之了李无端借府兵一事,大可鼓足了勇气开口,这么几日,想来晋王妃的快马传书也应到了。

  自于为何秦珺有这般把握让晋王调借府兵,她自省略了圣旨一事。

  季贵妃虽然允了晋王妃在上京多停留几日,但眼下晋王病症并不确切,除非消息确认无误,秦卞绝对不会放晋王嫡子出京的。

  秦珺所示于晋王妃的圣旨,内里不过是秦珺得到的一些封赏的旨意,用来诓骗一下晋王妃还是够用的,但不必让秦卞知道,假传圣旨,就是亲爹也不能包庇。

  李无端也不需要知道,就算晋王出言试探李无端,李无端一问三不知,也就不敢再多透露了。

  “或许可以抽空去一趟太学。”秦珺自言自语,打了个哈欠,摸到姬姒的膝盖,随手替她揉了揉,“休息了几日,可消肿了?”

  背上的倚靠变重,秦珺左肩一沉,姬姒的呼吸滚在耳畔,“公主,摸不得。”

  秦珺立刻讪讪松手,险些忘了,姬姒身体敏感,寻常触碰也极其容易刺激到她,“摸疼了?”

  姬姒含糊不清嗯的一声,挺直身体,扬鞭去追锦绣,“坐稳。”

  此去一路往君山而去,梅林花谢去大半,隐约还可见一些零星踏青赏梅的游人,秦珺窝在姬姒怀里昏昏欲睡,不愿意下马,就这么靠着姬姒,在河畔边走来走去。

  不多时锦绣驾着马出现在前方,朝秦珺和姬姒挥手,姬姒便轻夹马腹,追了过去。

  锦绣道:“是座石桥,可供马匹经过。”

  秦珺道:“过去看看。”

  绕过梅园,秦珺令姬姒继续朝前走去,花香渐远,红梅落在身后,三人绕着君山脚下,足足骑了两个时辰的马。

  饿了吃点随身带的点心,水壶也挂在马上,渴了便喝。

  前路变窄,直到没路,眼前是杂草乱荆丛生,碎石陡坡连片。秦珺撩起帏帽,被冷风一呛,顿时咳了起来,“往前。”

  锦绣:“公主?”

  “走。”秦珺道。

  姬姒不多话,下了马匹,拉着缰绳往前。

  锦绣把马拴在了一颗树上,走在前面清理杂草。

  秦珺:“我也下来走罢。”

  姬姒伸手抱她下来,问:“要不要背?”

  秦珺摇头,牵着姬姒的手,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锦绣劈倒的草木上。

  不知走了多久,爬上一段小坡,前方目及,一边是是君山的峭壁,一边是及至腰深的荆棘。

  姬姒蹲下来示意自己背秦珺,秦珺趴上去,“小心猎户的陷阱。”

  “奴知道。”姬姒语气含笑,“这些丛林,我儿时走惯了。”

  锦绣回头:“换着背。”

  秦珺点头:“再往前些,上山。”

  君山陡坡太多,这一壁悬崖守护了上京百年,绕过去隔着一片荒无人烟的沼泽之地之后,就是胡人的地界。

  锦绣逐渐警惕起来,又走了半个多时辰,茂林参天路上隐约可见一些特殊符号,这是驻守在君山的晋军所留,只有汉人能看懂。

  锦绣道:“不能再走了,再往前,会被晋军的机关射穿。”

  晋军守护君山脚底的队伍有上万人,若从另一侧进山,可以看见驻扎在山底的大军。但那条路寻常人不能走,就是经过也会被抓起来当成细作拷问一番。

  秦珺抿唇,拍拍姬姒的肩膀:“回去。”

  姬姒按原路返回,手在秦珺大腿处一颠。秦珺立刻不自在,问:“累了?”

  锦绣快步而来,不由分说的把秦珺从姬姒背上摘下来,自己背着。

  秦珺就如此被两个人换着背来背去,奄巴巴的。

  走到拴马的地方,秦珺爬上马,依旧和姬姒共乘,眉头皱着,“这处路险草深木茂,但轻功好的人,来去自如亦不成问题,为什么驻军不派人把守?”

  锦绣闻言道:“陛下曾设立了机关营,于君山北林深处中布下天罗地网,走得越深机关越多,一来防范偷越国界的胡人,而来君山北百里之外北接胡人,南接上京,西临关敕,也是防止关敕的猎户上山乱猎,误闯晋军。”

  “防百姓的?”秦珺问。

  锦绣想了想,说:“关敕的诸侯是先皇封的异姓王葛樗。”

  秦珺回头看了一眼密林,目光久久凝伫:“山底驻军多少?”

