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三少。”
黎沛清晨醒来,看到面瘫保镖在给自己按摩双腿,愣怔了一下,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片刻过后,凤霖扶他起来换衣服去卫生间洗漱。
“你蹲下来。”坐在轮椅上刷牙洗脸,清醒的三少从镜子里看着立在旁边的保镖。
凤霖听话地单膝跪下来,和他平视。
黎沛盯着这张令人心旷神怡英俊的脸,伸出两根食指去戳他的嘴角,“你怎么从来都不笑,脸部肌肉有问题吗?”
凤霖眨眨眼睛,“没有问题。”
“那对我笑一个。”黎沛先对他笑了一个,露出一口大白牙。
凤霖耳根又有点红,腼腼腆腆的抿唇扯出一个笑容。
“笑的这么勉强。”黎三少俊俏的脸一垮,“算了,下楼吃饭吧。”
黎家在丰城地位超然,根据黎家厚厚的族谱,上可追溯到某位皇亲贵族。
也自诩过去的地位,黎家封建又专制,几乎不允许外住。
但黎沛车祸前还在国外留学,几乎不怎么回大宅,车祸后办了休学,只能回来。
餐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看到他下来,每个人的表情都堪称大戏。
黎沛也面无表情的被推过去,一一叫人,让佣人上早餐。
凤霖就安静地站在他身后侧。
“昨晚睡的好吗?”坐在主位的一家之主,黎文昌例行公事的询问了一下小儿子。
黎沛垂眸吃着东西,没什么诚意的回答,“还行。”
昨晚后半夜,他又做了一个梦。
只是这次的梦,不是春梦。
梦里的男人穿着一身灰色的格子西装,梳着大背头,混沌的迷雾中也难掩英俊迷人的五官。
但那身装扮怎么看也不像是这个时代,倒像是一百多年前的人。
对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直注视着他,温柔缱绻,满含深情和宠溺。
其实这个梦,不是现在才有的。
车祸昏迷时,是这个人唤醒了他。
每当他因为自己的残废发疯时,这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陌生男人就会出现在他的梦里,并无声无息的安抚住他。
直到一个星期前,他父亲又招了一个保镖贴身照顾他。
这个人就是凤霖。
和自己梦境中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但昨晚的梦和之前的梦又稍微有点不一样。
之前梦境中的凤霖是一副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昨晚却是凤霖现在的模样。
他之前连名字都叫不出来,昨晚在梦里叫凤霖的时候,对方笑的特别温柔。
黎沛就是在那温柔的笑容里睡的又香又甜。
结果醒过来看到凤霖面瘫一样的脸。
笑一笑能怎么样,面瘫怪。
“我看你最近精神还不错,过两天乔董事长的女儿要回国,你去和她见一面,吃个饭。”例行公事关心一句之后,黎文昌就开始说正事。
黎沛皮笑肉不笑地抬头看着父亲,“我是残废,你让我见乔董事长的女儿,不怕我发疯吗?”
黎文昌脸色顿时变得有点难看,“好好说话。”
“我怎么没有好好说话了?”黎沛冷笑,“我现在既是个下肢瘫痪的残疾人,还是个阳痿的废人,这都是事实。父亲,您要是不担心乔董事长找您麻烦,我也不是不能去相亲吃饭。”
“够了!”黎文昌猛地一拍桌,怒视,“吃饭的时候都说些什么东西!”
“说事实而已。”黎沛无所谓的一撇嘴角。
对家族长辈来说,他们这些子女不过就是联姻的对象,巩固家族利益的棋子。
车祸前,黎沛一直用自己在国外留学,拒不和他们介绍的相亲对象见面,实在摆脱不掉了也是吃完饭就再也不联络。
瘫痪后,他们也没放过他,半年时间就介绍了四个,仿佛是过了这半年,他的保质期就要到了一样。
如果不是他像个神经病一样吓跑了那些女孩子,还不知道家里要介绍多少。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他们家根本不存在,因为自己过的不顺心,就连子女的婚姻也想一起葬送。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变态。
黎沛这么一闹,黎文昌也没了让他再去见乔家小姐的意思,就怕他再发神经。
过了片刻,黎文昌又转头看向凤霖,“三少这几天去做复健了吗?医生怎么说。”
黎沛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又装作毫不在意的继续吃自己的早餐。
只是垂下的眼眸深处渐渐凝起了风暴。
之前的十几个保镖几乎都是这样最后被赶走的。
答应了只听他的话,结果还是巨细无遗的汇报给他父亲,像个奸细,让人恶心。
“回先生,三少昨天去了一次康复中心,还是毫无起色。医生说,以三少现在的情况,恐怕很难康复。”凤霖垂首而答,恭敬顺从。
但听见他说的话,黎沛所有的风暴瞬间消失,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黎文昌眉头一皱,“你不去做康复训练你是想一辈子坐轮椅吗!”
“你让我不要谈这个话题你又非要问。”黎沛漫不经心地吃完早餐,擦了擦嘴,“你又不是才知道我治不好。怎么,少我一个筹码家里要破产了吗。”
黎文昌怒声呵斥,“混账!你现在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黎沛嗤笑一声,“父亲,你跟一个残废说规矩,是不是太瞧得起我了。”
他推着轮椅后退,“抱歉了各位,我这个没规矩的残废就先告辞了,各位慢用。”
凤霖立即上前,推着黎沛的轮椅就走了。
离开餐厅的黎沛没吭声,身后的保镖更像个哑巴。
但是凤霖推着他往外走,没有回房间,而是直接去了车库。
“我说了要出门吗?”看到他们停在宾利车跟前,黎沛斜着眼睛看凤霖。
凤霖就又单膝跪下来,“三少,你说过今天要做康复训练。”
黎沛讥讽道:“好让你跟我父亲交差吗?”
他本来是想去做康复训练,但是刚才那一幕让他想起,他一旦有所好转,他就要像一个货品一样被交易出去。
凤霖并没有在意他的冷嘲热讽,温柔的摸摸他的头,郑重回答,“好让你能重新站起来。”