  锦绣道:“万余。”

  “会不会太少了?”秦珺忧疑道。

  锦绣:“公主担心打仗?胡人与秦周已经百年无战,各自相安无事。”

  秦珺正想开口,太阳穴便一阵刺痛,眼前发黑,“没事……”

  姬姒低头看秦珺,“怎么?”

  秦珺脸色苍白,道:“没事,回罢。”

  回去路上,秦珺不住回想原书剧情,但书中的叙事角度以长公主为多,况且故事正篇是从姬姒名扬上京之后开始,那时,胡人和秦周已经开战,且秦周屡战屡败,故事初期战争只是简述,乱世佳人才是笔墨重点,秦珺对这场胡人来犯之事,知道的太少了。

  秦珺蹙眉回想,莫名感觉,一些书中的内容,与她就像云烟,越想回忆越想留住,就越是要淡去。

  是记不清了?秦珺皱眉,在姬姒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慢慢闭上了眼睛。

  走到城外官道,锦绣驾马到姬姒身侧,瞧了一眼秦珺。

  “睡了。”姬姒说,撩开秦珺的帏帽给锦绣看了一眼。

  锦绣:“今夜可宿在宫外,你的药是否吃完,可自取药店抓去。”

  姬姒双眼微眯,“你怎么知道?”

  “公主说的。”锦绣淡淡道。

  姬姒一愣,“诺。”

  在城外,重新车套上马,秦珺窝在小榻上睡觉,一路睡回竹园,眉心始终不展。

  姬姒叫秦珺下车,却摇不醒她,指尖在她额头一触碰,叫住驾车的锦绣,“发烧了。”

  锦绣蹙眉:“遇了寒风?”

  姬姒:“我去叫郎中。”

  竹园门房小厮认出人,立刻来牵马。

  锦绣飞快解开车绳子,“我去,你将小姐送回竹园。”

  姬姒将秦珺打横抱起,快步走向东厢房。

  陈瑶在院中洒扫,看见姬姒目光一亮,“姑娘!”

  姬姒行色匆匆:“生火,备水,去熬些姜汤来。”

  陈瑶连忙去办,“诺。”

  王叔闻讯,从马厩赶来,郎中未到,他看了看,“风寒罢。”

  秦珺睡容并不安静,眉心皱着,似乎总有忧愁化解不开。不时姜汤送来,姬姒给她灌下半碗,秦珺才稍稍发汗有了意识。

  “院首,快。”锦绣去了太医院院首府邸,将今日休沐的老太医抓个正着,二话不说揪来竹园。

  院首胡子花白,瞧见锦绣两月以前在公主府跪上三天的噩梦便如影而来,当下来不及多说,心知是公主的事,背起药箱,坐在马上被颠得苦不堪言赶来竹园。把脉一诊,“风寒。”

  姬姒说:“一路戴着帽子,并未受风,怎会风寒?”

  院首提笔开方,闻言一顿:“可有其他症状?”

  姬姒:“嗜睡、少食、思虑过度。”

  锦绣添了一句:“两月以来,轻减了些许。”

  院首摸摸胡子,示意两人稍安勿躁,“许是公主成人了正要抽条,不碍事,小小风寒,一剂药一根针就能药到病除。”

  姬姒紧了紧眉头,问锦绣:“此为何人?”

  锦绣淡淡道:“太医院院首。”

  姬姒点头,手在腰上一摸:“若治不好,拿你是问。”

  院首擦脸,把方子交给锦绣:“姑姑脚程快,速去罢。”

  锦绣点头,揣起药方去抓药。

  王叔见状于姬姒耳语两句也出门抓药去。

  姬姒守着秦珺,手指抚过秦珺紧拧眉心,也不觉神情严肃起来。

  一连三日,秦珺昏昏沉沉,病不见加重也不见好转,醒来只吩咐锦绣别将此事告诉秦卞,窝在竹园足不出户。

  姬姒日日盯着院首,练剑时将竹林削秃,吓得院首整日惴惴不安。

  晨起又诊了一次脉,老太医思来想去,又去研究药方,“怎的又昏沉至此,难道是娘胎带些不足之症?”

  秦珺撑坐起来,脸色苍白无血色,问锦绣:“宫里可曾找我?”

  锦绣道:“陛下询问过几次,奴婢说有康王殿下陪伴,搪塞过去了。”

  秦珺点头,从窗户看到被削秃竹林,一时哭笑不得,“算日程,信可送到表哥手上了?”

  锦绣:“应是到了。”

  秦珺点头,“如此,第二环计划也应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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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地,天色不过蒙亮,两股喊杀声震天,无数火把从林中涌现,朝着运送金银的车队投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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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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